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道:“溫掌藥放心,太醫院這麽多人,又有平邑王的吩咐,定會好好照料好溫醫士。”
“那就有勞洛院使掛心了。”溫瑤對著洛然告辭,看一眼溫天孝的屋子,在沈墨川的陪同下,離開太醫院。
“馬車在那邊候著,不如屬下送掌藥回宮。”沈墨川出門朝對麵的馬車指了指。
溫瑤點頭,由沈墨川帶著走過去,邊走邊想著今天的開顱術。
整個過程尚算順利,就看接下來的成效了。
滿腦子都是這件事,她心不在焉地上了車,頭一抬,才發現裏頭坐了個人。
元謹不知幾時竟來了,看樣子早在馬車裏候著她,見她出來了,開口:
“怎麽樣?”
溫瑤緩過神:“順利。……你怎麽來了?”
“這麽大的事,本王怎麽能不來。”
語氣清漠,毫無波瀾。
車窗外響起沈墨川的插嘴:
“溫掌藥,我家爺可是從你今天剛進太醫院,就在外頭等著呢。”
溫瑤一怔,這才又看向元謹。
還當他是搞定公務才過來,沒料到……
竟在這裏等了一天?
她忽然想起那些妻子生產,在產房外等著的老公了。
雖然這次不是她生孩子,是爹爹做手術,這比喻有些不大恰當,但還是忍不住聯想到這個上頭。
不管怎樣,他心裏是很著緊她與她的家人的。
她這才注意到他,唇色似乎有些發白。
不知道是不是在馬車上等了一天的緣故?
“你不是沒吃飯吧?”
元謹頓了頓,老實說:“倒也不覺得餓。”
溫瑤氣笑:“你等就等,幹嘛不吃飯?就算讓下屬去給你買些吃的,在車子上填肚子也好啊。”
說實話,一想著她給嶽父開腦袋這種大事,他還真的沒有什麽食欲,雖然是支持她的,但還是怕出什麽岔子。
今天的開顱術,並未對外多提,在他的授意與洛然的安排下,私下完成。但,若溫天孝今天真的出了事,性命堪憂,肯定還是會傳出去,到時候,她這個做女兒的,不但背負著害死父親的罪名,還會被人指摘。
所以,他暗下也做了另一手準備,有備無患。
連精通外傷縫合的禦醫與濟世堂幾個名醫都找好了。
萬一開顱術失敗,也能及時進去救場。
幸好沒事。
正因為如此,一天就這麽緊張地熬過來,哪還有心情吃飯?
元謹反道:“你一天還不是沒吃。”
溫瑤這麽一說,倒還真覺得有點餓了。
做開顱術前,怕吃太飽影響大腦反應,她隻喝了點兒清粥小菜。
做手術時太緊張,根本不覺得餓。
到現在手術順利完成,神經鬆弛,才感覺到餓。
她長睫一閃:“平邑王若是有空,不若咱們去附近吃點再回去?”
既然今天告假出宮,也不在乎多這麽一點時辰了。
大不了幹完飯就趕緊回去。
元謹眼眸微眯,彎了彎,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邀請,似乎也早算計好了,眼睛盯著她,聲音卻飄到了窗外:
“沈墨川,去附近的雲來酒樓。”
雲來酒樓就在皇城外頭的禦街西碧巷,離太醫院比較近,等會她回宮也方便。
到了雲來樓,沈墨川將兩人直接領到樓上的包廂。
不一會兒, 菜就紛紛上來了。
溫瑤看他這樣子,估計早就提前安排好了,就算自己不提出,他也會提出來吃飯的。
依舊都是她喜歡的菜。
最後,還端上了雲來樓出名的桃花釀。
溫瑤吃了幾口菜,又抿了一口桃花釀,清甜入口,甘醇而不澀,果然是聞名不如親嚐,又一抬臉,看見他杯子裏空空的,端起酒壺:“你怎麽不喝?我給你倒點。”
元謹抬筷擋住:“我今天就不喝了。”
“啊?怎麽了。”
元謹稍一頓,不遠處守著的沈墨初忙代為回答:
“爺稍晚些還要去軍營,喝酒怕誤事。”
她聽他有正經事在身,便也就沒繼續勸酒了。
想著他要去軍營,記起一件事:
“對了,給我爹爹輸血的那位親衛大人,如今還在王府麽?還說是回了軍營?”
元謹眉一動,方回答:“回了軍營。怎麽了。”
“既如此,要不我幹脆隨你一起去一趟軍營,看看 那大人吧,也好順便道個謝。”爹的手術結束了,她也安定下來了,本就打算親自去道謝的,正好今天出來了。
元謹擱下筷子:“不用了。我代你答謝他就好了。””
“我想親自去道一聲謝。畢竟他是為我爹爹輸血,這個恩情,太大了。”
元謹卻還是道:“你今天出來的時辰已經很長了,等吃完飯,趕到軍營,再回皇宮,會遲回宮很久,到時會被你上級責罰。”
溫瑤還是第一次見他瞻前顧後,實在不像他的性子,不禁也放下筷子,審視地瞧著他:“平邑王怎麽好像就是不願意我去見那位親衛大人?”
男人立即否認:“沒有。”
“可您分明就是攔著我啊。”當誰傻啊?
元謹麵無表情:“你想多了。先吃吧,答謝的事,我幫你放在心上了,委屈不了他。不用你操心。”
這男人,鐵定是有鬼。溫瑤筷子徹底一拍,不吃了: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就是不讓我親自去道謝?”
元謹見她筷子都丟了,也深知她性子,怕是不弄清楚不會罷休了,坐直身軀。
沈墨川見主子的神色,便也就走過來兩步,無奈:
“溫掌藥不用去親自道謝了。根本沒那個人。”
溫瑤一懵,沒那個人?什麽意思?
可爹爹需要的血,卻是實實在在送過來了啊。
那這段日子是誰給爹爹輸的血?
今天爹爹用到的血是誰的?
難道說——
她福至心靈,反應過來,看向麵前的元謹:“那是你的血?”
沈墨川代為點頭:“今日溫醫士用到的,正是平邑王的。”
溫瑤臉色一動:“怎麽……怎麽會……是你的?”
沈墨川道:“溫掌藥說需要合適的血漿後,爺就與其他親衛一起抽出血,給了溫掌藥去測配。不想,恰是爺的血適配溫醫士,便決計每天抽出一小管血,以備開顱術之用。想著爺身份金貴,溫掌藥若得知是爺輸血,必定會拒絕,也就讓咱們先不跟你說,一直瞞著你,隻說是一個年輕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