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 章 遮掩

頭疼欲裂,雲錦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突然發現她躺在馬車裏。不但車身搖晃的厲害,周圍還不停的傳來呼號聲。

萬分驚恐之下,雲錦突地坐起身,從右掌傳來的鑽心疼痛讓她瞬間清醒。打量了下馬車內部,發覺還是百味居的那輛車,她的心略略放了下來。

可是她不應該在客棧裏嗎?怎麽會在行進的馬車中?

“小姐您醒了?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吃些東西?要不要奴婢給燕大爺回個話?”

角落裏清脆的問話,把驚魂未定的雲錦又唬了一大跳,轉臉細瞧了幾眼,才拍著胸口長出了口氣,“原來是繡桔!你怎麽在兒?”

“蘇小姐昨夜受了驚嚇,我們小姐氣壞了,把馬嫂和張嫂都責罵了一頓,說她們都是死人,出這那麽大的事居然都沒發覺,還吩咐管事把巡夜的鏢師們斥責了一番。又怕別人照顧不好小姐,特地派奴婢來伺候小姐。一路上照顧您的飲食起居!”

伸手拿個引枕給雲錦墊在後背,繡桔一臉擔憂地道:“小姐您一整天水米未進了,這會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

她受了什麽驚嚇?還連累了馬嫂和張嫂被罰?連累巡夜鏢師被罵?

雲錦仔細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燕昭把她挾持到屋頂上,記憶最終定格逼她喝酒的畫麵上,後麵的事情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若是她半夜跟燕昭喝酒的事情被發現,慕水柔不會責罰自家仆婦,派人斥責鏢師,更不會派繡桔來伺候自已,難道是慕家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已的事?

揉了揉生疼的額角。雲錦疑惑地問道:“出了什麽大事?我怎麽睡了一天?”

“昨兒住的客棧招了賊!還潛進您的屋,把您刺傷了!這麽大的事,您都不記得了?”繡桔萬分驚詫,可馬上又點頭,安慰雲錦道:“燕大爺說了您受驚過度,可能有些事情一時都記不起來。不過也沒什麽大礙。歇個三五日便好了!”

雲錦卻是一頭霧水,她半宿都呆在露台上,什麽時候被賊刺傷了?傷到哪兒了?

混身上下檢試一遍,並沒有發現傷口。[ ~]雲錦急問道:“招了賊?咱們住的客棧招了賊?還潛進我的屋?偷了什麽?”垂眸發現空間手鐲還在,她的心略鬆了鬆。

“可不是嗎!昨夜咱們住的客棧招了賊!幸好燕大爺發現的早,您隻是右手受了輕傷!見您受驚過度。燕大爺就給您喝了些梨花白,結果您這就睡了一天!”

說著,繡桔拍了拍胸口。一副後怕的樣,道:“今兒早上一聽燕大爺說昨晚的事,差點沒把奴婢嚇死!您怎麽就那麽大膽呢,看見賊從窗戶進來,您怕他狗急跳牆,不但沒大呼小叫的喊救命,還拿出銀錢勸他快走!燕大爺進來後。那賊把刀架您脖上,您還敢用手抓住賊人的刀……”

看了看包得像棕似的右手。雲錦終於明白了!賊入室搶劫,不過是燕昭替她遮掩編手上傷口的一個瞎話!

可是四五百人的隊伍,幾個小賊就敢來偷?難不成賊都是傻?

就算有賊,放著秋家和慕家的有錢小姐不偷,專門潛進她的房間,偷她這個窮鬼?這種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漏洞的話誰會相信?

暗罵燕昭太笨,編個瞎話也編不圓滿!可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雲錦略笑了笑,接了話茬道:“我哪裏是膽大,不過是嚇傻了!要不是燕大爺及時出現,我可能就做了刀下鬼了!”

信與不信是一回事,若沒有個說辭,別人看到她手上的傷定會猜疑來曆,若再發現露台上的血跡,那她關夜與秋明水相遇,與燕昭喝酒的事情估計也瞞不過眾人耳目。

被眾人胡亂猜疑一番,她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心裏感激燕昭肯幫她遮掩,又覺得有些對不住燕昭……

這事傳揚出去,肯定有損他天元第一鏢師的名頭。若聽說他連一個入室的小賊都抓不到,誰還能放心把重要的貨物交給他押送?

自已欠他的越來越多了!遠不是五千兩銀能還清的!想到這兒,雲錦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可轉念一想,雲錦又覺得不對勁!要不是燕昭橫生枝節,她半夜回房之後吃個朱果,誰還會發覺她受傷了?

手上沒傷,即便露台上到處是血,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但燕昭並不知道她有隨身空間阿!這麽做的出發點也是為她著想,隻是陰差陽錯有些意外的變故罷了!還是應該感激他!

腦裏有兩個小人,一個在埋怨燕昭,另一個卻在替他說好話,雲錦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瞧著雲錦一會有些歡喜,一會又有些煩悶,哎聲歎氣的,像有滿腹心事。繡桔小聲地問道:“小姐是身不舒服?還是心裏難過?”

生怕被繡桔看出端倪,雲錦馬上扶著額頭,皺眉歎息道:“沒什麽!隻是額頭痛!”

