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盤算
回到府中,一想到曹相爺竟請雲濤三日後到他府上賞梅,雲錦就有些心驚肉跳。//
一個是位高權重的相爺,一個乳臭未幹的寒門庶子,倆人在一起賞花能賞出什麽來?
越想越心驚,雲錦悄悄把雲濤叫到房中,冷下臉問道:“你跟姐姐老實說,你怎麽認識曹相爺的?”
歪著小腦袋,雲濤十分為難地咬著嘴唇,不肯應聲。
又急又氣,雲錦‘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恨恨地瞪著雲濤,“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若不說以後也別說了!你也別來見我!”
雲濤小臉脹的紫紅,帶著哭音道:“不是的!不是我不想說,是大表哥不讓我說!”
這事怎麽還跟燕昭扯上關係了?
雲錦一怔,拉過雲濤替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珠,歎了口氣道:“這世上就咱們姐弟倆人最親了,你要是不跟姐姐說實話,姐姐要傷心死了!大表哥什麽事都不瞞姐姐,他怎麽會讓你騙姐姐?”
“我說的是真的!”生怕雲錦不相信他,雲濤忙叫道:“大表哥說,姐姐是女人要男人保護,我是男子丈夫要擔起重任!”
越聽越覺得事情不對,雲錦換上笑臉,“嗯!你是男子丈夫!以後姐姐就要指望你呢!你可真能幹,竟然讓曹相爺那麽喜歡你,你是怎麽做到的,說給姐姐也讓姐姐高興一下?”
“大表哥讓我每個月初一和十五到曹相爺府外,朝著大門給他行子侄禮,還不讓我跟相府的人說話!後來我再去的時候,曹相爺就讓管家把我帶進書房,跟我說話還拿好吃的點心給我!他說點心是宮裏貴妃娘娘賞的。真的很好吃。可惜他不讓我給姐姐帶回來……”剛開始雲濤一臉得意,可想起那些精美可口的點心姐姐一塊也沒吃到,他眨了眨大眼睛,臉上頗有些懊惱。
居然是燕昭出的主意?想盡辦法讓雲濤接近曹相爺?他到底想做什麽?
穩住心神,雲錦極力裝出不在意的樣子,輕笑道:“原來你就貪圖曹相爺家的點心。才去人家大門口行子侄禮的?”
“才不是!大表哥說。隻有這樣才能讓曹相爺看重我,也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姐姐不讓馬希行欺負!”撇了撇嘴,雲濤頗有些傷自尊地反駁。
猜不透燕昭心裏到底想什麽,雲錦輕聲問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去的?”
“就是快到中元節馬希行成親那會。.大表哥搬進來之前的事阿!”想了想,雲濤肯定地道:“那天我要出門,姐姐還攔著來的!”
驀地想起當時燕昭俯在雲濤耳邊低語的情景。難道這件事情他在自已眼皮布置了半年,自已才知曉?
小小孩童一連數月對著自家大門行子侄禮,又不與曹家人攀扯。難怪曹相爺心存疑惑要見他。這種接近曹相爺的方式倒真是高明!
得知雲濤的身世後,若曹相爺真的心存打算,肯定就會跟雲濤來往。即可以用他的聲勢挾製馬希行,又可以借機得到曹家的消息。雖然曹相爺不會真的對雲濤說些什麽,可得到些蛛絲馬跡,對衛尉府的人來說就足夠了!
一石幾鳥,果然是燕昭的行事風格!雖然絕對相信燕昭不會害她。可一想到他當著自已的麵利用雲濤,雲錦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雲錦笑道:“咱們去莊子上呆些日子。在那裏過年好不好?”
嘟起嘴巴,雲濤不滿地搖頭,“為什麽?曹相爺還說要帶我賞花呢!還說要請姐姐去,姐姐可以吃到宮裏的點心了!”
就是不想跟他們糾纏不清,才要避開!
“咱們人多,家裏住不開。莊子地方大些,你可以在那騎小馬!過年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放煙花!”
被雲錦說動心思,雲濤立刻點頭應下。
雲錦也跟出去吩咐全嬸道:“準備一下,咱們去西效的莊子上過年。讓錢嫂子帶著寶兒看家,美玉和昆侖前輩你去問一聲便好,去不去隨他們心意。其它人一定要跟我走莊子!”
正在做飯的全嬸,馬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臉驚詫地道:“這是怎麽話說的?至莊子上過年,啥都東西都不湊手……”
“照我說的辦!”雲錦冷聲重複了一遍,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全嬸說話的機會。
愣怔地瞧著雲錦,全嬸越來越覺得自家小姐跟從前不同了,忒有主見,誰的話也不肯聽!
看著雲錦帶著一大家子人坐車出了院門,留在西跨院的美玉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急了些?燕昭那裏怕是不好交待!”
皇甫昆侖腰背挺直坐在椅子裏,神情凜冽地道:“若不如此,那小子怎能下定決心?沒想到他竟如此兒女情長,遲遲不肯動手,拖下去夜長夢多!”
“也許還有別的法子!這樣做萬一……”美玉坐在床頭,瞧了一眼皇甫昆侖,眸中盡是憂慮。
站起身拉住美玉的手,皇甫昆侖也歎了口氣,“都怪我沒用,若我比那狗賊厲害,小師妹也不必受這些委屈!也不至於用孤女幼子做餌!”
