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夫君紛上門
蕭幻月回到冰心宮,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早在那裏等著她回來,他不是別人正是落影國丞相柳文洛。
“柳丞相真是稀客啊!”蕭幻月目光微動,淺淺一笑,笑意盈盈地迎上前。
“我是特意來向公主道賀的!”柳文洛回以溫文一笑。
“道賀?最近黴運纏身的我,又有何喜?”蕭幻月心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
“偷梁換柱,妙計籌謀,不但借機除了隱患,又完成了對我的協議,一箭雙雕,難道不該道賀嗎?”柳文洛目光清澈,了然淺笑,似是已將一切看透。
“柳丞相消息真是靈通,現在也該看看你對我們合作的誠意了!”蕭幻月盯了他一會兒後,慢慢揚起了淡淡的淺笑。
“十天前與公主會麵後,柳某便和南仁國協商送親之事,已商定好兩日後啟程,不知公主可還滿?”柳文洛將一切洞悉,知道她想盡早離開南仁國,以免生變,便提前做好準備。
“和柳丞相合作真是痛快!”似乎什麽都瞞不過他,這樣的人天下少有,蕭幻月在心中暗讚。
“文洛同感,文洛希望能一直和公主合作下去!”柳文洛凝目望向她,笑問道:“既然合作當坦誠不公,不過,文洛至今還不知小姐是誰?”
這次他將:“公主”的稱呼改換成了:“小姐”,很明確地點出了她絕不是冰心公主。
蕭幻月眉角稍動了一下,這個柳文洛,在他麵前,她似乎成了透明的了,這樣的人真是太可怕了,若是將來他為敵,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蕭幻月的沉默讓柳文洛笑意更濃,他湊到她耳畔,低聲道:“怎麽了?不願說嗎?”
這回是蕭幻月主動退離了一步,她瞥了他一眼,笑回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難道柳丞相沒有嗎?”
“喊我柳丞相太生疏了吧,叫我文洛吧!”也不知道柳文洛吃錯什麽藥,見到蕭幻月退後,他反而更加無顏地湊上前。
“我們很熟嗎?”蕭幻月瞪了他一眼,覺得他今天有些反常,跟那天避她像避瘟疫般截然不同。
“我們難道不熟嗎?”柳文洛笑得似有深意,目光爍爍地直盯著她,讓蕭幻月忍不住撇開頭。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柳文洛得寸進尺,大膽地挑起她前鬢的一縷發絲,在手中把玩著。
“蕭幻月!”蕭幻月隻覺得心撲撲地亂跳,感覺臉燙得發燒,待她回味過來她竟在他灼灼目光下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頓時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搶回自己的發絲,大聲道:“來人,柳丞相要回了,還不送客!”
將她懊惱羞慚的表情收入眼底,柳文洛眼中笑意更深,他很聰明地知道現在不是逗弄她的時候,不再多說,乖乖地離開了,不過臨走前那富有深意的一瞥,仍讓蕭幻月心中一突。
該死的,她好似被人調戲了,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蕭幻月狠狠瞪著,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她依然不解氣地瞪著。
不過,他看向她時凝神的目光似乎很是熟悉,好似在哪裏見過一般?她怎麽想也想不起來,隻是朦朧中覺得曾感受過這種灼灼炙熱的目光。
兩日後,禁宮前,柳文洛等落影國使臣等候著送嫁隊伍。隨著時辰的到來,宮門打開,兩隊兵士護著一輛大馬車徐徐行出。馬車由四匹駿馬拉著,周圍布著綾羅綢緞,十分華麗,顯然公主就坐在裏麵。車窗簾布垂著,看不到裏麵。
