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佑祖也不再說話,隻嗬住三娘,指了指另一條小路:“咱們從那兒抄近路,離你家近。等會兒從你家後門進去。”

三娘見他似乎有了什麽應對的法子,點頭。

……

與此同時,溫家大房這邊。

四郎站在院子裏很半天了,聽見外麵的門敲得震天響,小臉驚恐,一直沒開門。

外麵傳來柳銀娥的聲音:

“四郎,快開門!再不開門,咱們可就撞開了!”

許久,四郎才深吸口氣,走過去,拔掉門栓。

屋外,柳銀娥帶著幾個村裏婦人氣勢洶洶地想要衝進去。

四郎忍住驚慌,捏緊小拳頭,用瘦弱的小身子板擋在眾人麵前,展開雙臂,一副不讓人進的架勢,艱難地宣誓主權:

“你,你們想幹什麽?這裏,這裏是我的家。”

柳銀娥忍住一腳踢飛這小白癡的衝動,畢竟,帶著幾個村民來,也不能對四郎太過分了,傳出去也不好聽,隻按捺住心情,彎下腰,摸了摸四郎的腦袋:

“四郎,嬸子聽見你家有些奇怪的聲響,所以帶人來看看,你待一邊兒玩去啊。”

四郎顯然心知肚明柳銀娥是什麽打算,頭一甩,將柳銀娥的手甩開,仍舊死死攔在門口,展開雙臂就是不放人進去。

柳銀娥臉色變了,有人看著,也不好發火,仍是好聲好氣:

“四郎啊,快讓開,別不懂事。”

四郎鼓起腮幫子,用盡力氣:“……你,你是壞人,這裏是我家,我,我不讓你進來。”

柳銀娥臉漲紅,一下惱羞成怒,終於不再客氣,將四郎抱起來就丟給了後麵的一個婦人,然後對著剩下幾個村婦一揮手,進去了。

四郎在婦人懷裏掙紮,卻無力阻攔,小臉憋得通紅。

一進去,柳銀娥帶著幾個婦人翻查了一下大房的屋子,連床底下都扒開看了,並沒看見什麽嬰兒。

一個村婦疑惑:“銀娥,你是不是聽錯了啊,你家大房怎麽會有嬰兒聲。”

“可別瞎說啊,這可是損人清譽的事情。”另一個村婦也說。

柳銀娥幹脆地說:“絕對沒有,我還沒耳朵聾到那個程度。絕對聽到了她們屋子裏傳來嬰兒聲!”

說著,目光繼續在屋子裏徘徊,落在了屋內唯一一張立櫃上。

櫃子上,還上了一把鎖。

大房窮得叮當響,哪裏會有什麽貴重物什,怎麽會上鎖?

難道那嬰兒藏在裏麵?

她臉色一動,立刻到院子裏找了個斧頭,進來一下劈開櫃子上的鎖。

院子裏的四郎小臉慘白。

眾人往櫃子裏望去,卻見櫃子裏除了幾套粗布衣衫與被子,並無別的東西。

更別提什麽嬰兒了。

柳銀娥臉色也是一怔。

正這時,卻見三娘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還拎著一隻黃色的野貓,一看見家裏來了這麽多人,屋子裏的櫃子鎖還被劈了,頓時就跑進來:

“你們這是幹啥?私闖民宅嗎?還有沒王法了?”

一個村婦忙說:“三娘,你別惱,你嬸子說昨晚聽見你們屋子裏有嬰兒的聲音,覺得怪嚇人的,怕你家有啥事兒,才過來看看。你不在家,隻有先進來了。”

三娘冷笑一聲:“我家三個沒家沒室的人,哪會有什麽嬰兒?這是紅口白牙誣賴咱們的清譽麽?那現在你們找到沒?沒有的話,我就要去縣老爺那兒告狀了!說你們私闖民宅!”

“那倒是沒有……”幾個村婦一看三娘要告狀,忙望向柳銀娥,將責任推給她:“跟我們沒關係啊,是你嬸子非要拉著我們來看的。”

柳銀娥氣得發抖:“我就不信了,我昨晚分明就聽見嬰兒聲音!三娘,你老實說,你家是不是私藏了個嬰孩,藏在哪裏了?”

“我說過,嬸子若是耳朵聾了,就早早去看大夫,也跟你說過,那不是嬰兒,是野貓叫春聲!”三娘將手裏的野貓頸後方一捏,拎起來,亮在眾人麵前,冷笑:“說實話,這幾天晚上,我們姐弟三人也被這野貓吵得睡不著覺,今兒我就去想法子把它抓到了,嬸子,你聽到的嬰兒聲音,就是這野貓!”

村婦們這才吸口氣,紛紛怪怨地望向柳銀娥:

“我就說了嘛,指不定是你聽錯了。”

“貓叫春和嬰兒的聲音確實很相似,聽錯了也不奇怪。”

“可不是。這可是冤枉你家侄女了啊,銀娥。”

柳銀娥臉色變成了豬肝色,卻還是不信。

三娘蹬蹬幾步過去將她的手腕一捉,就往外拖去:“今天不讓你搜個遍,怕是你還要疑神疑鬼,為了證明咱們的清白,今天就讓你看清楚!”

說著就將她拉到了院子裏的小廚房。

狹小的廚房內,自然也是空無一人,更談不上藏個孩子。

又走到柴房跟前,推開門。

柴房裏,也是空空如也。

末了,三娘才將柳銀娥的手一鬆:

“咱們大房這邊就這麽點兒地方,現在全都搜遍了,你滿意了?”

幾個跟上來的村婦也都徹底相信大房根本沒藏什麽嬰兒,紛紛望向柳銀娥:

“銀娥,怕是你真的弄錯了啊。”

三娘眼珠子一轉,又故意吸了吸鼻子,暗中掐自己大腿一下,紅了眼睛:

“嬸子,我知道你想強迫我姐快點再嫁出去,免得害溫家被人指點,又能讓家裏節省點糧食,但你也不至於這般心思狠辣,用什麽私藏嬰兒來誣陷我們大房的名聲吧?”

這話一出,柳銀娥呆住。

幾個村婦立刻就對視一眼,低聲議論起來:

“嘖嘖,如果真是為了讓二娘再嫁才這麽做,那還真是黑心爛肝。”

“當年將二娘送去喬家為妾,已經撈了不少油水了,還不罷休,這是哪門子親戚……”

“這溫家二房也是造孽哦,人家姐弟三人孤苦伶仃的夠可憐了,還要被這麽吸血。”

柳銀娥惱羞成怒,狠狠瞪一眼,一跺腳,快步離開了。

傍晚,溫瑤回到家,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

原來,柳銀娥差點就帶著村裏人將那對父子給搜出來了。

雖說她這個被趕回家的妾,也沒什麽名聲了,但若被人發現收藏了個大男人在家裏,肯定還時會引起軒然大波,柳銀娥到時候也有借口將她再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