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謹也似乎明白她心裏想什麽,沒說話。

兩人繼續朝前慢慢走了會兒,享受著難得的夜間清寧光景,直到溫瑤忽的止步,元謹見她有話想問自己,便也縱容地跟著停下腳步。

溫瑤這才問:“所以……這段日子,宮裏關於丁躍和太子生母左美人有私情的事,是你放出來的吧?”

他不置可否,隻淡淡勾唇:“說起來,這件事還要感謝你。”

要不是她那天發現了丁躍找遷雲寺的慈照尋求了玉莖重生的方子,又及時跑去平邑王府告訴沈墨川,轉告給他,他也不會這麽快能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然後鋪排出這一場拉元廷煥下馬的局。

溫瑤釋然,果然如此,又想到什麽:“元廷煥今晚之後,肯定不會罷休,一定會想法設法要在皇上麵前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他會不會找出慈照師父?慈照要是說,丁躍是最近才用的玉莖重生的方子,以前是個真太監,那麽就和左美人洗脫了私情的嫌疑,元廷煥也就不可能是他的兒子了。還有,元廷煥會不會還去找那個方樂娘,然後順著查出她有個情郎,肚子裏懷的也是情郎的孩子……?逼她說出真話?”

她今天來寢殿之前,沈墨川提前已對她說過方樂娘的事了。

元謹隻凝視她,沉聲:“元廷煥一輩子不可能找到慈照了。”

溫瑤心頭一動:“慈照怎麽了?”

“死了。”

溫瑤心頭再次咯噔一下:“……你……你派人做的?”

有些事,元謹本不想對她說得太清楚,但她既然問了,他卻也不想瞞她。

“那個所謂的僧人,其實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惡棍。這些年,表麵上慈悲為懷,實則私底下為不少達官貴人做過不少髒惡事,”淡淡的字句迸出唇齒,波瀾不顯,“早該死了。”

溫瑤嘴一扯,把人滅口還能說得這麽清麗脫俗,也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至於方樂娘和她那個情郎,元廷煥怕也是難得找到了。”元謹接著說。

溫瑤臉色一定:“啊?你不會把他們兩個也給滅口了吧?”

元謹氣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成了殺人狂?”

她幹幹一笑:“那倒也不是。”

“方樂娘領了足以花銷一生的銀子,沈墨川也給他們安排好了馬車,這會兒工夫,應該已經與情郎匯合,去往外地雙宿雙棲,永生再不會回京城了。”

溫瑤籲了口氣。也是。

沈墨川提過,方樂娘的那個情郎是京城一戶生意人家的兒子。

雖是商戶,但也是瞧不起方樂娘的出身,絕對不可能允許兩人在一起。

兩人隻有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才能是長相廝守。

這一離開京城,兩人估計會盡量找些偏僻的地方。

元廷煥估計想找都難。

她心裏的大石落地,又想到一件早就盤旋在心裏沒來得及問的疑問:

“慈照師父給丁躍的玉莖重生的秘方,到底是什麽?”

元謹薄唇微微一扯,似乎沒想到這小女人對這個會很好奇:“你確定想知道?”

溫瑤馬上點頭。

“就是用馬、驢、騾、虎等純陽禽獸的鞭具,剁碎混合在一起再用他特製丹藥進行提煉,做出來的肉糜再做成……”元謹頓了頓,似乎在考慮這些汙垢的言語會不會嚇著麵前的小女人,斟酌了會兒,才繼續:“再做成男鞭形狀,最後再通過縫合術,接上去。”

溫瑤:……

早上吃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

丁躍這不是自己騙自己嗎?

就算這麽接上去了,功能都沒了,隻是擺個樣子而已,有意思嗎?

不過,對於丁躍這樣的太監來講,或許也是有意義的吧。

至少,接了其他動物的……那啥,就覺得自己便不再是殘缺之身了,心理上也有了安慰。

隻是他沒想到,這樣一來,會招來殺身之禍吧!

乾寧帝看見身邊的心腹太監居然長出了男人的器具,今天再得知方樂娘已了身孕,勢必不會放過他。

*

這夜之後,不到幾日,丁躍便暴死於自己住的殿室內。

對外,隻說是做錯事,犯了皇上的怒,自盡而亡。

乾寧帝寢殿內的宮人卻都知道,是七竅流血暴斃。

元廷煥手裏原先被交托的政務,也在一件件交了出去。

成了徹底的閑人。

朝上的不少重臣元老,也都聽聞了後宮盛傳的風言風語。

心裏都知道丁躍早就私下玉莖重生,重新當回了真正的男人。

而元廷煥也是因為生母生前與丁躍關係親密,也遭了殃,身世血統被皇上懷疑。

別的事,倒是還有得救。

若是因為這種事,那隻怕就是大羅神仙都難挽救了。

畢竟皇室的血統是不可以有半點混淆的。

雖元廷煥暫時還背負著太子之名,朝上卻都盛傳他的儲君位,怕是岌岌可危了。

皇上之所以目前還未馬上剝去元廷煥的太子位,並不是對他還心存憐惜,隻是因為暫時還沒更好的儲君人選罷了。

畢竟齊王那不成器的,外放已是廢了。

而之前的小太子,如今的寧王,又還在江南行宮養傷。

怕引起朝政紛亂與外敵覬覦,元廷煥這個儲君位,不能說廢就廢。

祥丙宮內。

元廷煥如往日一樣,在正殿買醉。

這段日子,他日日提心吊膽,惶恐不安,生怕哪一日父皇派人遞聖旨過來,廢黜自己的儲君位,隻有靠酒才能暫時麻痹一下。

正這時,羅忠疾步進來,剛一進來便嗬斥殿內的所有宮人先退下,然後走到元廷煥跟前,低聲:“殿下。宮外有回音了。”

元廷煥酒意醒了幾分,坐直身體:“怎麽樣?那人給了回話沒?”

眼下,能夠救他於水火的,怕隻有一直支持他的那個幕後人了。

前日他便讓羅忠親自出宮遞了話出去給那人,請那人想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太子位。

今天,終於有了回應。

自從入主東宮,為免麻煩,他都是派羅忠出宮到秘密地點去與那人派出的信使會麵傳話,一向很隱蔽。

羅忠臉色暗沉,猶豫了一下:“是……真的要一一匯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