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他堅持去給自己捉魚吃,也就點點頭,先進了村子。
元謹目送溫瑤背影進了村子,完全不見,方才朝後麵看去,然後走過去。
直到走到拐彎處,果然,一輛輕簡的馬車正停在當下。
趕車的,正是喬家管家,本來遵照老爺吩咐,偷偷跟在後麵,卻沒想到隔得這麽遠居然還被發現了,被他正捉了個正兒,一下子呆住,有些尷尬。
卻見男人二話不說,一腳躍上馬車,掀開簾子,便坐了進去,然後冷聲吩咐:“先離開這裏。”
語氣仿若吩咐自家的下人。毫無客氣的意思。
馬車內,喬震海親眼近距離看見元謹,倒吸口涼氣,立刻對呆若木雞的管家吩咐:
“沒聽見嗎?先離開這兒。”
管家這才反應過來,調轉馬頭,一揚馬鞭,背離盤山村而去。
馬車在村邊小路疾馳,不一會兒,停定在一處寂靜無人的荒蕪林間。
管家遵照喬震海的意思,停好馬車便先退下,離得遠遠。
元謹下了車。
喬震海也跟隨下車,而後,竟雙袖一抱,跪在地上:
“果然是……參見世子!”
麵前男人,正是京城梁王府的世子。
梁王嫡出第五子,元謹。
王府內,眾人皆稱他一聲五爺。
喬震海在梁王府當管家十來年,也算是看著他長大。
梁王身為聖上的弟弟,深受聖上器重。
宗親中,梁王府掌控兵權軍權最盛。
而五爺又是王爺最欣賞、最器重的兒子。
近年,經常為父王在外建立功勳,打探民情。
元謹隻幽幽凝視於跪在地上的男子,並未叫他起身,仿佛理所當然。
喬震海又抬起頭,試探:“不知世子為何滯留在利川縣,而且還……”
頓了頓,才艱難地說出口:“還居然成了溫二娘的夫婿?”
“怎麽,不行嗎。”元謹未回答,反問。
字句與平日在盤山村大不相同,每個字充斥上位者的威嚴。
喬震海額頭立刻沁出老汗:“不是,不是……震海並非過問世子的事,隻是……隻是好奇罷了。”
元謹隻淡然道:“好奇不是件好事。喬管家,你怎麽致仕後,反倒沒以前靈光了?是在這地方民間住久了,腦子不好使了?”
喬震海立刻明白,元謹並不想多說。
但肯定有什麽原因,他才會與溫二娘成親,還住在盤山村。
便也就垂下頭:“是震海多言了。”
元謹也沒怪責,隻道:“她這兩天住在你喬家,可沒探聽出什麽事吧。”
喬震海馬上搖頭:“沒有,世子放心……震海絕對會將這事隱瞞得死死,不會吐露半句。”
“那就好。她性子堅韌,不達目的不罷休,既然知道了她那孩子沒死,就一定會追查到底,我怕她這次就算沒查到,日後還會來找你,你可知如何應對?”元謹字句清冷。
“震海知道,震海絕對不會吐露她……她那夜服侍的男子,便是世子您。”
喬震海艱難地回答。
元謹交代完畢,還惦記著得打魚去,便也就道:“你和你的管家先回去吧。”
“是。”喬震海立刻喊來管家,兩人先行上車,飛馳而去。
元謹待兩人離開,思緒不禁擴散,回憶飄到了一年多以前——
那段日子,他途徑金陵府,調查蜀王在外的事,夜宿在喬家兩天。
喬震海是舊日他府上的管家。
雖已致仕,但仍將他這個梁王府世子當作舊主,絕不敢怠慢。
那兩天,他沒露麵,確實是一直蝸居在喬家主院上房,由喬震海親自送飯菜。
第二天晚上,他喝了喬震海送過來的酒,去院後無人的地方練拳,卻發現頭熱腳重,全身冒熱汗,竟宛如中了青樓的情藥一般。
雖即刻施功排解,想逼出藥性,卻架不住那藥性過重,加上他剛剛練過功,讓藥性又活活升騰到了最高點。
一團火焰在他體內不斷燃燒,讓他大汗淋漓,差點被逼瘋,想去附近的井水裏用涼水讓自己清淨下來。
剛走到井邊,隻聽見不遠處傳來輕盈腳步聲,還飄來年輕女子身上獨有的香馨。
被藥性燒得火辣辣的視線中,看到了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呆住,也是一臉驚慌地看著失態的他。
他頓時失卻了一切控製能力,隻知道眼前這女子便是自己解除藥性的紓解法子,一掌過去不輕不重砍在那女子的雪脖後方,便扛起暈起來的女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事後,那女子清醒,哭都沒來得及哭,便穿好衣裳,倉皇失措地逃掉了。
而他藥性終於紓解,也馬上叫來了喬震海,責問起來。
喬震海這才發現,原來前夜給他送的酒水裏,竟加了能讓男子
再一查,方知是弄錯了。
這酒水,本是喬震海自己與姨娘尋歡時安排的補陽酒。
因他年老有病,雄風不振,所以每次才會安排這個。
那晚給他送酒時,一下子弄錯了,才將自己的補陽酒送給了他。
喬震海自知做錯,當下就跪下來,自甘請罰。
而他因為要趕著辦理公事,也並沒功夫責罰喬震海,並沒對喬震海說,自己因為藥性,隨便幸了喬家後院的女人。
因事情緊急,當日,離開喬家,繼續去追查公事了。
直到大半年後,他又來了金陵府調查蜀王之事,喬震海才夜半來他入住的驛站找他,說是自己後院的一個溫姓姨娘有了身孕。
因猜到怕是他那晚因飲下補陽酒所留的種,也不敢隨便處置那姨娘與胎兒,問他打算如何安排。
他這才知道那一晚,自己居然臨幸的是喬震海的姨娘。
但他記得清晰,那女子,分明是個雛兒,與他那夜是第一次……所以,看來喬震海是個紙老虎,與那姨娘根本沒有夫妻之實。
他得知那溫二娘快生了,隻令沈墨川傳信兒回京,命令梁王府的管事媽媽黃氏趕來,為其接生,然後讓黃媽媽再帶著那嬰兒回來。
無論如何,那嬰兒畢竟是他梁王府的血脈。總不能遺珠於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