南仁國選得送嫁大將軍叫王元,顏正的門生,此時他身著一身官服,手持使節,乘著一匹高頭大馬隨著車隊緩緩而行。
為表示對此次和親的重視,車隊出了禁宮,來到朝天門,早已等候多時的文武百官排列相送,直到親送至馬車出了宮門。
坐在馬車中身披霞帔的蕭幻月,聽著馬車外不斷傳來的祝賀聲和寒暄聲,目光幽幽。
她想著昨日顏正親身拜訪,和她秘商脫身之策,約好進入落影國後,顏正會派人假扮盜匪接她出來,到時隻需要弄個與她相似的屍體,她便完成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可安然脫身。
真得有這麽簡單嗎?即使她在南仁國極力表現的一無所知,恐怕郝然也不會放過她,定會殺她滅口,畢竟死人才最安全,才不會將假公主出嫁的秘密泄露出去。
被人謀算當炮灰固然不爽,但這也是她的機會,她會讓郝然知道不是任何事都能如願。
還有那個顏正,據她的調查,輔佐兩朝天子的他這些年來竭盡全力承應郝然,成為郝然信任的近臣,這種本該是阿諛奉承、中飽私囊的人,竟然是個軟硬不吃的清官。她總覺得很奇怪,不知道顏正的目的,顏正這個人讓她看不穿、猜不透,她隱約覺得其中應該另有蹊蹺。
就是有著朝中眾臣的迎合,郝然近些年來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舉措,雖然不少是在暗地裏行事,但民間卻在暗中流傳,郝然聲望越來越差,忠厚仁孝麵具下的真麵具已經越來越被人熟知,這一點也讓她很奇怪,郝然做事一向謹慎,戴著假麵具多年不曾讓人察覺,又是誰能將這些本該是極其機密的事泄漏出去的?
南仁國還有很多的秘密,但這都與她無關了,她隻需要安全到達落影國麵見國君,找機會挑起落影國和青嵐國的矛盾,逼青嵐國不得不釋放大師兄肖楚,她的目的便達到了,到時再想法以詐死脫身,世上再無冰心公主隻有蕭幻月,從此逍遙江湖,各國糾紛再與她無關。
待到送嫁隊伍出了京城,四周喧鬧聲漸漸停歇,蕭幻月微掀車簾,欣賞著京郊的美景,心中平靜無波。
無意間,她瞥見柳文洛的身影,心中頓起如在平靜的湖麵扔下一顆石子,泛起了波瀾,她差點忘了還有這樣一個麻煩人物在身邊,若想達成她的所有目的,恐怕還要防備此人,必須要瞞過他,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送嫁隊伍一路平安地出了南仁國,就在進入落影國後的第三日夜晚,原本平靜的安紮隊伍忽然熱鬧起來,多個帳篷起火,安放隨嫁品的馬車遭到不明人士攻擊。
察覺到外麵的異常,蕭幻月噙起淡淡的笑,緩緩起身點亮燈,泡了一杯香茗,坐在桌旁悠閑地品著茶,靜靜地等待著。
送嫁士兵的注意力都被起火的帳篷和馬車所吸引,蕭幻月所在的帳篷反而漸漸少了聲息,忽然燭火微顫,她目光閃過一絲精光,很快,一個人影閃進帳篷。
“公主,屬下奉顏丞相之命前來接您!”那個人一身黑色緊身服,臉上罩著黑巾,隻露出一雙精光暗藏的眸子,從他進來時的身手,蕭幻月知道他的武功定然不低。
“隻有你一個人來嗎?”蕭幻月並不著急和他走,依然悠閑地坐著,慢慢地品茶。
“總共來了三十七人,二十四人負責放火劫馬車,引開了所有人注意,其餘人均在帳外等候公主。”那人單膝跪地,恭敬地回道。
“讓他們都進來吧,本公主有話要說!”蕭幻月拿著茶杯,淡淡地吩咐著。
“這……公主,時間緊迫,還是隨屬下盡快離開……”
他的話沒說完,蕭幻月沉下臉,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桌上,喝道:“大膽,本公主不過有幾句話要說,能費多少時間,廢話那麽多幹什麽,還不叫他們進來!”
那人無奈,隻得走出帳篷召喚同伴進來,一間原本寬敞的帳篷因多了十三個人顯得很是擁擠。
蕭幻月緩緩站起身,來到他們身邊,打量了他們一圈,連連點頭道:“不錯,一個個身手不凡,有你們護送,本公主放心了!”