繡桔也搖頭歎道:“容奴婢多嘴說句不該說的!燕大爺模樣長得像世家公,可到底是走江湖的,行事實在是荒唐!您受了驚嚇,按理兒,他應該跟伺候您的嫂們說,給她們給您找些安神的湯藥來吃,怎麽能直接給您喝梨花白呢?”

不這麽說,他怎麽解釋自已的一身酒氣?

隻是燕昭這種說法太超出常理,難怪連謹慎的繡桔都不以為然。

雲錦隻得苦笑道:“表哥自小行走江湖,對這些事情不太在意!”說著望了望暗沉下來的天色,問道:“我有些餓了,還有多久才能停下來用飯?”

“聽說要入夜才能到達投宿的客棧!奴婢先給小姐拿些吃食來!”驚覺自已失言,繡桔不安地瞧了瞧雲錦,看她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暗暗舒了口氣。伸手在靠近車夫的避板上敲了敲,揚聲道:“小姐醒了!停一下車!”

馬車停到路邊。繡桔下了車順手將車門掩上。

車裏慢慢暗下來,伸手將蠟燭點亮,看著跳躍不已的火苗,雲錦的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莫名竟有些緊張。

不知道秋明水聽了燕昭編的故事,會怎麽想?要不要尋個機會。跟他解釋一下?

車門吱呀一聲。應該是繡桔取飯回來了。雲錦忽然就沒了胃口,不顧形象地趴在小幾上,低聲道:“把飯食放那吧!我頭疼的厲害不想吃!”

“頭疼也是你自找的!”

燕昭淡淡的聲音讓雲錦打了個激靈,猛地坐直身。扭頭看著他道:“你進來幹什麽?”

“我進來看看有沒有賊人偷竊!”無視雲錦的驚詫,燕昭一臉狐狸笑。

瞪了燕昭一眼,雲錦很認命地沒接他的話茬。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了。再糾結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憑白給燕昭奚落她的機會。

本以為燕昭隻是拿了些點心來,可瞧見食盒裏一樣樣的份例菜。雲錦微皺了皺眉頭問道:“不是說入夜才能找到客棧嗎?怎麽這會就有飯吃了?”

將飯菜擺到小幾上,燕昭道:“今夜我們不投宿,連夜趕路。”說著抬頭睃了一眼雲錦,笑道:“慕家怕昨夜的那些人賊心不死,所以想盡快離的遠些!”

慕家好歹也是有爵位的人家,怎麽如此膽小?可一想到慕水柔此次進京是去成親,閨閣名聲出不得半點差錯。也難怪他們如此小心!

這次的事情越鬧動靜越大!

雲錦無奈地歎了口氣,垂著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秋家怎麽說?”

把碗筷擺到雲錦麵前,燕昭盯著她問道:“你是問秋家哪個人的說法?關於哪件事的說法?”

還能有誰?當然是她關心的那個人!那件事!

賊人入室這話騙得了慕家卻騙不了秋明水,慕家跟驚弓之鳥似的連夜趕路,也不知秋明水有沒有勸過?他與慕家有姻親,看到慕家被燕昭的謊話蒙蔽,不知道會不會也跟秋明月一樣,把帳都算在自已頭上?

對燕昭的明知故問極為不滿,雲錦滿懷心事地瞪了他一眼。

彎起嘴角笑了笑,燕昭忽然故作神秘地低聲道:“你猜秋明水會怎麽說?”

雲錦一臉忐忑,“他……他說什麽了?”

直視著雲錦的眼睛,燕昭冷笑道:“秋家大爺說他晚飯後,便回房安歇了。一整夜沒出房門,不過在睡夢中似乎聽到了些響動,因身疲乏,所以沒醒過來。今晨才知道招了賊……”

想過秋明水有可能實話實話,也有可能會跟燕昭一起替她遮掩,卻萬沒想到秋明水竟然置身事外!

這算什麽?報複她故意落水陷害秋明月?還是明哲保身,不想無端惹上哪怕半絲麻煩?他不想管她的閑事,連姻親慕家也不顧了?

不管怎麽說慕家的太夫人還照顧秋明月許久,他怎麽可以如此無情?即便不拆穿燕昭的謊言,他也可以隨意提點幾句,從側麵說服慕家阿!可他什麽也沒做,徹底撇清自已!

由此可見,若昨夜若他處在燕昭的地位,他決不會像燕昭這般用盡心思替她遮掩!

雖然秋明水的說法對她來說,也算有利,可雲錦卻倍覺失望。半晌才歎了口氣,“他真的這麽說?”

與其說是懷疑燕昭的話,不如說是在反問她自已!

瞧了瞧失魂落魄的雲錦,燕昭別有深意地道:“很多事不必多想,想也想不明白!跟著你的心走就好!”

說著將一雙筷塞進她沒受傷的左手,笑道:“吃飯皇帝大!吃飽了,很多事情就沒那麽重要了!”

悶悶地應了一聲,雲錦心不在焉地扒了幾口飯,筷突然被燕昭搶走了。她詫異地抬起頭,手裏突然又被塞進了一隻勺。

看著傻愣愣的雲錦,燕昭笑道:“你左手不方便,還是用勺吧!”

垂眸瞧見衣襟上沾的飯粒,雲錦突然鼻酸澀,若是眼前這個細心照顧她的人是秋明水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