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位臨渤海灣,與高麗接壤。

中原人士千百年來從未正視過這個地處偏遠,人煙稀少的荒地。

也因此後來逐漸成了契丹人的地盤。

一號牧場,是契丹人的一個聚居地,這片地域草質鮮美,土壤肥沃,乃是難得的好地,因此牧場內養了上千匹優質戰馬。

為東海盟的賊寇提供了最好的後援保障。

梳著發辮的契丹少年**著胸膛,露出胸前猙獰可怖的狼頭,在牧場外圍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旁為自己剛剛得到的寶貝馬駒洗刷。

契丹人以及突厥人都是馬上的民族,他們對馬兒有著天生的依賴,大多數都是從小就開始照顧自己選中的馬駒。

然後陪伴著自己一同成長,馳騁天下。

所以,也無怪少年憨厚的臉上露出真摯的笑容。

‘嗚!”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

少年愕然來頭,向天空瞅去。

一道黑影破空而至,如閃電般刺入眼眸。

胸膛處傳來一陣劇痛,少年嘴巴大張根本未及閉合,手中的羊毛刷掉落在水中,卻已無人顧及。

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被一股大力拽離了地麵。

“啪!”

瘦弱的身軀砸落在水中,一股殷殷的血水從胸膛冒出,瞬間浸染了這片河麵。

眼中的神采尤為散盡,而生命的火焰卻已經離他而去。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撥開身邊的草地,望著躺在溪水中的少年屍體,以及驚惶失措的馬駒,那人冷笑一聲,又轉身離開。

“大人,四周圍的障礙已經全部拔除。”

麵色冷肅的年輕人單膝跪地,漠然說道。

放眼望去,這片平原上不知何時突然站滿了人群。細數下來至少有兩千之數。

一個個身著輕鎧,手持厚背長刀,身上殺氣凝聚,麵容冷洌,讓人望之心寒。

秦一輕拍著雙手,鷹目遠眺。冷然說道:“很好,我們之所以選擇在僻靜處登陸,就是要打這些契丹賊狗一個措手不及。

我們現在已經是站在敵人的老窩中,就不需要什麽標準了,除了馬匹,隻要是能夠喘氣地全部誅殺,聽明白了嗎?”

“尊大人法旨!”

秦一滿意的點了點頭,南洋之行果然沒有白廢。戰場永遠是淬煉男人血性的最佳舞台,雖然不如中原戰況慘烈。

在南洋這些時日,秦一手下士兵與負隅頑抗的土著士兵發生了至少上百次激戰。死傷損耗極為慘重。

但亦因此終於磨去了這些家夥身上的浮燥、軟弱,正在向一隻百煉精兵靠攏。

秦一的目光中閃爍著幽冷地殺意,從前次在渤海灣之戰中俘獲的海戰幸存者口中探知這座牧場的存在以及其本身代表的意義。

東海盟盟主窟哥早在彭城的時候就被秦一斬殺,現在雖然有契酋摩會重新統領,聲勢早已不如以往。

但震怒於自己長子在中原被秦一坑殺,摩會用更加瘋狂的手段報複中原的百姓,幾乎每隔幾天都要南下劫掠。

此時正是後方空虛,牧場中隻有老幼女子留守。

如此良機秦一又怎舍得放過,當及選擇了一條僻靜道路。準備先抄他後路。

當殺氣騰騰的諸人衝進牧場邊緣地時候,才被某些人發現。

一個個震驚莫名,驚惶失措,向各處慌亂的跑去。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有心算無心,當一柄柄鋒利的刀刃割裂帳篷,刺入老人孩子身體地時候,換來的隻有一聲聲絕望無助的慘叫。

對這些狼的子孫,漢人絕大多數沒有好感。

再加上剛剛從南洋回來。一個個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尚未褪色。

下起手來更是心黑手辣,絕不因為敵人是女人而有絲毫的手軟。

在這一年中,秦一已經徹底的把自己的意誌灌輸進了這隻軍隊中,無數血的教訓死死地警告了他們。

沒有任何一人膽敢違背秦一的命令。

功必獎,過必罰。

無情、冷酷的殺戮就此展開,牧場瞬間被染成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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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雷是契酋摩會的幼子,也是已故東海盟主窟哥的唯一親兄弟,長得比一般契丹人更加高大,善使一柄重達六十斤的鐵錘,勇悍異常。

