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瓊轉了轉眼珠,繼續說:“況且,柯黛現在是我們家認定的兒媳婦,你哥向她求了婚,雖然還沒舉行訂婚儀式,但也是你哥的未婚妻。”

“是嗎。”褚厭語氣嘲弄,陰鷙的目光落在柯黛身上,“那我該叫你姐姐,還是該稱你嫂嫂?”

柯黛不敢再看他,別過頭,內心酸澀難當。

“姐姐也好,嫂嫂也行。”司瓊樂嗬嗬的,“總之我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這種氛圍,這種處境,以及身邊壓迫感十足的男人。

柯黛多待一秒都呼吸困難,“夫人,我真的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她匆匆離開。

任誰都看得出,是在刻意躲避。

至於躲避誰,眾人心知肚明。

褚厭冷冷看著她的背影。

跑?

你能跑到天上去。

給我等著。

“小厭啊。”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哽咽。

褚厭收回視線,對上司瓊泛紅的眼眶。

這位向來優雅的貴婦,此時滿臉心疼,目光憐惜,“自從小時候把你弄丟,我這個當媽的,每天茶不思飯不想,渾渾噩噩過了二十多年,好在謝天謝地,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媽一定會把這些年對你的欠缺,加倍補償給你。”

煽情到位了,司瓊還牽起他的手,淚水搖搖欲墜。

褚厭看的想笑。

這個老女人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兒,不當演員真他媽可惜了。

不就是裝嗎,誰不會。

褚厭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放心吧媽,我也會好好“待”你們的。”

司瓊沒聽出他話裏的弦外之音,還沉浸在母愛泛濫的情緒中。

又哭又笑的點頭:“好,好。”

……

宴會還沒結束。

柯黛前腳剛出主宅,後腳晁謹謙就追了出來。

“阿黛,阿黛,你聽我解釋。”

她甩開男人的手,“你別管我了,我現在腦子很亂,想一個人靜靜。”

晁謹謙站在她麵前,胸膛上下起伏,“我腦子也亂,今晚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根本沒想到褚厭會出現,更沒料到他就是我弟弟。”

這個消息,對晁謹謙來說也是一顆巨大的驚雷。

柯黛卻沒心思安慰他,“是,這個意外讓我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所以我沒辦法再跟你訂婚了。”

這話聽的晁謹謙差點心梗,“我家裏人好不容易同意我們在一起,你為什麽又要打退堂鼓?”

“因為褚厭是你弟!!”

“然後呢?”晁謹謙想不明白,“你是因為他才開始反悔?你心裏放不下他?”

柯黛煩的要死,“你好好想想,我要是真跟你在一起,那我豈不是成了褚厭的嫂嫂?這種扯淡的狗血關係,我才受不了!”

“這算什麽理由。”晁謹謙完全不認同,“與其糾結這個,不如想一下你現在的處境。”

柯黛微愣,“什麽?”

“如果褚厭被洗去了記憶,他忘了你倒好,萬一沒洗呢?”晁謹謙一針見血,“你確定他會那麽容易放過你?不會繼續跟你糾纏不清?”

柯黛下意識想到,剛才碰見褚厭,他說的話,以及他的反應…

她斷定:“他沒失憶。”

晁謹謙擰眉,“你怎麽知道?你已經跟他見過了?”

“嗯。”

見她承認,晁謹謙如臨大敵,“那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傷害你了嗎?”

男人語速很快,肉眼可見的擔心。

柯黛還是搖頭,“沒有。”

當時司瓊及時趕到,否則她也不確定,褚厭會對她怎麽樣。

“他現在沒動靜,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晁謹謙極其認真的看著她,“所以阿黛,你必須明白一點,隻有跟我在一起,褚厭才不敢動你。”

“為什麽?”

“就像你說的,你成了她的嫂嫂,這個身份就相當於一個保護罩。”

晁謹謙胸有成竹,“加上有家裏人震懾,就算褚厭有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對你怎麽樣。”

柯黛低下頭苦笑,“無所謂了,他想怎樣報複我,我都認了,反正是我欠他的。”

晁謹謙假設:“如果他將你囚禁起來,沒日沒夜折磨你呢?”

柯黛臉色一白。

她寧願褚厭直接殺了她,也不想淪為他手裏的玩物。

……

宴會一結束。

晁謹謙直奔書房,“爺爺,褚厭真的是我親弟弟?”

鬧騰了一晚上,晁老爺子疲憊的靠著座椅,聲音更顯滄桑:“都已經公開宣布了,自然是親的。”

晁謹謙心髒一緊。

既然是親的…

那就說明,他小時候患上的Hmnn型針彌病毒,全是靠褚厭才治愈的。

他的這條命,也是褚厭救回來的!

晁謹謙腦海中,不由將褚厭的臉,跟小時候躺在保溫箱裏的嬰兒,兩者重合在一起…

哢嚓一聲。

畫麵如鏡子般碎了。

晁謹謙臉上血色盡褪,頭一回感受到什麽叫崩潰。

他難以置信的開口:“可是…弟弟小時候不是失蹤了嗎?”

失蹤了二十多年都沒消息。

怎麽突然間就找到了?

晁老爺子喝茶的動作一頓,眼底閃過幾絲詭異,又很快恢複正常。

他放下茶杯,“功夫不負有心人,褚厭在南鏡洲一朝崛起,越是這樣鋒芒畢露,就越是有跡可循,想找回他就不是件難事了。”

晁謹謙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爺爺,家裏找回褚厭,您又在宴會上公開他的身份,為什麽這些事我一點都不知情?您跟爸媽都在瞞著我嗎?”

老爺子笑了笑,“謹謙,別隻顧著說我們,你不也是瞞著家裏人,先斬後奏的向柯黛求婚嗎?”

晁謹謙立馬就懂了,“爺爺,您是在怪我?”

“那倒不至於,自家孫子,談什麽怪不怪的。”

晁老目光和藹,瞧著心情大好,“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家裏有小厭在。你也看到了,你這個弟弟可真不簡單啊,有頭腦,有實力,今晚現場的賓客,哪個不對他又敬又畏?這小子太讓我刮目相看了,不愧是晁家的種。”

話裏讚賞有加。

晁謹謙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家裏這是要放棄他,從而重用褚厭的意思。

怪不得父母會這麽爽快,同意他跟柯黛在一起。

原來全家都打著這樣一個主意。

說實話,晁謹謙並沒有產生危機感,也不會舍不得家族的宏圖霸業。

相比這些,他更關心另一件事。

“爺爺,褚厭知道小時候,為我捐過血髓,續過命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