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說風就是雨,頹然倒進貴妃榻一副傷心欲絕哄不好的樣子。
式粼見狀忍俊不禁地抬手搭在貓頭上,指腹輕輕摩挲尺玉眉骨,“胡說八道,哥哥恨不得嘴長在小午身上,哪兒有工夫親別人?再說嚐過仙桃的滋味,凡間的梨子便不解渴了,小午這個道理不明白?”
“你剛才不是這麽說的!”尺玉腦袋一扭不給式粼摸,氣不過的腳趾死死抓著貴妃榻墊子,“你說抱得美人歸,你說他溫文爾雅脾氣好,既然美人這麽稱你心,你晚上別回來了!”
“哥哥明明說的是宮主抱得美人歸,小午怎麽非要把罪名往哥哥頭上扣呢?”式粼鼻尖陡然湊向尺玉臉頰,裝模作樣地嗅了兩下,“貓貓臉上這是什麽味兒啊,可真酸。”
“起開——”
尺玉擰著眉頭作勢嘴咬向式粼討嫌的鼻尖,被式粼一把扳過臉堵住罵罵咧咧的嘴。
唇與齒交鋒,不多時就掛了彩。
式粼對單方麵受傷這事樂此不疲,夾帶著腥甜的口水讓他嚐到一絲抵死纏綿的味道,這味道像是被下了生生世世的詛咒,令他頹然跌進妖貓的陷阱甘為信徒。
呼吸的頻率在撕咬的烈吻中失去理智般不斷攀升,身為貓族的尺玉再是喜暖也扛不住心窩裏燃起的燥火,四肢似是被焚為灰燼,逐漸失去抵抗能力。
宮絛被式粼扯斷後,衿帶更是不堪一擊,式粼的手肆意遊走在他狂亂的心跳上,他迷蒙的眼睛在徹底沉淪前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虛睜,“你還沒說貓貓好看呢……”
尺玉執拗且單純的樣子看呆式粼了,撐在尺玉身側的手下意識撫摸乖乖的貓頭,哄寶寶似的哄道:“哥哥已經說過了呀,貓貓是仙桃,凡間再水靈的梨子也沒有可比性,哥哥的貓貓肯定是最好看的,哥哥最稀罕貓貓了。”
“是嗎?”尺玉傲嬌地抖抖耳朵,先前還半推半就的手在得到應有的誇讚後貓貓祟祟地勾式粼腰帶,“那好吧,給你嚐嚐今天的桃子甜不甜……”
“謝謝我慷慨的小午寶,那哥哥不客氣了。”式粼落吻在貓貓柔軟的耳根。
-
貴妃榻上快活一通,又回裏屋酣睡一場,簡單用過晚膳後尺玉受式粼邀請去後山看星星,特意張羅帶些小零嘴過去。
首當其衝的是他開封卻沒吃完的牛肉幹,下午夥房又新炸了小魚酥,這兩樣先後裝進布兜,尺玉從果盤裏挑了個聞起來最香的甜瓜,想著和式粼在山頭砸開吃,一人一半那種。
式粼則給自己準備了風幹鴨脖,尺玉不喜他飲酒,他就用酒壺裝了些紅茶,解渴也解膩,還能給貓貓暖手。
萬事俱備後兩人互披鬥篷,這就出門了。
因為是約會,思來想去式粼沒讓業鳩同行,但他倆萬萬沒想到剛出旭裔堂大門,宮主心事重重地迎麵而來。
“你二人是要出門?”宮主直來直去道。
“對啊,我與式粼哥哥去後山看星星,有情調吧?”尺玉今夜心情倍兒好,上來那股顯擺勁兒攔都攔不住,他拍了拍被在式粼肩上的布兜又道,“我們還帶了一大包零嘴呢,打算後半夜再回來。”
“看星星?”宮主學武成癡的榆木疙瘩腦袋被尺玉點了一下頓時清明不少,後山的確是個好去處,此時正是海棠花開之時,他也該約上萬翀去花海賞月舞劍來著,“都帶什麽零嘴了?給本宮瞧瞧。”
尺玉一聽宮主要瞧,箭步將式粼擋在身後,連連搖頭,“那可不行,我倆帶的零嘴賊好吃,你要看饞了找我倆討怎麽辦?!”
式粼簡直愛死尺玉這副護食的小模樣,這樣是對的,隻有他一個特例能從貓貓嘴裏偷來肉渣,外人聞聞都不行。
宮主被摳門的尺玉氣得幹笑一聲,反駁道,“笑話,本宮什麽沒吃過,會被你帶的零嘴饞到?”