最先進來的那人覺得時間拖延的有些長,怕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又想開口勸說她趕緊離開,他剛要開口時,竟發現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更讓他驚駭的是,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能動彈。
他察覺到不妙,驚惶地看向四周,頓時睜大了眼睛,雙目中充滿了恐懼,就在這刹那間,除了他,其餘人均倒地而亡,而她站在不遠處笑看著他。
為什麽?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他隱約感覺到眼前那笑得溫柔的人的不尋常,難道……他沒有察覺到她有絲毫內力,難道她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弱不禁風,而是內力深厚,將勁力收斂的絲毫不露。
想到這個可能,他禁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滴滴冷汗從他額頭滑落。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何會如此做?嗬嗬,我知道你們接到的命令不是來接我而是來殺我,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若要怨就怨派你來的人吧!”說完蕭幻月歎了一口氣,輕輕一揮,對方立即倒地氣絕,而到死,那人也沒看出她用了什麽招式。
不為所動地掃了一圈滿屋的死屍,蕭幻月又回到之前她所坐的位置,重新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著。
過了沒有多久,柳文洛匆忙闖進帳篷內,見到蕭幻月安然無恙,略有驚惶的雙眸漸漸平緩,甚至慢慢揚起自嘲的笑。
他檢查了一下地上的屍體,然後又抬頭看了一眼笑眯眯瞅著他的蕭幻月,歎道:“麵對這麽多屍體,你還有心情品茗?女人啊,誰說女人都膽小的!”
對柳文洛的感慨,蕭幻月隻回以一笑,她取出另一隻茶杯,倒滿茶,笑道:“過來喝一杯吧,南仁國極品貢茶,嚐嚐味道如何!”
柳文洛眨了眨眼,目光中泛起一抹流光溢彩,依言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優雅地舉起杯,未喝先聞茶香,讚了聲:“好茶!”後,輕輕抿了一口,閉上眼睛慢慢回味唇齒間茶的餘香。
“王元及其手下控製住了嗎?”蕭幻月不急不緩地問道。
“所有人都控製住了,你放心吧。不過剛才放火搶劫的二十四人,竟然跑了兩個,是我的疏忽。”柳文洛依舊閉著眼睛,平靜地回道。
“這倒無妨,他們是回不去的,我又怎會讓他們回去報信。”蕭幻月笑了,她早就安排好人手誅殺漏網之魚,絕無一失。
“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些人?”蕭幻月的回答並不讓柳文洛意外,他早就想到她絕對會留有後手,所以跑掉兩人他並不著急。
“全部處理掉吧!”平和嬌柔的聲音卻說著殘忍的話,這讓柳文洛猛然睜開眼睛。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似想將她看透,他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的人,既可以為一個婢女運籌帷幄、巧弄乾坤,也可以如此鐵石心腸、輕易葬送幾十條人命。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我不這麽做,他們也活不了,不管完不完成任務,他們都得死。”無畏地迎上他的目光,蕭幻月神色平靜。
“那些士兵嗎?”柳文洛知她說得是實話,長歎一聲,開口再問,“難道你也要全部處理嗎?”
“這些人無辜,我又怎會讓他們受牽連,你處理完王元他們,我會告訴兵士王元被歹徒所害,讓他們隨我去落影國吧!”蕭幻月早就想好所有的一切,她雖不是什麽善良仁慈的人,卻也不會傷害無辜。
柳文洛笑了,他知道她不是那種蛇蠍心腸、為了自己可以犧牲任何人的人,她不過比一般女人堅強清醒而已。
“你說郝然執意要殺你的目的是什麽?”他為自己續了一杯茶,低眉沉思。
“自是殺人滅口!”蕭幻月想也不想得回道。
“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我若死了,郝然定會將這一切推到落影國身上,不過他既然找我來代替公主,為了就是平息兩國的紛爭,又怎會將此事鬧大,使兩國再起爭執,除非……”
“除非他另有打算,難道……”柳文洛猛然想起一種可能,與蕭幻月對視了一眼。
“除非他想將它國也牽連進去,坐收漁翁之利!”蕭幻月也同時想到其中厲害。
兩人相顧無言,均都垂眸深思,如果郝然陰謀得逞,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過了許久,隻聽柳文洛長歎一聲:“郝然好大的胃口,不顧天下蒼生,執意挑起戰亂,百姓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