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幾個兒子都沒能留下，眾董事更會看眼色，宋芹背後有商家太子撐腰，知道今天占便宜是不行了，不用商祁雋趕就自己散去。
很快走廊裏人被清空，寂靜下來。
陳伯鬆了口氣，對商祁雋道：“多謝商少及時趕來，否則這會兒局麵真的難以收拾。”
他畢竟隻是個管家，老爺子清醒時候，狐假虎威還能有人聽他說幾句，老爺子倒下後，這些嫡係子孫誰還把他這個外人放在眼裏？
商祁雋淡道：“我不是為你，而是為了宋芹。”
陳伯道：“這也是大小姐之幸。”頓了頓，偷眼看向商祁雋神情，“商少匆匆趕來，不知道大小姐現在情況如何了？”
商祁雋瞟他一眼：“我說不好，你能立刻跑去伺候她，還是能讓她現在就起來？”
陳伯：“這……”
果真是禍從口出，早知這位性子不太好，他就不多問這一嘴了，有商祁雋在，大小姐能多差？
倒是老爺子這邊，要是少了他的照顧，情況才更艱難。
見這聒噪老人總算閉嘴，商祁雋走到病床前：“把方才醫生的叮囑，一字不漏說給我聽。”
最壞也就這樣了，宋芹不來，他們除了相信商祁雋別無他法。
陳伯不過略微沉吟，就將醫生的叮囑始末說出來。
“也就是說，老爺子意識是清醒的，隻是不想睜開眼睛？”
商祁雋頓時就笑了，“任由兒子們鬧成這樣，更願意撒手不管？”
這位說話怎那麽一針見血，叫人難堪呢。
陳伯訕訕：“也不是老爺子不願意醒來，醫生說大概率聽得到，什麽時候蘇醒尚是個問題。”
空氣裏沉寂了一瞬，陳伯試探開口：“如果老爺子一直是這個狀態，商少覺得宋家的事情該怎麽解決？”
“這話不好問我。”商祁雋似笑非笑揚起眉頭，“我是個外人。”
外人不幹預家事，這是行話。
“您是大小姐男朋友，算是自己人。”陳伯忙道。
心頭咯噔一下，這位這麽說，難不成跟大小姐鬧了矛盾，想要分手了？
商祁雋不置可否：“老爺子倒的不是時候，繼承人的位置還沒落座，這麽一鬆手，局勢就會成為一盤散沙。我覺得吧，宋氏和宋家，也到該倒閉時候了。”
陳伯：“！！！”
商少你不搭把手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震驚之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商祁雋輕笑，彎腰低頭，在老爺子耳邊道了幾句。
陳伯沒聽到仔細，隻覺得昏迷中的老爺子手指動了動，表情都略顯猙獰，依照他對老爺子的了解，如果不是醒不過來，老爺子絕對拿起拐杖直接對著這位尊貴的太子爺來那麽幾下。
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刺激的話，能把植物人給氣崩了。
才想著，商祁雋已經站直身子，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冷淡對病**的人道：“話我已經說到這地步，你要是再裝死，我也沒辦法了。”
說完後，轉身就往外走。
陳伯不明所以，懵懵然跟著他，欲言又止。
“商少……”
“照顧好老爺子，商家不該的事情，別管。”
陳伯似有所悟：“我會等大小姐回來。這段時間有勞您了。”
商祁雋邁開大長腿，直接走了。
走了……
來回就這麽幾分鍾，都懶得多呆一會兒。
不過也實實在在幫他們解決了當下困境。
陳伯心情複雜收回視線，回到病房照顧老爺子。
“老爺子，情況有些不妙，您還是趕緊醒過來吧。”
宋芹隻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刀子滾過油鍋，夢裏時而又冰天雪裏，折騰的她好不難受，在黑暗中走了許久，夢到許多不堪舊事，在窗外鳥鳴之下，才勉掀開沉重的眼皮。
醒來已經一身冷汗，仿若劫後餘生。
床頭搭了個三腳架，架上搭著一條毛巾，精瘦的男人半趴在床頭幾上，硬朗的輪廓在清晨的餘光中仿佛鍍上一層金光，使得容顏更加俊美。
宋芹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在屋裏略顯淩亂的布置上掃一眼，大抵明白了自己處境。
她昨晚應該是感冒發燒了。
許多年來她一直要強，從未向人釋放過心底的脆弱，誰想一天之內不但受驚難過，還泡了那麽久的冷水澡，不發燒才怪。
稀奇的是，這次生病有人照顧，除了喉嚨有些幹澀嘶啞，竟沒有特別難受。
目光再落在熟睡的男人臉上，睡得那麽沉，他應該挺累的。
宋芹開始反省自己，雖說是花錢請來陪她演戲的，商祁雋卻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情緒，她沒有付出更多的錢，他卻默默照顧討好她，所以她是不是……
對他太過於苛刻了？
才這麽想著，男人緊閉的眼眸睜開，長長的睫毛兩把扇子似的霍然扇開，露出裏麵明珠一樣的眼睛，深邃澄淨，幾乎將人溺斃。
這男人美得幾乎犯規。
宋芹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擔得起“尤物”這個詞，風搔如斯，舉手投足俱是滿滿的荷爾蒙，惑得人難以移開視線。
尤其無意中添唇的模樣，讓宋芹恍然覺得，剛醒過來的喉嚨，似乎更幹了。
“妖孽！”
她心頭暗罵一聲，問他：“你一整晚都在這裏？”
商祁雋可沒有做了好事不讓人知道的覺悟，聞言扯唇笑起來：“可不是，姐姐你睡著之後，又是發冷又是發熱的，折騰得人好不難過，我怕你出事，才呆在這裏的。”
他刻意強調了那個“出事”。
宋芹扶額：“我沒有怪你。”
反正被他闖入房間也不是第一次了，慢慢就麻木了。
商祁雋眼睛一亮：“所以，姐姐並不排斥我進你臥室？”
宋芹：……
算了，指望從這人嘴裏聽到好聽的話，實在有點困難。
伸個懶腰，一邊下床一邊問：“我睡著後，有沒有人找我？”
她這個號碼鮮少有人知道，但昨天她把宋家那些直係旁支都趕走，那些人應該會去爺爺那裏鬧上一番，不知道爺爺有沒有怪她。
商祁雋不答，直接將手機遞給她。
“自己瞧。”
宋芹應了聲，接過手機，本是漫不經心的神情，轉瞬變得灰白。
“我爺爺進醫院了？”
一堆未讀消息是狗腿子宋馨兒發的，作為宋芹在宋家的暗哨，從她嘴裏宋芹很快知道發生了什麽，急忙去洗漱，早飯都沒吃，就匆匆忙忙出門。
商祁雋隨手熱了牛奶，將她送到門外。
“路上趁熱喝。”
宋芹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忽而邀請道：“要跟我一起去嗎？”
差點忘了，他可是她名義上的正牌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