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回過神,搖頭:“沒事。”剛剛被元謹也粗粗檢查了一下,也沒受傷。
元謹一顆心落地,轉過身,麵朝一群珍獸園的內侍,立時臉色變得鐵青無匹。
一群內侍顯然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他們是看守珍獸園的人。
如今猛獸跑出來,差點傷了寧王,他們全都脫不了罪責!
內侍們紛紛哭喪著臉跪下來:
“平邑王息怒!寧王息怒!恕罪啊!”
平邑王目光在眾內侍俯下的後背上徘徊一圈,嗓音若寒風刃人:
“喂養看守那隻老虎的,是哪一個??”
珍獸園的奇珍異獸,每一隻都會有一個專門負責的內侍。
那隻北方白虎也不例外。
一個身形瘦小的內侍顫巍巍抬起頭,大氣都不敢出:
“平邑王,是奴婢……奴婢是專門負責看守那老虎的,不過,奴婢每日都會檢查籠子,絕對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啊!”
元謹冷然一笑:“那是因為平日裏寧王都沒來過,今天寧王卻來了吧。”
那內侍一個冷戰,意識到元謹是懷疑自己故意將籠子打開想謀害寧王, 忙焦急嚷起來:
“奴婢沒有,奴婢不敢啊……”
元謹二話不說:“將他帶到慎刑司!好生審問!”
……
慈和宮。
元若剛一回去,早就收到信的童太後便在馬氏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迎過來,擔心得要命:
“若兒,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剛聽說珍獸園發生的事,她嚇得隻差魂飛魄散了。
元若忙說:“孫兒沒事,幸有溫司藥不顧性命護著孫兒,後來平邑王又及時趕來,毫發無傷。”
童太後一顆心髒這才放下來,拍拍胸脯:“那就好……真是嚇死哀家了。那珍獸園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做事的,竟然這般大意,豈有此理!”
徐不驕道:“太後放心,平邑王已在處理這件事了。說是必會給寧王與太後一個交代。”
童太後這才沒說什麽,拉著元若先回了他住的東配殿,又讓人去傳太醫過來檢查一下,生怕元若受了驚嚇,或者傷著了看不見的地方。
溫瑤陪著一同進去,直到太醫探視完元若,元若想睡覺了,才送童太後出去。
童太後一直沒說話,走了幾步,才轉過身,除了馬氏,將隨行宮人都打發下去,臉色嚴肅,若有所思地看著溫瑤:
“溫司藥,今日寧王珍獸園險些被猛獸所傷一事,真的是意外嗎?在哀家麵前,你可以知無不言,說你心中想說的就行了。”
溫瑤遲疑片刻,搖頭:“奴婢認為並不是單純的意外。”
哪天都沒出事,偏偏今天元若過去,老虎籠子就開了。
有這麽巧的事?誰信?
“所以你也覺得是有人想要故意害若兒,對嗎?”
溫瑤照直說:“有這個可能。隻是現在還沒證據。隻能等平邑王的審查結果了。”
童太後心裏卻顯然早就認定了凶手是誰,冷笑一聲:“其實就算沒證據,你我心裏也都清楚會是誰做的。除了太子,還能有誰?隻有若兒死了,他才能安心,才能坐穩位置。也罷,你先好好照顧著若兒。哀家就不信這次還查不到他謀害胞弟的鐵證!哀家就等著瞧他的好下場!”
說罷,一摔袖,揚長離去。
馬氏也跟著離開了。
溫瑤屏息,站在原地半會兒,才轉身進了殿。
元若今天出去累了一天,加上可能受了驚嚇,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溫瑤沒打擾他,也沒進去,隻看見宮女將元若換下來的外袍衣衫抱著拿出去漿洗,才心中一動,攔住:“等一下。”
宮女忙駐足:“溫司藥有什麽吩咐?”
“把寧王殿下的衣裳都給我吧。”
宮女也沒多問什麽,將懷裏的衣裳都遞過去。
溫瑤將衣裳抱著,回了隔壁的流芳閣,進了房間。
剛才猛虎出籠後,誰都沒攻擊,卻第一時間就徑直朝元若走過去。
事後想想,多少有點讓她懷疑。
她元若換下來的每件衣服都放在鼻下聞起來。
聞最外麵那層紗質袍子時,終於,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奇異的味道。
微辛,略辣,雖不明顯,但貼近了嗅,還是能嗅得到的。
顯然,這味道絕不是熏上去的香料。
她繼續聞了會兒,努力想著,終於腦子一閃,定了神——
這是衛茅的氣味。
衛茅是一種灌木植物,多半生長於山上,可以入藥用,因為苦寒,一般是用來行血通經,散瘀止痛的,但除了這個大眾都知道的用途以外,它的氣味因為比較刺鼻明顯,也會刺激附近經過的野獸,令其興奮。
因為這樣,不少長山區獵人,通常會采摘衛茅,磨成粉狀,灑在野獸經過之地,引誘野獸進陷阱,以此來順利地獵取獵物。
元若身上竟是有衛茅的氣味,難怪那北方白虎誰都不找,偏偏直奔元若而去!
明顯,是有人故意在元若的衣裳上染了衛茅香,就是想讓他身上的氣味刺激到老虎,置他於死地!
設計開老虎籠子的人,與在元若身上染衛茅的人,就是同一個人。
她能肯定,就在今天剛出慈和宮時,元若身上絕對沒有這個氣味。
她一直陪在元若身邊。
若早就有了氣味,她應該早就嗅到了。
而且衛茅香味持續時間很短,若是提早很長時間就染上衣服,到了珍獸園,那香味指不定早就散了,發揮不了作用了。
那麽,就是說,很可能會是元若離開慈和宮,進珍獸園之前,衣裳染上了衛茅香。
進珍獸園之前,並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過。
隻除了一件事——
元若遇到過元廷煥。
她上眼皮子狠狠一跳。
難道……是那個時候,元廷煥將衛茅香染到元若身上?
她眉心縮緊,五指蜷起,半會兒,思緒又落到另一個疑惑上。
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
為什麽把白虎憤怒地準備攻擊她時,卻又突然變成了撒嬌求擼的大貓咪?
仔細回憶,白虎好像是仔細嗅她時,才突然有了變化。
這種情況,恐怕也隻有一個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