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黛發動車子,離開地下停車場。

光線刹時間亮起來,映出她蒼白的臉色。

雙手無意識的握緊方向盤,腦海裏思緒如麻。

其實她隱隱記的,在幾年前,曾經跟童遙探討過晁家的事。

那會兒,晁謹謙身體不適進了醫院,是因為小時候的病,引發的後遺症。

童遙當時說,整個晁家為了救他,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成立醫學研究所,司瓊更是有備孕二胎的打算,隻不過後來這事,不了了之了。

直到現在,柯黛才明白,根本沒有不了了之,司瓊還是選擇要了二胎,生下了褚厭。

並且讓還在嬰兒時期的褚厭,用以命換命的方式,救回晁謹謙。

柯黛感覺心髒被一隻大手揪住,用力擰緊,緊到喘不過氣。

連她都尚且如此,那柯韻芝跟褚豐陽呢?

他們把褚厭看的這麽重要,如果知道在抱養他之前,他經曆過那樣的遭遇,他們會心疼到什麽程度?

還會支持她嫁進一個傷害過褚厭的家庭嗎?

車子駛上高架橋。

柯黛不知道是該先回家一趟,在父母麵前揭穿晁家的真麵目,還是應該先去找褚厭,把這些真相告訴他?

可是他回南鏡洲了,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想到這裏,柯黛騰出一隻手,準備拿手機。

突然——

一輛大型SUV從後麵飛速逼近,重重撞上柯黛駕駛的瑪莎拉蒂。

“砰—!”

車子都差點翻。

突如其來的巨大撞擊,震的她頭暈目眩,腦袋磕到擋風玻璃,又被安全帶拉回去,車子瞬間失去控製,朝一輛大貨車正麵撞去。

霎時間,混亂慌張的車喇叭聲響起。

她耳邊嗡嗡作響,強忍著痛感打轉方向盤,車輪一擺衝向應急通道,撞斷高架橋的護欄,車頭險險的懸在半空。

完全不給她喘氣的機會,第二輛SUV從斜側方飛速襲來,對著瑪莎拉蒂又是重重一撞。

柯黛倒吸涼氣。

連車帶人的掉下高架橋。

路人一片驚呼。

強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她瞳孔驟縮,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

京城第一醫院。

柯韻芝跟褚豐陽下了車,腳步匆匆的往大廳走。

男人走在前頭,神情嚴肅又凝重,肉眼可見的焦急。

婦人跟在後頭,態度不緊不慢,時不時用手整理一下剛做好的發型,生怕走太快了把頭發弄亂。

“真是的,好端端的出什麽車禍。”柯韻芝不滿的抱怨:“都多大人了,開車還這麽莽撞,待會兒見到她,我非要好好說她一頓不可。”

褚豐陽大步往前,“你就少說兩句吧,阿黛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估計嚇壞了。”

柯韻芝卻不以為然,“哎,你說她會不會是在跟我演苦肉計?”

“什麽苦肉計?”

“還不是因為小厭的事,我昨天又罵了她一頓。”柯韻芝琢磨著,“估計她心裏有氣,生出悔婚的想法,又不敢找我硬剛,所以想用這種法子嚇唬我?”

褚豐陽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什麽跟什麽,阿黛再怎麽賭氣,也不至於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想多了吧你。”

“你別不信。”柯韻芝自認為很了解女兒,“她精著呢,耍起心眼來,我們的頭腦都不如她。”

“閉嘴閉嘴。”

褚豐陽正急著呢,哪有心情聽她念叨這些。

他們夫妻二人接到醫院的電話時,醫護人員隻說了柯黛發生車禍,讓身為家屬的他們立刻趕到醫院。

至於傷情,一概不知。

也來不及問。

不過想來也沒什麽大礙,頂多受點大大小小的輕傷。

夫妻倆走進醫院大廳。

來來往往的路人都在討論,今天四環高架橋發生的一起車禍事故。

“還好車子沒爆炸,要不然當場死亡啊。”

“可拉倒吧,就算沒爆炸,從那麽高的橋上掉下來,不死也殘。”

“聽說出事的還是個明星?”

“是啊,可惜了。”路人搖頭歎氣,“據目擊者聲稱,當時把人從車裏拉出來,渾身是血,臉上還插進去一塊老大的玻璃……嘖嘖,慘不忍睹啊。”

褚豐陽聽的心驚膽戰,連忙跑到導診台,向醫護人員詢問柯黛的狀況。

對方翻了兩頁登記表,“在六樓急診中心手術室。”

夫妻倆道謝,加快腳步往六樓趕。

……

手術室外麵,已經有一群人站在那裏焦急的等待。

晁謹謙,童遙,桃桃,幾個黑衣保鏢。

還有一個警官正在向晁謹謙匯報著什麽。

見褚豐陽跟柯韻芝姍姍來遲,晁謹謙立馬起身,“叔叔,阿姨。”

“謹謙啊。”柯韻芝迎上去,“現在什麽情況?阿黛還沒出來嗎?”

晁謹謙搖頭,擔憂之情溢於言表,“還在手術。”

“這…好端端的怎麽會出車禍?”褚豐陽又懵又急,“是意外嗎?”

現場唯一的警察開口:“根據調查,柯小姐發生的這起車禍案,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褚豐陽驚了,“意思是有人要害我女兒?”

警察不置可否,“四環高架橋的路段攝像頭都被人摧毀了,但現場有很多目擊者,親眼看見柯小姐駕駛的車輛,是被兩輛SUV兩麵包抄,蓄意撞下高架橋的。”

“那凶手呢?”

“跑了,目前還在抓捕當中。”

褚豐陽失了魂,“究竟是誰要謀害阿黛……”

晁謹謙安慰,“叔叔您放心,凶手跑不了,警方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柯韻芝這時看向手術室,“那…那阿黛傷的嚴重嗎?應該不要緊吧?”

話落。

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

眾人集體一愣。

一名醫護人員快步走出來,“誰是傷者家屬?”

“我!我是!”褚豐陽趕緊站過去,“我是她爸。”

柯韻芝照做,“我是她媽媽。”

醫護人員拿出單子跟筆,“傷者情況很不好,顱內大量出血,體內多處器官破裂,生命體征一直在下降,情況危急,隨時有死亡的可能,麻煩家屬在這邊簽字。”

一段話,猶如驚雷從天而降。

柯韻芝當場雙腿發軟,站都站不住。

進醫院那會兒,她還以為隻是一個小車禍,頂多受點擦傷,嚴重點也就骨個折,肯定傷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