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夭頓了頓：“宋小姐別誤會，厲叔叔對你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可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
而從厲睿的動作來看，他似乎無法解釋“沒有惡意”一詞。
再等幾分鍾，還是沒有人過來，宋芹已經心生退意。
“我想回去了。”
“宋小姐。”杜夭不敢拉她，神色帶著幾分哀求，“再等等？”
宋芹見她卑微態度，奇怪不已：“能讓厲家主給你單獨做生日，你的身份顯然不低，是誰卻讓你這麽忌憚？”
杜夭什麽都沒說。
宋芹沒辦法，再等一會兒，等來了一個老頭子。
五十多歲那，留著一撮小山羊胡子，穿著唐裝大褂，看起來精氣神很足。
不說慈眉善目，整個人氣場強勁，像是慣於上位發號施令的人。
“錢爺爺。”杜夭對那人鞠了一躬，恭敬開口。
老人點頭，對她揮手：“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情要單獨跟宋小姐談。”
杜夭應了一聲，匆忙離開。
宋芹從杜夭的態度看出，小姑娘對這老頭是又怕又敬。
敬不叫人驚訝，但怕……
這老頭想來很不好相處。
宋芹在腦子裏將記憶中的大人物都翻了個遍，都沒發現老頭的印象。
對於未知，她抱有十足的謹慎。
“老爺子好。”
她謹慎打著招呼。
“我認識你，宋家的那女娃宋芹。”
這開場白就不是很友善。
B市人都知道宋家跟她那些破事，基本上難以善了，她不是親生的，還被宋家趕了出來，這人一開口就揭人傷疤。
實在不是好人。
宋芹睫毛微顫，神情不卑不亢。
“那您應該知道，我如今跟宋家已經沒有關係了。”
她不爽就懟了回去，她來厲家之前做了充足準備，哪怕是厲睿本人，想要留下她也不容易。
這麽一個老頭，開口夾槍帶棒的，她沒必要忍這口氣。
“小姑娘本事沒多少，脾氣倒是挺大。”老人瞥她一眼，“宋老頭沒教過你什麽叫尊敬長輩嗎？”
“我隻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得先有長輩立住，方得小輩尊敬。”宋芹回道，神色依然不變。
老頭都氣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是這麽用的？”
宋芹沒說話。
老頭嗬了聲：“看來在宋家，他們倒是教了你三教九流的不少東西。”
宋芹不想慣著他冷嘲熱諷的臭毛病，淡淡開口。
“老先生，我之所以會坐在這裏，是因為厲家主告訴我有人想見我，跟我說些事情，但如果您並沒有大事，我就先離開了。”
老頭眉頭狠狠擰起：“你這小女娃，脾氣真是躁，老頭子我是長輩，還說不得你幾句嗎？”
“長輩也分橋頭的老者，以及家中的至親，尊敬可以有，但層次不會一樣。老先生，敢問你是前者還是後者？”
這話差點沒指著老頭的鼻子說他算哪根蔥哪根蒜了。
老頭氣得一拍桌子：“宋芹！”
桌子是大理石做的，老人的手重重拍在桌麵上，疼的是他自己，一張臉幾乎是瞬間就擰了起來。
宋芹隻覺得好笑，半分同情都沒有。
“人，都是自重，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老先生，別太高估自己位置。”
螃蟹橫著走過馬路都有被車碾死的危險呢，老頭為什麽覺得她一定會賣他麵子？
他們都不認識，他多大的臉。
“宋芹！”老頭再度咆哮，拐杖指著她，“你再亂說話，我就替你那爺爺抽死你信不信？”
“你敢！”宋芹微眯起眼睛，神情冷淡說道。
她繃著臉，似笑非笑的，眼中掠過一絲危險。
她就吃軟不吃硬，這老頭非要來硬的……
他敢打，她不敢還手嗎？
就他那老胳膊老腿的，跟她一個小年輕比力氣，是廁所裏打燈籠不成？
老頭自然感受到宋芹傳遞過去的氣息，氣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怎麽著，你還敢打我不成？”
“你試試。”宋芹微笑。
那就是真敢動手了。
老人氣得身子晃了晃，拿起拐杖對著她：“你當我不敢！”
宋芹拿出手機。
老人見她擺弄手機，氣得更狠：“你做什麽？”
“錄證據。”
宋芹淡聲說道：“種花家是講究法律的國度，凡事講究證據，可不能讓你有道德綁架操控輿 論的機會。”
她是真的被網黑黑怕了。
凡事小心一點總沒錯。
“至少這玩意能證明，是你先動的手，我隻是被迫防衛。”
老人：“……”
氣得山羊胡子跟抖了篩子似的亂顫。
“老頭子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不要臉的人！”
宋芹無所謂，她被罵多了，翻起臉來更難聽的話都聽過，這麽一句輕飄飄的，簡直不痛不癢。
“要動手就趁早。”宋芹抬眼看他，“要是不行動，我就走了。”
老人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抖著手指指著她，麵色漲得通紅。
宋芹還算貼心：“是發病了嗎？要不要 我給您撥打120？”
老人：“……滾！”
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狠狠瞪著她。
“我是你大爺。”
“好好說話，都一把年紀了還拉家人出來溜。”宋芹沒好氣，“難怪沒人尊重你！”
老人麵色鐵青：“女娃，你是不想要你爺爺留給你的東西了吧？”
宋芹：“？？？”
想了想，事關老爺子，還是慎重些，遂看著老人問：“老先生，敢問您是？”
到現在還沒爆出自己身份，她都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她當然知道這人身份不同凡響，可一見麵就雞蛋裏挑骨頭，誰樂意？
“說了我是你大爺！”老人沒好氣道。
宋芹轉身就走：“不願意好好說話，那就別說了。”
老人鬱悶地再拍石桌：“老子名叫宋天明，是你爺爺大哥！”
宋芹頓住腳步。
按照這說法，這老頭還真是她大爺。
不過，“我沒見過你，我在宋家長大，二十幾年來從來聽過你任何消息，宋家富貴時候你沒出現，落難時候也沒你影子，這會兒忽然冒出來，到底圖什麽？”
還是在厲家出現，偷偷摸摸見她，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那懷疑的眼神，仿佛他這人都是假冒的。
老人氣得肝疼。
“還能做什麽，你爺爺那混蛋敗壞祖宗基業，把家財散去，我還不能出麵了！”
他拿出一個信封，“這是你爺爺給我的親筆書信，你自己對一下筆跡。”
見宋芹當真拿信封，抽出信紙查看字跡和內容，他就更氣的慌。
老人不忿咕噥著，“老頭我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受過這種冤枉氣，我堂堂宋家主人，還能蒙騙你一個小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