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臻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控製了很久。
當他的意識再一次地出現在身體裏時,就是今天。
林嘉安被綁架的這一天。
雖然意識又重新清醒,但是他仍舊無法完全地控製自己的身體。
隻能在有些時候,拚盡全力地去奪得一些主動權。
或者拚盡全力地,用自己的意識去幹擾身體的抉擇。
意識清醒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調取身體的記憶,像是去調取一棟大樓的監控一樣。
然後像個看客一樣,一點點地接受、了解這些天、他失去意識的這些天。
這具被控製了的身體,到底都做了些什麽事情。
然後看完這些記憶的他,險些要成為被“自己”氣死的第一人。
怎麽會、怎麽會做出這麽失禮的事情!又怎麽能、怎麽能這麽的愚蠢!
叫冉紹那個渾不吝的拉上一些紈絝子,然後一起去羞辱林嘉安;讓祝禮偷偷地去打探林嘉安的家庭身世背景;還那麽自以為是地覺得林嘉安在玩一些欲擒故縱的手段。
這也,太失禮了一些!
而且秦子臻自認為自己不是人民幣,不會讓每個人都喜歡。
他不知道為什麽控製這具身體的那個神秘力量,為什麽看不出林嘉安眼裏的抗拒、無措和鄙夷。
如今作為看客的他,都因為做出這些事情的是自己的身體,而羞愧難當。
第一次見到林嘉安時,他就能看出她是無辜的。
憤怒過後,秦子臻就試圖從記憶中找出蛛絲馬跡,然後找到身體被控製的原因。
找到那個控製身體的神秘力量。
但是找了毫無收獲。
這真的太奇怪了,為什麽突然之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沒等他想明白這些東西,秦子臻的內心就湧出了濃濃的不安感來。
像是……即將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這個時候是6月19日,下午六點鍾,他了一眼時間。
秦子臻還沒有甄別出這個原因,身體就又自作主張地打了個電話給祝禮。
“祝禮,查查林嘉安現在在做什麽。”
這句話很沒有緣頭,但是秦子臻卻心一突。
林嘉安?林嘉安怎麽了,難道那種不安感是因為林嘉安嗎?
她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他並沒有疑惑太久,祝禮很快就給他回了電話。
“秦總,林嘉安今下午三點五十下課之後,就去了校外小吃街,但是直到現在還沒有回寢室。”
身體自顧自地開口說道:“給我查,林嘉安現在在哪裏。”
說完這句話身體就沒了反應,但是秦子臻內心的不安還在加濃,他覺得自己還得做些什麽。
於是他艱難地用自己的意識,和控製了身體的力量博弈。
終於,他得到了幾秒鍾的控製權。
他強撐著對祝禮又加了一句,“祝禮,備車,查到林嘉安的去處之後,立馬驅車去那裏。”
說完這句話,他一句饑疲力竭了,也就又順理成章地喪失了身體的控製權。
祝禮應答了一聲,也很快就追尋到了林嘉安的線索。
果不其然,她確實是遭遇到了意外。
一群身材健碩、戴著頭套的人把她敲暈之後帶上了一輛假牌照的麵包車。
然後麵包車開向了高速公路。
秦子臻莫名的心一顫,緊張和擔憂的感覺來得莫名其妙,特別是林嘉安理應和他並不相熟。
雖說備車的是秦子臻下達的,但那股神秘力量好像也沒有反抗這一點。
即使身體被控製著,也還是坐上了祝禮備好的車。
秦子臻的團隊,效率一直都很高,不多時就追尋到了綁匪的藏身處。
而慶幸的是,他們到的也很及時。
吳婥子看到他的到來,很是驚訝,隨即發出了極其刺耳的尖叫和解釋聲。
他一直都很不喜歡吳婥子,也從來都沒有都承認過兩人之間的婚姻關係。
當然,他曾經在公開場合明確地解釋過,隻是沒想到她還一直一廂情願、沒想到他的解釋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隻是他曾以為吳婥子隻是有些驕縱而已,沒想到竟然能夠做出如此沒有道德底線、違法犯罪的事情來。
吳婥子的解釋還在繼續,但是他一點都聽不見去。
在破舊、廢棄的工廠當中,唯一能入他眼中的,是那個姿勢狼狽、仰躺在地上、雙目緊閉、默默流淚的林嘉安。
她狼狽但不低微,驕傲和自尊仍舊在她的身上體現著。
倔強的模樣任誰都會動容。
彼時他很輕鬆地就控製住了那具身體,然後走到了林嘉安的身邊。
“我來了。”他柔聲地對林嘉安說。
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盡量裹住她暴露在外的皮膚。
然後扶著她坐了起來,輕輕地幫她解開了捆住手腳的粗糲麻繩。
林嘉安的手腳都被磨得青紫了。
她的眼睛也還閉著,也許是真的害怕了。
感受到她的身體不停地發抖,秦子臻的心忽然就揪著疼。
他心下一動,然後打橫抱起了林嘉安,想要將她抱到車上去。
沒想到就走了幾步,身體的控製權又被奪走了。
不過索性,還是沒有放下。
“關我什麽事?關你什麽事?”
……
“我有同意過嗎?我有承認過嗎?”
“還是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
“回去之後我會把你今天的事情都告訴吳伯父的,我們的婚姻我也會說清楚的。”
“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厚著臉皮,到處宣傳這樣莫須有的東西了。”
這具身體終於做了一件讓他滿意的事情,雖然話說得有些冷漠。
但這個時候確實還是果斷些比較好。
說完,這具身體就繼續抱著林嘉安走出了門外。
雖然他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但他還是能夠感知這個身體的。
所以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林嘉安在自己肩膀蹭了蹭。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他這輩子除了媽媽之外,唯一如此親近過的女性,由此他有些手足無措。
林嘉安的身體柔軟而又有一股馨香。
僅是蹭了那麽一下,秦子臻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燙、腦袋開始發懵。
甚至、甚至腳下的步伐都亂了。
不應該不應該,屬實不應該!
林嘉安才剛剛經受了那樣的事情,他怎麽能有這樣的反應、起這樣的心思呢!
真是,太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