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元逢乙走進書房,對著坐在書桌後的太子行了大禮:
“逢乙拜見太子殿下——”
住進宮裏已有幾天了,今天可算見著太子了。
元若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未完全退去的酒氣,聲色未動,隻翻一頁書:“九公子好興致。人在皇宮居然還能這麽瀟灑不受拘束。”
元逢乙聽出他的諷刺,略微尷尬:“殿下……臣昨晚隻是想著自己的案子,心煩意亂,焦慮不堪,才小酌兩杯…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元若也沒深究他在皇宮裏飲酒的事:“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元逢乙苦笑:“太子殿下還能不知道是什麽事嗎?不就是近日那件案子……那死者父母好生刁蠻啊,非要告到底……還說要告禦狀,鬧到皇上那兒去,您說這不是刁民是什麽?明明是他家兒子先拿刀砍我,我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還擊的。如今竟要我為他兒子償命,好沒道理啊……”
徐不驕在一旁不陰不陽冷嗤一聲:“若不是九公子你與死者妻子有染,給死者戴綠帽,死者又怎麽會拿刀砍你?你本就理虧,還砍死了人家苦主,說到哪裏,都是九公子沒道理吧。”
元逢乙臉色尷尬:“可現在我不砍死那男人也砍死了……還請太子殿下一定要幫我啊!就當是幫咱們皇室保住顏麵啊!還有,皇上最近身體不太好,總不能為了這麽點事鬧得皇上禦體不寧吧!”
徐不驕見他一副無賴樣子,忍住想揍他的衝動。
到底是個身份低賤的小妾生的庶生子!
哪裏有一點點皇家子弟的風範與做派?!倒像個市井登徒子!
元若倒是沒動怒,麵色仍舊沒什麽變化,指尖一動,又是翻過一頁書:“本宮也想幫你,無奈本宮心有餘而力不足。”
“……您是太子,打聲招呼下去,派個人去對著那死者家屬好好談談,哪裏會壓不下去這事?”元逢乙變了臉,這個小太子,不是玩自己吧,明明把自己留在了宮裏,還以為有戲,怎麽又推脫起來?
元若視線離開了書,這才緩緩抬起,看向他:
“本宮雖是儲君,但如今朝上掌權的是誰,你應該很清楚。本宮空有其名,卻有名無權。或許,你應該去試試,找找他。”
元逢乙一愣:“找平邑王?可……平邑王會幫我壓下這案子嗎?”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幫吧,”元若放下書,“他若幫你,你便有了生機。”
元逢乙深吸口氣:“可…我與平邑王從未打過交道,也並無半點兒交情。他一個大忙人,手上事務繁多,又去邊城鎮壓寒族叛亂了……絕對不可能幫我吧……”
“平邑王今日上午已經回了京,這會兒功夫,估計已是進了皇宮,”元若有條不紊,徐徐道來,“別怪本宮沒提醒你,他剛打了勝仗,凱旋而歸,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你這個時候去求他,機會應該大。”
元逢乙聽到這裏,終於吸了口氣:“行!那我就去找平邑王試試……”
……
金欄殿。
元謹剛踏入內室,兩名宮女迎上來:
“平邑王,沐浴熱水已備好,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兩人翩翩上前,一左一右,朝他肩膀伸出纖柔軟臂,還沒覆上,卻聽男人森冷聲音襲來:
“退下。”
兩個宮女一愣,手放下去:“可是…奴婢們退下, 誰來服侍平邑王沐浴更衣呢…”
“讓溫司藥過來伺候著。”
兩個宮女對視一眼,隻能出去了。
展鈺見兩人出來,一疑:“你們怎麽出來了?”
兩個宮女無奈:“平邑王讓奴婢們退下,說是讓溫司藥來伺候。”
展鈺臉色一變,旋即氣笑,這個平邑王當真是越老越放肆了,竟是敢讓伺候皇上的司藥女官來伺候自己,半晌,才打了個手勢:“去請溫司藥過來一趟。”
……
溫瑤趕到金欄殿後, 進了殿室內,走到輕紗簾外:“奴婢來伺候平邑王沐浴更衣。”
“有勞溫司藥。”簾內傳來夾雜著霧氣的男人沉著不明的回音。
她撥簾進去,看見元謹已經寬了衣,進了浴桶內,正背朝著自己。
換下來的衣裳都搭在旁邊的萬馬奔騰屏風上。
白霧蒙蒙中,男人雙臂張開,搭放在浴桶兩側邊緣,線條勻稱駿美,肌肉緊繃有力,一張一弛,讓人炫目。
不知是不是室內溫度有點高,溫瑤頓時喉嚨有點幹,後背也沁出汗,錯開眼神,一時竟不知從何下手。
來了京城這麽久,她隻會幫人問診施藥,還真沒試過伺候人沐浴……
直到某人等了許久,遲遲等不到動靜,略帶調侃的聲音飄來,正中她心思:
“怎麽,溫司藥是不會伺候人沐浴?”
溫瑤嘴皮子一扯,心內吐槽了幾句。
那兩個宮女倒是會伺候你沐浴,可您把人家趕跑了啊。
她拉回思緒,走到他背後,雙手搭在他堅實健碩的肩膀上,開始為他按摩。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她就不信,區區一個伺候沐浴還能難倒自己。
他肩膀上的肌肉很是硬實,一點不鬆軟,顯然是平日壓力很大, 再加上最近一直在邊城鎮壓叛亂,風裏來雨裏去的很是操勞,越發是緊繃,也很疲乏。
她用巧勁舒活著他肩肌,幫他通舒絡,又不時按揉可以幫助解乏提神的穴位,幫他恢複精氣。
他享受地眯著眼眸,任由她的棉花小手在身上鼓搗著,感覺周身的疲憊都隨著她一雙巧手而漸漸消散。
許久,手才驀然一抬,攥住了她手腕。
溫瑤一詫:“五爺這是做什麽……”
男人浸在霧氣裏沉沉的又帶著幾分調侃的聲音飄來:“累了沒有?累了不妨進來,一起休息會兒。”
她嘴一扯,聽前半句本來還挺暖心,後半句又不像人說的話了。
居然邀她共浴……
“不用了,不累。”她敬謝不敏,抽出手,繼續為他按摩。
他被她拒絕,雖然有些許遺憾,卻也沒有強迫了,隻薄唇上揚,挑起一抹縱容的笑。
按摩得差不多,溫瑤又給他身上塗上了皂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