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諾失笑：“堂妹還真是一如既往玲瓏心，看得比任何人透。”
她不是看得比較透，而是不願意宋老爺子這把年紀陪他們折騰。
宋芹看著他：“那你意下如何？”
宋諾搖頭：“不好。”
宋芹眯起眼睛：“你要的不就是我妥協？既然我答應鬆口，怎麽還不好？”
“你是鬆口了，卻沒實實在在答應，文字遊戲有誰比你宋芹還會玩？”宋諾笑容清冷，眼底深處有什麽晦暗閃過，“何況，我如今要的東西，你宋芹給不起了。”
圖謀這麽大了？
宋芹心頭梗塞。
按照以往她處事脾氣，宋家這堆亂攤子跟她有什麽關係，她完全可以撒手不管。
如今她不但管了，還願意鬆口，宋諾卻不要，看不上？
即使看不上，她也隱約覺得這件事情跟她跑不了多少關係。
“那你要什麽？”
宋諾不答，看著病**因為咳嗽麵如白紙的老人，嘴角上揚，笑容燦爛說道：“爺爺，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清楚不是嗎？這算是您老最後的機會了。”
“說還是不說，您可考慮清楚了。”
“先前隻是您一個人，走了便走了，如今您要是走了，會把您最寶貝的孫女也牽連上的哦。”
宋老爺子咳嗽得越發厲害了。
宋芹瞳孔一縮，抓著宋老爺子的手更緊了兩分。
宋諾打的居然是這個主意。
他何止是要宋老爺子鬆口，要的還是宋老爺子的命，以及她的淪陷！
宋芹霍地站起身子。
宋老爺子咳嗽得更加厲害了。
“你做夢！”
他磕磕巴巴罵著，血大口大口從嘴裏噴出來，破舊的床單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他臉上的血色快速褪去，眼神越發黯淡。
“孽孫！”
“就是孽孫啊，老爺子第一天知道嗎？”宋諾不以為然，挨罵了還是那輕鬆的笑臉，“反正你從來看不上我，無論孝順不孝順，懂事不懂事，都沒差別不是？”
“不過老爺子你教導兒孫的本事確實不咋的，要知道我把您送到這裏來，大伯二伯他們可都是高舉雙手雙腳讚成呢。”
宋諾說著，字字句句誅心，“老爺子做人多失敗啊，哪怕分家了，都沒個真心待你的，您說您今天要是病死在這裏，會有人給你哭泣嗎？”
宋老爺子白眼上翻，一口血卡在喉嚨裏，差點呼吸不過來。
宋諾還在說：“或許是有的吧，我總算明白當初你為什麽偏愛宋芹了，哪怕這個野種身上沒有流著宋家的血液，你還是各種護著她，因為她是唯一在您落難時候，還願意守在身邊給你哭泣的人。”
“隻是老爺子你別忘了，宋芹再怎麽能，她總歸不是宋家人，等您走後，還是得我們這些直係子孫給您收屍守靈。照我說您就別倔了，這麽強下去有什麽好處，把剩餘的財產告訴我，說不定我還是最後一個心甘情願在您墳頭哭泣的孫子。”
宋老爺子氣得挺屍。
宋芹給宋老爺子順了順氣，黑著臉一巴掌朝宋諾臉上扇去。
“閉嘴！”
照他這麽說下去，宋老爺子一定會被他給氣死的。
她決不允許！
這狗日的宋諾，分明存了害人心思。
宋芹動手，又狠又快，宋諾真說得起勁，一個沒提防被她巴掌重重落在臉上，整個人都暴走了。
眼底全是戾氣。
“宋芹！”
他緩緩偏頭，眼神怨毒得幾乎能滲出水來。
“你個野種也敢對我動手！是我太縱容你了，讓你分不清場合，看不清形勢嗎？”
他沒有君子動手不動口不打女人的風度，反手當場就朝宋芹臉上打回去。
宋芹嗬了聲，偏過臉，回身就是一記斷子絕孫腳。
宋諾是個成年男人，擱在平時，女人的體力在天生方麵就遜於男人，打起架來吃力不討好，但宋諾隻是一個普通的甚至酒色掏空身子的男人，而她，是學過幾種高階防衛武術的高手。
帝都那邊的保鏢，她都能幹倒好幾個，區區宋諾哪裏能傷到她？
過不了兩個回合，宋諾就慘叫一聲，捂著受傷的寶貝痛得彎下 身子。
宋芹見他疼得五官都扭曲了，心裏卻半點動容都沒有。
一個菜雞還想往她身前湊，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她不是什麽好人，既然有雞送菜，不收割白不收割。
宋芹往前兩步，摁住宋諾腦袋，狠狠揍了一頓。
甭管殘廢不殘廢的，先出口氣再說！
“宋芹你個表子！”宋諾這會兒哪裏還有風度，他瘋狂罵著，“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今天過來這裏，就注定滿盤皆輸！你繼續打啊，我現在有多慘，過後你就得到多少回報！我會讓你痛苦直接翻個十幾倍！我讓你後悔今天所為！”
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後的帳當然以後再算。
宋諾說了狠話，宋芹下手更不留情，手腳並用一頓胖揍，直把他打得鼻涕眼淚直流。
直到病**的宋老爺子沉悶咳了一聲。
宋芹轉頭看去，宋老爺子在朝她招手，眼底的光芒黯淡，看上去沒有氣色了。
她心頭一驚，再踹了宋諾一腳後，趕到床前。
“老爺子。”
她神色難掩驚惶看著老人，嘴唇哆嗦著，“您……”
“小芹。”宋老爺子抓住她的手，吃力道了句，“你趕緊走！”
宋芹咬牙：“我帶您一起。”
宋老爺子搖頭：“我身體不行，別讓他們陰謀得逞，快走！”
宋諾緩過神來，癱在地上哈哈笑：“走不了了，一個都走不了，你們都去死吧！”
話音落，宋老爺子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手滑落在**。
“爺爺！”宋芹低呼一聲，眼中有酸澀的**洶湧，冷不丁從眼角滑落。
可**那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她握著老人冰冷的手，眼圈赤紅，緩緩看向宋諾，眼底殺意彌漫。
“我廢了你！”
她朝宋諾衝了過去。
然而這一次，沒有和之前一樣順利。
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圍攏了一群人，宋誌安、宋老二、宋老三，以及各家媳婦孩子都到了，他們身邊都是保鏢和保安，就是保鏢衝上來攔住瘋狂的宋芹。
宋老二推門而入，看到病**閉上眼睛的老人，發出響徹雲霄的哀叫。
“爸！你怎麽了！是誰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