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仁終於被說得啞口無言,麵色鐵青,末了,才終於一甩袖子,狠狠望向向如珠:“算你狠!那你也總得給我一點時間吧,這麽大的宅子,我就算變賣了銀子還給你,也需要點時間吧?”
向如珠早已緩過神來,手一伸,麵無表情:“不用這麽麻煩,直接把房契給我就行了。我自己去賣。”
夏建仁:“……”
溫瑤看著麵如土色的渣男:“怎麽?聽不懂?麻利點。”
夏建仁臉色從青漲紅,又褪成慘白色,末了,終於進了屋子,將壓箱底的房契拿出來,心痛萬分,卻又不得不遞過去。
向如珠拿了房契,再不想看他一眼,拉著溫瑤便離開了。
出門後,上了車。
馬車疾馳在回宮的路上,夜風吹得車簾飄起。
車內,卻一片安靜。
向如珠從上了馬車後,就沒說過話。
坐在她旁邊的溫瑤明白她的心情,也沒打擾她。
許久後,向如珠才哇一聲,捂住臉,哭出來。
溫瑤這才將她肩膀輕輕一撥,攬入懷裏,卻還是沒說話,隻任由她發泄。
其實在查到夏建仁外麵早已納妾生子後,她也考慮過,要不要對向如珠說。
畢竟,這件事對於向如珠來說,太殘酷了。
可若不說,向如珠隻會繼續被那個渣男欺騙。
與其鈍刀子割肉,不如短痛止損。
向如珠哽咽著:“溫妹妹,我就是個蠢貨,竟為這種男人荒廢青春,辛苦奔波,賺來的銀子,全給了他在外頭逍遙快活,養小妾,生孩子……”
溫瑤輕聲說:“向司膳的父母給你取名如珠,想必對你是如珠如寶,不希望你被人欺負了去,所以,向司膳今後千萬別再作踐自己,得為自己好好活。”
向如珠狠狠擦去眼淚,坐直身體:“溫妹妹說的沒錯,那種男人,不值得我有半點留戀,也不值得我再流一滴眼淚。從今往後,我會為自己活。”
…
回宮後,兩人趁著夜色匆匆回了尚食局。
元謹安排得很縝密,從出宮到回宮,短短一個時辰左右,並無人發現。
溫瑤見向如珠情緒已穩定了,將她送回房間,也會回了自己的屋。
青橘等了一晚上,見她回來,匆匆給她脫下披風,遞來熱茶:“沒事吧?”
溫瑤今晚帶著向司膳出宮去找夏建仁的事情,雖然也知道有平邑王的安排,出宮短短時辰,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一晚上還是提著一顆心。
溫瑤抿了口熱茶,平定了心緒,將今晚的事情粗略說了一遍。
青橘聽著不禁也蹙眉,那次在茶莊看到那夏建仁就覺得不是什麽好人,居然還真是這麽個薄情負心漢,若是自己在場,隻怕也會忍不住給他一拳。
待溫瑤喝完茶,見天色不早,便伺候溫瑤早早寬衣沐浴,下了榻。
……
第二天一大早,溫瑤一起來,剛推開門,就看見庭院裏站著個人,正是向如珠。
向如珠看上去起得很早,打扮妥帖,發髻也梳得紋絲不亂,安靜地站在一棵樹下,比起平日多了幾分沉靜,看見溫瑤起身,背著清晨的陽光,緩緩轉過身,微微一笑,行了個禮:
“溫司藥。”
溫瑤第一次見向如珠有種寧靜、淡泊的美,比起昨晚的悲傷慌亂,就像變了個人。
或許,隻要一個女子活得坦**,舒服,想通了一些事情,精神勁兒就能恢複吧。
她走過去:“向司膳昨晚睡得如何?怎麽這麽早過來了?”
“有勞妹妹關心,我昨晚睡得還好,也想了很多事情,”向如珠凝視她,似乎已拿定好了主意,“所以,起得早,打算等你起身後,同你一起去趟慈和宮,麵見太後,揭發背後那個威脅我害你的人。”
先前是怕牽連到相公。
現在,還有什麽怕的?
溫瑤一頓,溫:“你真的願意?
向如珠自嘲一笑:“溫妹妹給了我兩條命。一次是護國寺那晚,救了我,第二次,便是昨晚,打醒了我,若不是你,我這一世怕就是這麽糊塗地被人騙過去了,辛辛苦苦,還為人做嫁衣。既如此,我幫你也是自然的。走吧。”
溫瑤便也就點點頭。
*
慈和宮。
正殿,洛水廳。
童太後聽完跪在下方的向如珠闡述完有人威脅她在太後湯藥裏下藥,以此來陷害溫瑤,臉色漸漸變了。
身邊一眾侍從也是大驚失色。
半晌,馬姑姑才看一眼童太後,憤然:“太後,簡直是豈有此理,那人居然敢以太後的鳳體來威脅女官為自己辦事,簡直是無法無天!此事此人需嚴查到底,從重處置,絕不能有半點姑息!”
童太後雖也震怒,但到底比馬姑姑要沉靜數分,沉吟了會兒,目光挪到溫瑤身上:“溫司藥,既然那人是想害你,那麽也就是說與你有仇。你可猜得出,那人會是誰?”
溫瑤見太後這麽問,便也就趴附在地毯上, 靜靜說:“奴婢並無實際證據,也不敢亂說,若是無憑無證就隨意胡說,怕是會引得貴人們不快,反倒會說奴婢犯上誣陷,治奴婢的罪。”
童太後聽她這個意思,分明是清楚是誰,眼睛一眯:“哀家準你說。沒人敢怪你。”
馬姑姑也道:“是啊,事關太後鳳體,即便隻有一點線索,一個懷疑對象,都得拿出來查!溫司藥就直說吧。”
溫瑤也就說了:“奴婢尚在太醫院時,結識了一名同準備考醫女的女子,名喚寧善兒,因為陷害我,而被太醫院除名,永不錄用。當時寧氏求我網開一麵,為她求情,奴婢拒絕了,因為這件事兒,寧氏對奴婢怕是懷恨在心,至今未消恨。此後,寧氏並未回鄉,而是輾轉於京城貴戶之間,先成了安平郡主的醫女,後來還成了……”
童太後與馬姑姑對視一眼:“成了什麽?”
溫瑤一字一頓:“成了吳王殿下如今王府後院的寵妾,也就是剛剛報備給內務府,請上冊封的純夫人。”
童太後一訝:“……所以,你的意思是,威脅向司膳、陷害你的那個人,就是吳王愛妾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