“那你可說錯了,我們帶的是漭城口味的小魚酥和肉幹,佐料和你們本地的不一樣,裏麵有辣子。”尺玉梗著脖子老自信了。
醃製牛肉幹的辣子是式粼特意派人尋的,當時搜羅了近二十種,尺玉用他的妖貓鼻子一個一個聞的,最終才挑選出貼近漭城風味的那個,要說膳齊堂想做一模一樣的出來,得需來他們旭裔堂請教才行。
“漭城?”宮主還真沒留心江湖上何處叫做漭城,但這不重要,他已經知道零嘴是什麽了,“肉幹、魚酥之外,可還帶別的了?”
式粼不願尺玉一直與他人對談,搶先一步作答:“我二人還帶了可以暖手的紅茶,適合聊天吃的鴨脖,以及解膩的水果。這會兒更深露重,宮主若想將萬堂主約出來最好多穿些,小心沾染風寒。”
“啊,本宮也沒說一定要約小翀出來,沒事了,你倆玩兒去吧。”宮主語罷雙手插進袖口,腳尖一掉兀自閃人。
“什麽時候起開始叫小翀了?”尺玉目送來去匆匆的宮主,好奇地攬上式粼手臂,“式粼哥哥你說他等下會去找萬翀嗎?”
“還真讓我的小午誤打誤撞到了。”式粼望向宮主離去的方向答非所問地淡笑。
前陣子他還對尺玉亂點鴛鴦譜的事感到離譜,如今細細琢磨,宮主這些年如此倚重萬翀當不僅僅是因為醫術,有些別的東西在染頭發的肢體接觸中萌芽,被尺玉這股妖風一吹,開始瘋長了。
“你說啥呢?”尺玉手指頭伸到布兜裏摳出一根牛肉幹叼在嘴裏,“我是問你宮主晚上會不會找萬翀,我看他一臉的求知若渴,結果去的方向卻不是魂危堂,不是慫了吧?”
“怎麽可能慫?”式粼揉了一把小饞貓的頭,解釋道,“宮主這是去膳齊堂找司徒堂主討零嘴去了。”
-
夜涼如水,架不住有情人的手心熱乎,式粼牽著尺玉一路抄小道上山,海棠陣陣花香鑽入鼻息,即便黑咕隆咚的,也別有一番浪漫滋味。
等二人哼哧哼哧爬到山巔,剛鬆一口氣,眼尖的尺玉隔著八百裏遠便看到臨月亭內坐著個人。
那人似是在月下獨酌,時而仰頭作一飲而盡狀。
尺玉連忙用胳膊撞了撞式粼,“你看見沒,咱倆亭子讓人占了!”
“小午真看得起哥哥,哥哥肉眼凡胎能瞧見就怪了。”式粼手動將尺玉吃差不多的小魚酥紙袋口卷了卷,方便尺玉抓裏麵的福根。
“哦,也是。”尺玉把掌心的小魚酥碎往嘴裏一倒,拍了拍手上的渣子說,“這女子膽子可挺大,這要是碰見個好色之徒,荒山野嶺的多危險啊。”
“女子?可有什麽特征?”式粼用手背抹掉貓貓嘴角的魚酥渣,湊過去親了一口。
尺玉又挨甜滋滋的親親了,嘴上傲嬌地誒呀一聲,翹尾巴道:“女子能有啥特征?背對著咱們我也看不見臉,長頭發唄,但頭上沒什麽步搖發簪之類的飾物,穿得也挺素。”
“桌上可擺著個酒壺狀的陶土樂器?”式粼問。
“你咋知道?”尺玉被式粼突然爆發的好視力震驚住了,他剛剛都沒仔細看。
“那就是了。”式粼頃刻間猜到那人身份,為尺玉釋疑,“是霜見,據說她家破落之前山莊內也是種滿海棠的,所以每年到了海棠花開的季節,她都會上山發一陣子呆。”
“你咋又知道了呢?”尺玉聽了眉毛一立,臉上登時寫著不樂意,“你也看她好看唄?咋的,她上山賞花你陪著了?”
記憶覺醒的式粼絕非尺玉說碰瓷就能碰瓷的,他停下腳步捏起飄著醋味的貓臉,逼視道:“哥哥跟小午前後腳轉世,哪來的時間陪她賞花?不過是這副皮囊的記憶罷了,小午休要再訛哥哥。”
尺玉見騙不到好聽的話,當即轉移話題,“那皮囊是咋知道的?曲峰跟你說的?他陪著了?我就說他倆有戲!”
式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