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實在太吵了，宋老爺子從小憩中蘇醒，皺眉問一側陳伯。
“下麵怎麽回事？”
“是關於大小姐的。”陳伯盡量精簡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作為宋老爺子身邊最得力幹將，哪是吃閑飯的，讓人在樓下等待的功夫，已經將事情的起始原因都弄得清楚了。
“就這？”宋老爺子一拍桌子，“這幫兔崽子越來越不像話了，芹丫頭差點車禍死裏逃生，虧得他們有臉去攪渾水，也是那丫頭脾氣好，沒用掃把把人打出來！”
陳伯眉角抽搐了下，附和道：“我也覺得是二爺三爺他們過火了，小姐劫後餘生本就受不得刺激，這麽一鬧怕是把心都給鬧冷了。”
老爺子的偏心明目張膽，不過宋家底子便這樣，兒子輩的老大老二老三全都是眼高手低之輩，孫兒輩也沒個亮眼的，宋家交到他們手中，隻有破敗的命。好容易出個順眼又有本事的孫女，不多寵著點，人跑了誰主持大局？
有能耐的孩子，別說偏心，如果可以，老爺子能把天上星星摘下來送給她。
“我也擔心這事，芹丫頭別看跟我親近，其實對宋家沒多少歸屬感，老頭子我半截身子快入土了，要是哪天兩眼一閉去了，宋家誰看顧？”
老爺子沒好氣敲著桌子，“一幫沒眼色的蠢蛋，誰是大腿誰是棒槌都沒分清楚。”
說話間，樓下的喧囂更甚，吵得老年人本就衰弱的神經嗡嗡作響。
“讓那幫兔崽子上來！”
老爺子手一揮，疲憊往後靠在太師椅上，“鬧得耳根沒個清靜！”
樓下眾人聽得陳伯的話，立刻朝二樓湧去。這幾天關於宋芹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尤其是確定繼承人的消息，撓得他們心裏癢癢的，偏偏老爺子不見客，早就憋了一肚子不滿，趁這機會還不趕緊上？
洛曲將眾人迫不及待的模樣收入眼中，眼底有抹笑意無聲**開，麵上焦心拉了宋誌安一把。
“誌安，你記得為小芹說句話，別讓老爺子氣頭上抓了小芹撒氣。”
洛曲越是護著宋芹，宋誌安心頭那口氣就越是咽不下。
那不孝女連他麵子都不給，往日裏還不知道有多囂張，他要是還護著，哪天就能騎到她老子頭上來撒野了！
“說了你別管！”宋誌安怒衝衝拽下她的手，“慈母多敗兒，你又不是她親媽，費心費力她認你的情嗎？一邊去，別壞我事情！”
洛曲心裏差點笑開花，麵上驚愕傷心地垂下眼簾。
“我知道了。”
聽得這失落語氣，宋誌安的怒火得到短暫平息，反握住她的手。
“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隻是你這麽好的女人，那死丫頭不配得到關懷，聽我的話，在樓下等我，我會把事情都處理好的。”
洛曲嗯了聲，見宋誌安跟隨眾人上樓了，才抱著宋元一在客廳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品著上好的茶水。
熱茶纏繞舌尖，餘味無窮，好貨就是好貨，比她之前在國外喝的那些垃圾高級不下百倍。
憑什麽！
她冷笑著環顧偌大裝潢精致的宋家，心頭升起濃鬱的不忿。
她是生了兒子的長房媳婦，這宋家的女主人是她才對，宋芹那小賤人算得什麽東西，也配在裏外指手畫腳？
檀木案幾，名手國畫，翡翠屏風，古董花瓶，意大利毛毯，馬來西亞沙發，乃至澄亮的地板磚，百萬的吊燈……
這一切，都本該屬於她的啊。
手機振動了下，有消息進來，她掃一眼，是弟弟洛丁的消息。
【事情怎樣了？】
【隻欠東風。】
洛曲心情頗好地補上一句，【那丫頭的風光日子到頭了，很快宋家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還是姐聰明，那我年底結婚的彩禮房子就交到姐姐身上了。】
【好好辦事，盯著那丫頭，姐虧待不了你。】
【放心。】
得到保證，洛曲撫摸著兒子的腦袋，嘴角的笑意更歡了。
宋老爺子靠在太師椅上，搭在椅邊的手跟著胡須一顫一顫，他冷眼看著七嘴八舌的眾人，直到那些討伐的聲音逐漸消失，才問。
“說完了？”
“說完了。”眾人代表宋老二應聲，不怕死迎著宋老爺子黑沉的臉，“爸，今天事兒已經捅到麵前來了，您可不能再包庇宋芹那丫頭了，再這麽放縱下去，整個宋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沒錯，爸，小芹那丫頭年紀不大，卻是驕傲又狂妄，繼續讓她待在宋家，充作宋家門麵，宋家遲早要被她害得落敗！”宋老三也道。
隨著幾聲附和，宋老爺子眯著眼睛環顧一周。
很好，幾乎所有沾親帶故的直係旁支都來了。
這些人到底是多嫉妒他家芹丫頭的優秀？
“所以，你們打算要我怎麽做？”
老爺子慢悠悠扔出個皮球。
眾人忙不迭接了，以為老爺子聆聽眾言，美滋滋提出建議。
“小芹之所以目中無人，不外乎是覺得她繼承人的位置穩了，隻要把她的位置撤下來，讓她多去基層曆練，多嚐幾遍社會毒打，就自覺乖巧了。”
“那丫頭在外頭打得一直是宋家大小姐的名頭，才被外人禮遇有加，養成了刁蠻任性的脾氣，依我看，未免生出禍端，可以暫時把她趕出宋家。”
……
宋老爺子眼睛一瞪：“咋的，都想著把我孫女趕出去，把繼承人位置撤了？老頭子我還沒死呢，就迫不及待反對我的意識？”
宋老二道：“爸，我們也是為了宋家好，宋芹現在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裏，以後更不會把外人當回事，千裏之提，毀於蟻穴，不能慣著她啊。”
“那慣著你？”老爺子翻了個白眼，“芹丫頭再不濟能打理好宋氏集團，你能幹什麽，吃白飯？”
宋老二被懟了一臉，噎了下，宋老三上。
“宋家也不隻有宋芹一個有本事的，爸你要是放權，我們也可以……”
“老子養你們這麽大，還不知道你們幾個兔崽子本事？滿桶水不響，半桶水響叮咚，還學會聚眾施壓了！滾出去，別丟人現眼！”
眾人臉色都很難看，宋老三眯著眼睛。
“爸，我們今天過來，本就沒想著空手而去，您自己看著辦吧，是要我們這些兒子兄弟，還是選擇宋芹？一個家族一個集團，是眾多人的心血累積，我們都是建橋的框架，沒了我們，宋芹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