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炸彈!拔了導線的炸彈!
宋芹隻覺得一瞬所有熱血都衝進了腦海,整個人一片空白。
她沒有力氣逃走,商祁雋又被釘在那鐵架子上,他們……完了。
商雲行早有準備,在這個工廠裏布置埋伏,那些過來救她的人,說不定都要死!
她張大嘴巴,有些怔怔看著鐵架邊上的商祁雋,鼻子有些發酸。
分明是因為他她才遭了牽連,可這一刻她竟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他明知道是局,還是來了,如商雲行所說,是給她送命來的。
一顆心緊緊糾在一起,視線被彌漫的水霧模糊。
一片模糊中,視線裏的男人發出一聲怒吼,身子快如閃電,跳到帶火線的炸彈邊上,一把抓住那玩意兒抱著疾衝了一段路,用力將它往工廠的窗外拋去。
而後“轟”地一聲巨響,她耳膜都快震裂了。
工廠外頭陷入一片火海中。
宋芹被巨大的爆炸氣浪掀地後退了好幾滾,頭腦昏漲,噗地吐了口血。
她抬起眼皮,眸中的水漬沒忍住從眼角落下,卻是喜悅笑了。
那東西被扔到工廠外頭,雖說爆炸後依舊造成不少破壞,但工廠裏的生物,他們全都活下來了。
她和商祁雋,以及商祁雋帶來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被炸得粉身碎骨。
“抓住他們!”
大爆炸造成的氣浪,對廢工廠裏打架的兩幫人都有影響,不少人直接被震飛摔在地上。
轟隆的聲響震耳欲聾,許多人下意識捂住耳朵。
等爆炸平歇,商祁雋帶來的人卻發現有所準備的商雲行一行人成了贏家,他們沒被大爆炸造成多少傷害,甚至還趁他們被氣浪震暈的功夫跑了。
反應過來的商雲行手下,忙分出部分人追了出去。
留下一部分人去扶宋芹和商祁雋。
宋芹的傷是最重的。
她離開警察局時候,在黑車上聞了兩波毒氣,雖說商雲行給她喝了杯清腸胃的水,效果還是不怎麽好,而她逃離黑車時候被玻璃紮傷,後麵又被商雲行抽打恐嚇,再被爆炸氣浪刮過。
內傷加外傷,情況不太好。
她現在還睜著眼睛沒暈厥,完全是放心不下吊著一口精神氣。
“芹芹。”
受傷的宋芹反應有些遲鈍,直到商祁雋來到身邊,才注意到他存在。
“是我不好,來晚了。”
他聲音溫柔,帶著濃鬱自責。
宋芹被他抱起,視線不覺朝他打量。
他情況也不太樂觀,被紮入釘子堆的手生生從架子裏拔出,這會兒血淋淋的都沒一塊完好皮膚。
他赤著雙腳,鞋子早不知道哪裏去了,是他扔的炸彈,他離那東西最近,受到爆炸餘波的傷害最大,一身衣服髒兮兮的破損,整個人狼狽極了。
見她視線落在他光著的腳丫上,商祁雋頓了頓,解釋道:“那鐵架子下麵鋪了502膠水,鞋子被粘住了。”
他要去扔炸彈,不脫鞋子走不了。
宋芹恍然大悟。
難怪他會撞到那鐵架子。
吊著她的繩子被剪斷,為了保護她他肯定是要去接她或者把她推開的,可他一旦進入那區域,踩上強力膠水,鞋子被釘住,加上救她的慣性把持不住平衡,他身子一歪……
就出事了。
商雲行心思詭譎,商祁雋也不笨,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根本不會上這個套。
宋芹心頭有些難受,動了動唇,嘴裏卻吐出一口帶著腥味的**。
“你別說話了。”
商祁雋將她抱得很緊,聲音貼著她耳朵,溫柔哄著,“保留點力氣,醫生很快就到了。”
宋芹也惜命的很,點了點頭。
他的胸膛有種格外的安心,靠在他懷裏,明明身體狀態很糟糕,她卻鬆下了一直緊繃的那根弦。
精神一鬆懈,困怠疲累洶湧而至,視線逐漸一片黑暗。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耳邊響起商祁雋嘶啞冷肅的命令,冷然如一把剛出鞘都的鋒利刀子。
“手腳麻利點,一隻蒼蠅都別放過!”
他聲音縹緲起來。
“她如果有事,就叫他們一起下地獄陪葬!”
……
身子疼,骨頭疼,麻辣辣地疼。
這是宋芹醒過來的第一反應。
她睜開眼睛時候,已經躺在醫院的病房裏,頭頂是白色的天花板,手背上紮著吊針吊鹽水,整個人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沈嫣顏坐在床側玩手機,聽見動靜扭過頭,歡喜道:“你終於醒來,我這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能放下了。”
見到好友,宋芹的精神放鬆許多,眨了眨眼,發覺嘴唇幹得厲害。
“不是多重的傷,你那嚴肅的話會嚇著我的。”
“是不嚴重,就昏迷了兩天而已。”
沈嫣顏朝她翻了個白眼,給她倒了杯溫開水,“才一個不注意,你怎麽就惹出那麽大禍事來了?”
宋老爺子故去,宋芹被當成殺人嫌疑犯抓起來拘留,這事兒沈嫣顏並不知道,等接到宋芹住院通知時候,才發現她渾身都是傷,一身血的模樣差點把她嚇哭。
“你說你這人是不是有些不 厚道?咱們都多少年的友情了,你遇到事兒還信不過我!我沈嫣顏是沒什麽大本事,但我背後還有個沈家,總能給你多一個依靠不是?”
她絮絮叨叨,“你要是早點跟我說,能吃這麽多苦?明明有捷徑,非要繞原路,真恨不得挖開你的腦殼看看,裏麵是不是裝的都是漿糊!”
宋芹知道她好意,任由她說道,隻是賠著笑。
“事情緊急,沒想那麽多,下次一定拉你一起。”
沈嫣顏睨她:“還事情緊急?宋家的破事一天多時間,你有空聯係喬希和律師就沒空聯係我?”
這不一樣。
喬希是她助理,腦子比沈嫣顏冷靜,適合處理一些私事,沈嫣顏不行。
何況……她挺慶幸沒告訴沈嫣顏她和宋家的事情,如果沈嫣顏知道,一定會親自去拘留所接她,然後她們都落入商雲行的套 子裏,多一個受害者。
隻是這解釋,卻沒必要告訴沈嫣顏。
宋芹笑了笑,移開話題:“商祁雋呢?怎麽沒看到他?”
沈嫣顏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氣結:“有異性沒人性,一醒來就找給你挖坑的臭男人,他這兩天跑得飛起,誰知道去哪裏了,我看他壓根沒將你擱在心上。”
話音落,病房的門被一隻手推開,身形頎長的男人神色冷漠睨她。
“你是在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