早被視為現今契丹第一勇士。

數天前他就隨父親南下打草穀。許是邊境的漢人早就知曉他們的危害,一個個學地賊精,要不舉家搬遷。

要麽躲進僻靜的深山中,根本就不給他們逞凶的機會。

至使方圓數百裏之內已是再無一個漢人村落,心情極度不爽,最終卻也因為口糧告罄,而不得不返回最近的牧場補給。

翰雷更是心中發狠,這回一定要帶足糧食,背齊馬匹,再度南下,不斬殺那些狡猾的漢人絕不回來。

但今次迎接他的不是族人熱情的歡呼。

尚未到達牧場,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已經撲鼻而來,令人聞之作嘔。

頭頂上空亦不斷有黑色的高死烏鴉呱呱梟叫著飛過,隨即落到牧場中。

翰雷空長了一副力氣,腦袋就有些不太靈光,還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身後的父親摩會已經滿臉色變。

高大地身體更是差點從馬上掉落下來,顫聲說道:“不好,牧場有變,我們快過去。”

……

千餘名契丹勇士一個個睚眥欲裂,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如同地獄盛宴的淒慘場景,一個個呆若木雞。

好似一瞬間靈魂出竅,怎都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

出發前還好好的族人,怎會眨眼間就成為了一具冰冷的死屍呢?

“吼!”

翰雷口中發出仿若受傷野獸的嘶吼,手中大錘狠狠的砸在腳下,激起漫天泥土,滿目凶光的喝罵道:

“死了……全都死了,就連小孩都沒有放過,成年人更是被砍下了頭顱,這是突厥人慣用的殺人手段,可惡呀!

我要找他們報仇,不殺光突厥人為我族人報仇,誓不為人。”

“你給我站住,事情究竟是誰幹的,尚未確認,你莫非想拖累死全部族人嗎?”

不愧是契丹人的首領,摩會雖然早已恨的咬破了嘴唇,但這時候卻不能不比這些血氣方剛的族人更加冷靜。

如今突厥人勢大,絕對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契丹人可以輕易招惹的,就算事情真是他們所幹,也必須從長計議。

何況,這事還透著古怪,說不得就會中了敵人的詭計。

“你們分散到四周,看看有無幸存的族人。”

飛速的考慮了片刻,摩會決定再仔細搜集一下可能出現的證據。

至於搜尋族人,這個希望實在渺茫。

對手顯然不是普通的狠角色,不但下手狠辣,不留一點活口,還故步移陣,讓他根本就看不明白到底是誰做下的這等陰損事情。

秦一這招自有其狠辣之處,奇兵突出,摩會就算想破腦袋也猜不到真正的凶手竟會是他們。

大約半個時辰,所有出去搜尋的族人全部回來,一個個麵含悲憤,任誰一再看到自己族人慘死的景象心情都不會好過。

以往隻有他們南下劫掠軟殺戮弱的漢人,沒想到現世報來得快,如今就該他們品嚐一下這種痛徹心扉的滋味了。

一個族人舉起一柄斷刀,滿臉憤怒的叫道:“這是在一個族人的胸膛上找到的。”

摩會接過刀柄仔細觀察了片刻,突然再度色變,驚叫道:“這是突厥人的戰刀,難道……真是這些禽獸所為?”

這下終於點燃了炸藥包。

周圍一眾契丹勇士聞言更是群情悲憤,紛紛抽出手中兵刃,叫囂著要殺上草原,以牙還牙。

隨著突厥人勢大,越發欺淩壓迫周邊的草原民族。

契丹人也正是如此才輾轉來到了平廬,雙方的仇恨早已不用言語來挑撥。

這件事不過是一根導火索罷了。

摩會突然麵色大變,惶然說道:“不好,這群畜生顯然剛走不久,定然還在平廬,我們其他地方的族人險矣。”眾皆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