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苒不讓他過去,一轉身堵在他麵前:“安靜等醫生出來吧!你這樣轉來轉去,大家都慌!”
見他當著自己的麵都敢這樣。
心裏惱火。
被虞母掃了一眼,總歸還是忍下了。
為了不讓他去跟虞今苒搭話,又拿出產檢單子給他看。
“昨天你把我丟在車庫,我被人撞了一下,把我嚇壞了。後來在醫院住了一天觀察情況,醫生又跟我說寶寶偏小一周,我好擔心……”
霍承安這時候哪裏有心情聽她說這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舒服就先回去。”
虞婉清自然是不肯離開的。
明明賤種幾次三番當眾給他難堪,他卻因為一句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愛得要死”就有犯賤的想要倒貼上去,難保自己一離開,賤種三言兩語一說,就要甩了自己和孩子。
更何況,她留下來還有大事要做的!
“爺爺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回去了我也不安心,就讓我和寶寶陪著你吧!”
霍承安沒再說話。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搶救室裏的醫生終於出來。
“老爺子暫時脫離了危險,但情況還是不容樂觀,手術風險也很大!最好是能請到上官教授,她是這個領域的泰鬥,有她出手的話手術成功率會更高。”
霍家人臉色大變。
原本上官教授就已經是半隱退的狀態,又因為霍家老二年輕時任性妄為,間接導致了上官教授雙胞胎姐姐的死亡,兩家幾乎成仇。
盡管老爺子把霍二逐出了家門,再也沒認過這個兒子,也不能平息上官家的憤怒,在之後的二十年幾裏兩家再也沒有來往過。
雖然說霍家有權有勢,但人家家世更為顯赫。
爸爸是副國級幹部,外公外婆是雲國第一批國家科學院的院士,夫家那邊幾乎都是軍政界要員,其他族人也都名聲不小,來往的全是達官顯貴。
沒人敢威脅她,也收買不了她。
想求得她來給老爺子做手術,根本就難如登天!
虞婉清掩飾嘴角的笑意。
上官教授的姐姐留下了一對兒女。
之前千方百計打聽對方的行蹤,想跟對方建立親密關係,但是上官家的人把她們兄妹保護的太好,並沒有成功,倒是沒想到打聽到了上官教授最寵愛的小侄女離家出走的消息。
並且很幸運地被她們給找著了人。
小千金落難,母親隨隨便便一個將計就計,就讓那位小千金承了她們虞家一個大恩。
隻要她出麵去說情,小千金一定是不會拒絕。
憑小千金和上官教授親如母女的關係,要請動她,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她握住霍承安的手,殷殷道:“前陣子上官教授的小侄女差點被幾個混子強奸,是我和媽媽無意中路過然後救了她!我們現在就去求她,不管成不成,我們盡力一試!”
霍承安目光亮起來。
又下意識看了眼今苒。
他清楚。
一旦承了虞婉清這個情,他想回頭跟今苒複合,就再也不可能了!
他多希望這一刻,她能開口說些什麽。
可她沒有。
也對。
爺爺那麽疼她,即便是虞家讓她立馬公開悔婚、讓她認下那些莫須有的髒事,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又怎麽可能阻止他?
沉默須臾,他看向虞婉清道:“若是能讓上官教授點頭手術,霍家都會記你這份情意!”
虞婉清目光瑩瑩地望著他,柔柔道:“你別這樣說,我和寶寶都隻是想盡一份力而已,畢竟老爺子是你的祖父、也是寶寶的親祖祖啊!”
小姑姑要同去。
虞婉清立馬大聲製止。
她還要在霍承安麵前好好表演一番,可不想有人來摻合:“小姑姑和霍二叔畢竟是親姐弟,你去了,怕是隻會激化矛盾。我和承安畢竟是小輩,和當年的事沒什麽關係,還是隻有我們去比較好!”
斜了今苒一眼,揚起清高的姿態,挽著霍承安的手臂離開。
虞母一副親家的口吻安慰霍家人:“有兩個孩子真心誠意地去求,一定能請來上官教授,大家都別著急了!老爺子進了加護病房,也不能陪護,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
“說不定會隨時安排上手術,到時候還得留著精力等在手術室外,不是嗎?”
霍家人有求於人,對她的態度總歸和緩許多。
虞母看得出來霍家人對老爺子的敬愛,也曉得老爺子是有恩必報的義氣之人,隻要占穩了“救命恩人”的地位,霍家就欠了她們虞家天大的恩情,以後虞家在霍家麵前自然有十足的底氣!
如今賤種有的待遇,她的女兒自然也會有,甚至更尊貴!
再加上女兒肚子裏的孩子為籌碼,這門婚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否則就是忘恩負義!
如此想著,心情不免愉快。
目光端然看向今苒。
雖眉目溫慈,但目光卻高高在上,仿佛在俯視螻蟻。
沒有你,虞家照樣能和霍家結親!
沒有利用價值的螻蟻,就該死在陰暗的下水道!
……
老爺子病倒,今苒像是失去了指南針,失力地坐在路邊的休息凳上。
在她並不美好的人生記憶裏,給予她最多慈愛和無條件信任的,隻有他老人家。
可他病了,自己卻像個無用的廢物,什麽都做不了。
還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最厭惡的人身上。
那種無力感,讓她喘不過氣。
有陰影落下,將她籠罩在一片暖意裏。
今苒被裹在男人的西裝外套裏。
抬眸。
對上薄司硯溫柔的眸光。
他沒走。
今苒像是抓到了浮木,緊緊抱住了他的腰,把臉靠在他小腹間。
片刻後,薄司硯察覺到有潮濕的暖意粘膩在皮膚上。
感覺挺糟糕的。
沒有製止。
容著她繼續哭濕自己的衣服。
今苒聲音低低的,鼻音很重:“院長說爺爺情況不好,要請動上官教授來手術才有把握。虞婉清母女救過上官教授最疼愛的小侄女,可兩家中間卡著的是兩條人命,我真怕教授不肯答應。”
關心則亂。
其實請動上官教授的重點很清晰,根本不在那個是否受寵的侄女身上。
薄司硯提醒她:“兩家的症結是人命,而打破兩家冰點的關鍵在於去世之人最愛的、和她最愛的人身上,得去求他們才有用。”
今苒仰頭看向他,水光粼粼的眼睛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