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芹眼睛何等毒辣,蕭聽南稍一弱勢,就瞅出了她的困窘。
“蕭小姐可是沒錢?”
她笑著問道,聲音溫柔輕緩,有疏導心境的意味。
惆悵的蕭聽南沒的提防,一瞬跌入坑裏,掙紮都掙紮不起來。
“是沒錢。”
蕭聽南心裏很委屈,宋芹說的沒錯,龍城臥虎藏龍,商家又是頂流豪門,想在商家長久待下去不容易。
商家老宅目前沒有女主人,商老爺子沒老伴,商家老二跟著媳婦住外頭,商家大小事務平時都是管家打理。可管家到底是傭人,有些場麵還真沒女主人方便,趙夫人的出現,剛好補上這個缺口。
實際掌權當然落不到趙夫人身上,可一些名媛貴婦的聚會交流,人情往來,就得趙夫人上。
她是趙夫人的養女,算得上商家千金,這種聚會趙夫人去,她也跑不掉。
頂流豪門的圈子沒那麽容易擠進去,趙夫人好歹有過以前當豪門少奶奶的經驗,她完全就是個小白。盡管她演技一直不錯,在同齡中綠茶指數NO.1,一直沒遇到對手,但眼界這東西,真不是想有就有的。
她到底是窮人,在真正大佬麵前完全不夠看。
豪門裏長大的名媛千金,閱人無數的貴婦們,哪個是省油的燈,幾句話就把她看穿了。
在那些人麵前,她就像個鄉下來的村姑。
是個茶餘飯後的笑料。
她一點都不想出去交際,但作為豪門“千金”,她非去不可。
蕭聽南沉重地點了點頭,反正宋芹聰明,已經把她看穿了,索性放飛自我。
“寄人籬下,別看外表風光,實則各方麵都摳摳搜搜的。”
她豔羨看著對麵的女人,雖說是情敵,卻怎麽看,怎麽都夠不上,“商家沒給零花錢,我和夫人的存款加起來才六位數,豪門用度誇張,六位數都不夠一個包的零頭。”
宋芹瞥她身上穿著:“倒沒這麽誇張,你身上這件裙子,香家新款,怎麽說都要三十萬吧?鞋子是耐克的私人牌子,六位數出頭,耳環項鏈鐲子,百萬出頭。”
跟她裝窮,大可不必。
蕭聽南這一身出去,無形中就是炫富了。
“如果商家是普通豪門,這身打扮能唬人,可它是頂級豪門,這一身就很普遍了。”蕭聽南神色悵然,“宋小姐怕是不知道,我這行頭,還是老爺子給的見麵禮。”
“僅此一套。”
豪門千金這麽落魄,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別看我外表光鮮,實際上沒幾個人看得起我,就連宋小姐你的麵子,怕都比我還大。”
蕭聽南目光灼灼落在宋芹身上,“所以我很想嫁給三哥哥,隻要成為商家太子妃,我的身價就會翻漲,不但不缺錢,還不會有人看不起我。”
宋芹淺笑:“那你覺得你的資本是什麽?”
“年輕貌美,溫柔體貼?”許是宋芹的視線太過輕蔑,蕭聽南的語氣遲疑了一瞬。
“小姑娘果然還是太年輕。”宋芹搖頭。
蕭聽南睨她:“這還不夠?身居高位者,常自居寡人,倨傲且孤單,年輕的身體以及溫柔小意,最得他心,畢竟他什麽都有了,隻缺一個身邊知冷知熱的女人,缺一個家。”
“高處不勝寒這話你聽過吧?”宋芹給她遞過去一杯熱茶,笑容淺淺,“站得越高,摔得越狠,身居高位者,麵臨的風險比尋常人更高。擁有百億公司的法人,或許他銀行欠款高達幾十個億甚至上百億。公司若是資金周轉不開,幾千上萬員工公司發放不出,供應商,貨源,銀行貸款都沒有辦法對接,對家會像毒蛇一樣虎視眈眈,隨時給予致命一擊。”
“在身家性命麵前,溫柔小意和美色算什麽?有錢,三奶四奶情兒都可以給。資本的較量很殘酷,商人腦子裏衡量的永遠是價值,男人的錢和身家不會貶值,女人的美色和青春卻會隨著時光流逝最終一文不值。這就是傳統的娶妻娶賢,納妾納美的緣故。”
“最直接一點,有本事的妻子,可以在丈夫摔下深淵的那一刻伸出援手,靠美色的情兒,除了嚶嚶哭泣,什麽都不會,隻能眼睜睜看著丈夫死無全屍。”
“若是妻子除了能力,還兼顧情兒的溫柔貌美,你覺得吃軟飯還能撐得下去?”
這番話深深衝擊著蕭聽南的觀念。
“軟飯……”
她喃喃著,“男人都喜歡女人的小鳥依人,傳統素來男主外女主內,靠著丈夫活下去的,那不是吃軟飯。”
“真正的愛情,是比肩而立,相互扶持。你自身不夠努力,就夠不上他的格局,無法跟他比肩,沒有共同話題,沒有共同話題,他就會找別的紅顏知己。男人沒你想的膚淺,美貌他要,內涵他也要,身體和心靈的滿足缺一不可。”
蕭聽南怔住,“那女人也太難了。”
如果女人既能進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還工作一把手,這麽優秀了,要男人幹嘛?
不覺間,她將疑惑問了出來。
宋芹失笑:“所以這種優秀的女人很搶手,不用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有自己的尊嚴和活法,可以放肆享受自己想要的愛情,不必因為種種迫不得已放棄摯愛。有本事的女人,可以選擇單身,可以選擇養小白臉,還可以讓丈夫寵著——哪怕不是真心的,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對不起。”
“蕭小姐,我說句不好聽的,你跟商家確實沒有血緣關係,甚至你的出現會提醒老爺子趙夫人不堪的過去,他怎會對你掏心掏肺?且所謂豪門千金,都是圈 養的金絲雀,是貨架上的商品,早晚都會被賣掉,比如聯姻。”
宋芹笑盈盈看著她。
“不說阿雋喜不喜歡你,你合不合適他,你這條件,最合適被稱斤賣,哦不,聯姻了。”
“商家的千金,二十出頭,長得還不錯,能借此搭上商家,想必願意要你的人很多,隻要給出足夠價值,五十歲老頭都能娶到你。”
蕭聽南黑了臉,拍著桌子站起來。
“你胡說!”
越說越過分了,鬧得她心裏慌得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