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黛坐中間,柯韻芝則是過道的座位。

伴隨著嗡嗡的引擎聲,飛機衝上雲霄。

“你幹嘛不買頭等艙。”

柯黛全程帶著口罩,漂亮的眉目間,透著明顯的不滿。

“怎麽?還委屈你了?”柯韻芝側目瞅她,“那你自己買啊,機票錢你出。”

“我每個月不是給了你十萬嗎。”

“我私吞了不行?”

得。

柯黛不理她了,轉頭看向褚厭。

他雙臂環胸,閉眼靠在座位上,多虧了晁謹謙的祛疤藥膏,他身上的傷口幾乎沒留下疤痕,全部恢複如初。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左側眉骨上,殘留了一小塊隱形疤痕,間接形成了斷眉。

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顏值,側臉的輪廓線條流暢,那道斷眉,反而給他增添了幾分不羈的野性,有戾氣,看著既不好惹,又不易接近。

褚厭沒睡著,臉頰慢慢的動,在嚼口香糖。

柯黛用手肘撞他,“還有糖沒。”

“有。”

“給我兩顆。”

“在口袋,自己拿。”

他懶懶的應,眼都沒睜一下。

柯黛伸手在他口袋裏掏,左摸右摸,“哪兒呢?”

褚厭閉著眼沒動,“在另一邊。”

她探過身子,整個人幾乎壓他身上,“還是沒有啊。”

“哦,那可能在褲兜,你再找找。”

柯黛還沒來得及找,柯韻芝嗬斥:“幹嘛呢!動來動去的,坐著也不安分!”

得。

她不吃了還不行麽。

柯黛理了理口罩,再把帽簷壓低,開始補覺。

一個半小時的機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

褚厭感覺左肩一沉,睜眼看過去。

柯黛的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睡的正香,是無意識的舉動。

柯韻芝沒注意這邊,正跟旁邊的人嘮嗑。

對方是個老太太,慈眉善目的,“你們也去雲城啊,雲城哪裏?”

“花榮村。”

“喔,花榮啊,我們是葉西鎮的,離的很近呐。”老太太脖子一伸,“那是你兒子啊?長的可真俊,蠻像你的。”

柯韻芝也跟著看了一眼褚厭,笑開了花,“是啊,都說我兒子隨我。”

“你好福氣喲,孩子懂事不用跟著操心。不像我,雖然生了三個兒子,都老大不小了,個個是光棍。”

老太太歎口氣,滿眼羨慕,“還是你好啊,小夥子年紀輕輕就談對象了,再過個兩年你就該抱孫子了。”

柯韻芝一開始還在笑,後麵越聽越不對勁,“大娘,談什麽對象?”

“那不是你兒子的對象啊?”

老太太下巴一抬,指的是柯黛。

褚厭饒有興致的聽著,沒接話。

他肩膀上還靠著柯黛的腦袋,兩人看起來還真像一對小情侶。

柯韻芝臉色微變,尷尬極了,“大娘你誤會了,這我女兒。”

“噢…!”老太太也窘迫,“是你女兒啊,瞧我這眼力見,別見怪別見怪哈。”

柯韻芝笑著說不會。

嘮完嗑,她坐正了身子,強行把柯黛的腦袋掰過來,靠到她肩上。

褚厭掀開眼皮掃了一眼,又閉上,什麽都沒說。

或許是變了姿勢睡的不舒服,柯黛無意識的嘟囔一句,又把腦袋靠褚厭的肩膀上去了。

柯韻芝給氣的,再次給她掰回來。

“老媽。”褚厭忍不住了,幽幽道:“有必要麽。”

柯韻芝隨口找了個理由,“我這不是怕你累嗎,沒事,靠我肩上也一樣。”

柯黛依舊睡的香甜。

褚厭看著她,話卻是對柯韻芝說的,“剛剛的話,你較真了吧。”

“小厭,不是較不較真的問題,也不是媽在挑刺。”柯韻芝語重心長的說:“你跟阿黛已經不是十多歲的小孩子了,凡事得注意分寸,也要適當保持距離,避免別人說閑話。”

就算這倆孩子沒有血緣關係,可外人不知道啊。

如果過分親密,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柯韻芝最怕這種誤會了。

讓人尷尬,也讓人難為情。

“嗬。”

褚厭涼涼的笑了聲,隨她去。

什麽閑話。

人老太太剛才說的,是走心的話。

……

柯韻芝出生在農村,嫁給褚豐陽後,生活質量提高了不少。

她不止一次說過,要把外婆接到京城去住,外婆都拒絕了。

老人家年過八十,喜靜,過不慣城裏人的生活。

好在身子骨硬朗,在老家種種菜,養養雞,日子雖然平淡,倒也安逸。

村裏這種與世隔絕的天然環境,又何嚐不是城裏人羨慕的呢?

年輕人偶爾回家走趟親戚,那更是熱鬧非凡。

外婆老早就站在村口張望了,“阿黛!小厭!你們可算回來了。”

看著外婆岣嶁的身影,柯黛跑過去撲進她懷裏,“外婆,我好想你呀。”

“傻丫頭,外婆也想你啊。”老人家一邊摸著柯黛的頭發,一邊看著走近的褚厭,“我們小厭也長成大小夥了,模樣俊的嘞。”

褚厭勾著唇,眸光往下掃了一眼,“外婆的腳好利索了麽。”

前段時間外婆摔傷了腳,柯韻芝趕過來照顧了幾天。

“是啊媽,腳不痛了吧?”

“好了好了,都好全了。”

女兒外孫們都圍在身邊,外婆心裏暖洋洋的,“都餓了吧,走,回家去,外婆給你們做了好吃的。”

天色漸漸晚了。

幾道身影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往家走。

外婆家是棟小房子,麵積不大,有兩層,總共三個房間。

柯韻芝跟外婆一起睡,而柯黛跟褚厭睡在二樓,一人一間房。

一天的舟車勞頓,外婆擔心他們太累,吃過晚飯後,就打發他們去休息。

床早就鋪好了。

日常用品也備的齊全。

外婆這麽大年紀,真是用心了。

“叩叩叩。”

房門被敲響。

褚厭起身去開門。

“我房間沒信號。”柯黛拿著手機,徑直走進他房間,“哎,在你這裏有信號了哎。”

褚厭挑了下眉,倚在門邊看著她,“那你這是要睡我這兒?”

“才不是。”她跟進了自己房間一樣,“我打個電話就走。”

褚厭把門關上,重新坐回電腦桌前,屏幕上是一些柯黛看不懂的代碼。

她收回目光,懶懶的在床邊坐著。

來之前,有人給她打了電話,但信號不好,她沒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