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善兒顫抖著:“你們到底去通知太子殿下了沒有?我說了,我是冤枉的,要見殿下,請殿下重新審理此案,為我做主!”

獄卒嘲諷地上下端詳她一番:“你鬧這麽大動靜,便是不通知,太子殿下也肯定知道了。到現在都沒派人來找你,你難道還不懂是什麽意思?”

寧善兒白了臉色:“你什麽意思……你是說太子殿下不願意見我?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太子殿下身邊最得寵的,太子對我,豈是你們這些人能夠揣測的!?”

還有,這幾日,她明顯能感覺到夥食好了不少。

至少,獄卒不會再拿餿掉的壞掉的吃食給她了。

前日變天,慎刑司還有個婆子給她抱了一床厚被褥過來。

顯然,這肯定都是元廷煥打過招呼的。

若是不想要她了,想放棄她,元廷煥又怎麽會這麽暗中照顧她?

獄卒冷哼一聲:“太子殿下的心思,小的是不好揣測。但小的隻知道,殿下自打入主祥丙宮,到現在也沒來救你出去,這也是事實。你倒是很有自信啊,覺得太子一定會救你出生天?可別忘記,太子這般金貴之軀,要什麽國色天香的女人沒有?之前再寵你又如何?指不定早就將你忘了。……我看你啊, 就別癡心妄想了。行了,別廢話了,快吃飯吧!別再嚷了!”

這個寧氏,現在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藥。

動不得,但也不能隨意放掉。

也算是個麻煩了。

說罷,揚長而去。

寧善兒耳邊回繞著獄卒的每一句話,臉色漸漸蒼白,身子往下滑去。

獄卒有一句話倒是說得對。

元廷煥現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要什麽女人沒有?

再這麽下去,遲早會忘了她吧……

一定要趁他對自己還有留戀之前,讓他將自己救出去……

然而,他自打當了太子,到現在都還沒來看自己一眼……

怎麽辦?怎麽才能打動他呢?

她蹙眉想著,太陽穴突突跳著,脹痛不已,忽的,這段日子已持續很久、並不陌生的一陣眩暈襲來,體力不支,摔坐在地上。

這一次,還伴隨著欲嘔難嘔的惡心。

這種難受的症狀,最近這小半月,越來越明顯了。

先前她根本無暇顧及這麽點兒事情,此刻卻才腦子一閃,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她早該來的月信,推遲了許多日子了。

其實之前她也注意到了,隻是沒當回事,她本身月信期就有點亂,不算太穩定,所以才一直難懷上,加上如今身在慎刑司牢獄,還受了不少刑,成天提心吊膽、情緒起伏,就算影響了月信期,也很正常。

可,若是再加上眩暈嘔吐疲憊,那就……

不一般了。

她心跳頓時加劇,右手食中二指搭上左手的脈搏上。

良久,臉色一顫!

把脈的手指滑下來。

卻又不敢相信,重新為自己把了第二次。

確定之後,她呆住,旋即哭了出來,卻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她有孕了。

看脈象,已是快兩個月了。

她也是有醫術的,早該為自己查查了啊。

偏偏竟挨到現在才發現!

這胎兒也算命大,竟陪著她熬過了慎刑司這段日子,便是前段日子用刑,也沒小產。

這孩子,簡直就是上天此刻派來解救她的!

有了這個孩子,元廷煥便是有顧慮,也肯定舍不得她,會來救她!

她手滑下去,緊緊摟住尚看不出形狀的小腹,護得牢牢,仿佛生怕腹中胎兒有一點閃失:

“孩子,你真是娘的福星啊,娘就靠你了……。”

現在,得看如何將自己懷孕的消息遞給元廷煥了。

肯定是不能大喊大鬧傳過去的。

萬一懷孕這事,被那些恨自己的人知道,隻怕還沒等到元廷煥救自己,她就會被人加害。

可,到底誰能幫自己偷偷帶話給元廷煥呢?

憂心忡忡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色已是漸黑。

雖不知道具體時辰,她卻知道,已經很晚了。

卻因為懷孕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弄得毫無食欲,精神也振奮。

正這時,牢房外響起腳步聲。

然後,聽見一個聲音輕聲:“有勞大人了……好,我不會耽擱太久的。多謝。”

接著,那人走了過來。

是個身穿宮廷內侍袍子的年輕公公,看著大約也就二十來歲,走過來,看到寧善兒,試探著喊了一聲:“純夫人?”

寧善兒一疑,繼而驚喜湧上來:“……你是誰?……是太子殿下的人嗎?”

那公公搖頭:“小的名喚郝良,在內務府當差,也是服侍妙茹同鄉朋友的哥哥。”

寧善兒聽到“妙茹”這個名字,下意識打了個寒戰,鎮定下來,又望向麵前的郝良。

這個公公,就是妙茹在宮裏的熟人,當時也是托這個人,打聽到溫瑤身邊的人與事,然後她才能去威脅向如珠,陷害溫瑤。

這人來找自己幹什麽?

她屏住呼吸,克製住緊張:“……哦…你,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郝良也就照直說了,壓低聲音:“其實小的早就知道純夫人進了慎刑司,早就想過來看望您了,隻不太方便。如今太後南下去了行宮,對您這邊管得不嚴了,小的得了機會,才能過來。這些日子,純夫人在慎刑司可吃了不少苦吧?沒什麽吧?”

寧善兒吞吞唾:“我,我與你素不相識,你……你為什麽對我這麽關心?”

郝良白淨的臉上顯露出幾分靦腆:“妙茹與我家裏妹妹關係甚好,其實,與我自幼也是認識的。隻後來我來京城,進了宮,才與她斷了聯係。您是妙茹最尊敬的主子,我對您,自然也是敬重的。”

寧善兒心跳得厲害,強壓住:“哦……原來如此。”

看來這郝良對妙茹還是很好的。倒也是,要不然怎麽會幫妙茹在宮裏打聽溫瑤的事?

郝良抿抿唇,似乎有什麽話想問,又不好問,半晌才一咬牙,道:

“……純夫人的事,小的也清楚。妙茹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您被關進慎刑司後,小人擔憂她,怕她也會被牽連,幾次聯係她卻都聯係不上。她不會出什麽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