洛然眼神一動,怎麽感覺像是在監視著自己,卻也不好說什麽,隻打發了弄哥去門口等自己,才望向溫瑤:“從沒料到你是女兒身。”

除了耳朵上的那個耳洞,無論聲音還是外形。她裝扮男子,實在是太過天衣無縫。

他自認自己並不是個粗心的人,卻也被她騙了一次。

“隱瞞了洛院使多時,實屬我的錯。但當時,也是沒辦法。”

洛然沉吟會兒,終於又說:“所以,你去豐城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麽。”

之前。以為溫瑤是男子,想著可能確實去見見世麵,增長些見識。

可如今看來,既然她是女兒身,去豐城的目的,就肯定另有別情。

溫瑤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洛然見她許久不語,淡淡替她說出口:“是為了謹世子,是嗎。”

早在豐城,便覺得元謹對她不一般。

如今看來,倒不是自己多心了。

兩人隻怕早就是認識的。

行醫者,哪個不是心思纖澄?溫瑤知道也瞞不過他,也沒否認。

洛然見她不說話,知道自己沒猜錯,輕吸口氣。

果然,她和元謹早就是熟人了。

不,不僅僅是熟人。

光是熟人,還不足以讓她女扮男裝,千裏迢迢,冒著風險去往豐城找他。

更不至於讓身份金貴的元謹讓她進自己的營帳當貼身軍醫,回京後,還將她暗中招入王府。

難怪她一個地方出來的小藥女,無背景無靠山的,居然連苗氏夫妻都不遺餘力地幫她,還推薦她當自己的副手,去了豐城。

隻怕苗氏夫妻也知道她與世子爺的有些不尋常的關係。

溫瑤見他臉色複雜, 低聲道:“洛院使,我去過豐城的事,暫時還沒外人知道。我與世子爺的關係,除了沈大人、苗大人夫妻,也基本沒人什麽人知道。所以,還請您暫時不要對外提起。”

洛然自嘲:“你我也相處了這麽一段日子,莫不是我在你眼裏就是個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之人?”

溫瑤釋然,趕緊一笑:“那當然不是。”

也是,便是自己不提醒,洛院使這樣的高潔之士,也不屑到處亂說別人的隱私。

不遠處,沈墨川看見兩人說著說著,竟是眉開眼笑著,不禁眉心一蹙,下意識便緩步走過來,輕聲提醒:

“洛大人,您的馬車在外頭已備好了。"

不行。世子爺的綠帽子快要送到了。

得趕緊攔一下!

洛然見沈墨川似乎並不想自己與溫瑤相處太久,心中大概已明白原由,也就很識趣:“今天多謝世子爺讓官與溫大夫見上一麵了。勞煩沈大人傳達一下。”

與溫瑤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

……

洛然的辦事效率倒是很快。

才短短幾日後,太醫院那邊就派了個人過來,告訴溫瑤,都安排好,次日便會來轎子,接她先去太醫院。

當日,沈墨川就帶來了個王府裏的中年婦人,說這個萍媽媽是王府出自皇宮,年輕時在宮裏做宮女,還做到了管事兒的位置,後來年紀大些了,被皇帝許給了梁王府的一名管事,才出宮來了梁王府。

萍媽媽對宮廷禮儀相當熟悉,也清楚如今後宮成員的大體情況。

沈墨川對溫瑤說,是世子爺特意讓萍媽媽過來,教溫瑤一些皇宮裏的規矩禮節的。

溫瑤也不想在宮裏行差踏錯,虛心學了一整天。

……

胡側妃得知溫瑤要進太醫院當奉藥醫女, 雖是不舍,卻也不好阻礙她的前途。

臨行頭晚,還塞了她不少銀兩。

溫瑤想婉拒,胡側妃卻鄭重說道:“若是去別處,也就罷了。可如今你是去宮裏的太醫院,接觸的都是後宮貴胄,這銀子便成了防身的,你一定要收下。這梁王府的後院,你也是看見了,一個王府都這麽多風雨,這麽多心懷叵測的人,何況是宮廷?你先收著吧。總有用得著的地兒。”

溫瑤也就道了謝,先收下了。

與胡側妃告別完,走出主屋,夜色已不早。

她正要回自己屋子,卻見一個家丁跑進來,小聲:

“溫大夫,外頭有人找。”

她出去後,看見沈墨川正在外頭等著,走過來:

“溫大夫,世子爺讓您去一趟後花園。”

夜色已深,府上大半都已休息,梁王府後花園一向僻靜,此刻更是悄無聲息,萬籟俱靜。

溫瑤去了花園,卻沒見著人影,不曉得他在哪裏等,更不可能喊,隻能靜悄悄走著,一邊逛一邊找。

找半天,都沒看著他。

最後找著找著,進了一條死路。

鋪著鵝卵石的小路前方已經是一麵粉牆了。

她轉身正要回頭,卻正撞上一個懷抱。

來人見她撞得一個趔趄,隨手握住她腕子,將她拉到身邊。

撲麵而來的熟悉氣息,讓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她一抬頭。正對上某人清朗如天上寒月的瞳仁,不禁氣笑:

“五爺這麽晚了叫我來幹什麽?”

他將她拉到自己臂彎中:“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不想多跟我見見?”

在太醫院當奉藥醫女,每個月隻有兩日的假。

也就是說大半時間都在宮裏的太醫院呆著,隻有兩天可以出宮回家,或者做自己想做的私事。

一想到這個,他倒是有點後悔,是不是不該將她送入太醫院。

她嗅到他衣裳上熏染上的淡淡龍涎香,屏息:“又不是不能出太醫院了……洛院使派來的人說過,每個月還是有兩日休假的。”

才兩日而已。他不再說什麽,將她柔荑圈握在掌心,牽著她朝前走去。

她被他牽著走了兩步才回過神:“去哪裏。”

“散散步。”

“啊?”

他知道她的擔心:“後花園這個時辰,不會有人來。另外,花園的幾個門,也都被沈墨川派人把守著,除了我們,不會有人闖進來。”

溫瑤這才放心,也就由他牽住自己,漫步於花園。

他牽著她一邊漫步,一邊倒也無別話,隻叮囑了她一些在宮廷裏行走必須注意的事宜。

溫瑤見他就跟提醒明天要參加高考的孩子似的,一派苦口婆心,提醒:“五爺,您派來的萍媽媽,已經對我都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