輕輕靠在皇甫昆侖身側,美玉低聲道:“願師父保佑,我們沒做錯事!”
拍了拍美玉的肩膀,皇甫昆侖卻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她!半晌才道:“放心好了!胡二那小子跟去了不會有事,我暗中也會留神的!”
雲錦帶著一家人到京外莊子上不但讓美玉與皇甫昆侖心神不安,亦讓隔了幾條街的馬府書房中的兩個人猜疑不定。
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神情陰鷙的墨袍男子指著跪倒在地上的馬希行罵道:“沒用的廢物!不是讓你想辦法把那姓蘇的姐弟倆掌控起來的嗎?怎麽讓他們搬到城外去了?”
馬希行伏在地上不敢抬頭,聲音顫抖地道:“世子息怒!下官受靖親王厚恩,不敢不盡心辦事,隻是這姓蘇的姐弟倆太過狡猾……”
靖王世子冷笑一聲。“太過狡猾?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一個不到七歲的男童,你跟我說他們太過狡猾?應該是你太過無用!父王養著你這樣的蠢貨有什麽用?當初若你娶了那姓蘇的女子,她手上的東西不就順理成章到了你手中?怎麽還會費這麽大力氣?你居然色膽包天,假冒秋明水勾搭族長長女!”越說越氣,靖王世子一腳踹在馬希行肩頭。恨得牙根癢癢。
“姓燕的將小人的酒與秋明水的調了包。小人一時糊塗……”馬希行嚇的大氣也不敢喘,翻身跪好。
“娶親是一時糊塗!那在吳洲放跑蘇文海又怎麽說?晉老大失手又怎麽說?”靖王世子怒極反笑,陰冷的笑聲在密室內聽起來更加恐怖。“不但折了十幾個死士,還賠了八千兩銀子。你這樣的忠心,爺我可擔不起幾回!”
“小人這回打聽實了,蘇文海一家搬到山海繡莊去了。要不然……”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馬希行伸手做了個殺的動作。
冷哼一聲,靖王世子強忍住一掌抽過去的怒意:“蠢貨!愚蠢至極!那繡莊的字是誰題的?是曹老頭!一個小小的商人怎麽就入了曹老頭的眼?你跟我說說為什麽?”
“世子的意思。曹老頭得了蘇家的好處,會在暗中保護蘇文海?蘇家能有啥好處給……”馬希行疑惑地抬頭,對上世子陰狠的眼神,突地打了個寒戰,“難道軍糧的事……不可能,蘇文海手裏沒證據……秋家的那些管事的小人都處理幹淨了,就他一個人空口無憑……”
“沒證據?龍芒威風了幾十年。好端端的一個兒子因為兵敗下在昭獄裏,你說他能不能找出證據?那姓燕的是衛尉府的二檔頭。他跟龍家的那關係,你說他能不能找出證據?蘇文海不值一提,萬一他手裏有個帳冊之類的東西……或者姓燕的照他的話,做個帳冊……”聲調突然平和起來,靖王世子微微笑道:“當然這些事情靖親王府沒關係,我蕭青城不過是說說而已,馬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什麽叫根本沒關係?難道是要舍卒保車?
馬希行冷汗淋漓,往前爬了幾步抱著蕭青城的腿哀嚎道:“世子爺!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小人可是忠心耿耿阿,我爹也替王爺辦了這些年的差事……”
“你這說的什麽話?父王最看重兄弟情誼,你們馬家父子兩代扶持咱們靖親王府,父王和我怎麽會起那等心思?”雙手扶起馬希行,蕭青城一臉愧疚,“剛剛我是太過著急,言語冒犯馬大人,你可不要往心裏去!”
“世子爺的大恩小人感念於心!”暗中舒了口氣,馬希行知道自已躲過了這一劫。“世子爺有何吩咐,小人一定盡力辦好!”
“我聽說姓燕的和那個蘇小姐訂了親事?你不打算送份賀禮過去嗎?”負手看著穿外的臘梅,蕭青城語聲安靜,似乎還含著一絲笑意。
可聽到馬希行耳朵裏,卻猶如紅油煎心。咬了咬牙點頭道:“世子爺放心!這份厚禮小人一定讓姓燕的銘心刻骨!”
“那你就慢慢準備吧!我就不耽擱你的功夫了!”唇邊閃過一抹冷笑,蕭青城將披風上的風帽罩住頭臉,在夜色掩映下從後門出了馬府。
馬車走了半晌,蕭青城突地將食指含在口中打了個呼哨。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地潛進馬車,半跪在他麵前。
“盯著姓馬的,看著他把事情辦了!”盯著黑衣人,蕭青城陰冷地吩咐道:“你知道接下來如何!”
“是!”應了一聲,黑衣人突然有些猶豫,“少主!吳洲的事情秋家家主已有所察覺。這個時候再動手,會不會……”
“哼!有所察覺他敢把我如何?他不是喜歡那個蘇小姐嗎?我把人送到他手裏,也算還他這個情了!”輕聲冷笑,蕭青城俯在黑衣人耳朵邊,“你想辦法接近秋明月,告訴她……”
疑惑地抬起頭看了看蕭青城,黑衣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被他陰狠的眼神逼視,黑衣人咬牙應了一聲,轉身奔出馬車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