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隻剩下狄炙與淚影，寂靜如冰一樣突顯地模閡在兩人之間，一時間空氣帶著空洞的窒息之感。

“淚兒，你為何堅持要去？”打破寧靜，狄炙不由自主地問道，她的心裏還是在意殷暗閻的。

“為何我不能去？”淚影平靜地反問，她不覺得她的行為有何不妥，雖然知道自己未必能不受殷爺的影響，但如今一無所有的她，能得姐姐靈舞不計前嫌地接納，她怎能為了一已之私心，不坐視姐姐於危險之中呢，她雖絕情，但畢竟是親身用足，就算即將與殷爺再相見，再次承受痛苦，她亦在所不惜。

“隻為了幫夫人嗎？”他不信聰明如她，不會不懂他口中之意。

“你想太多了，沒有我的幫忙，你以為你們能進得了朱雀門嗎？”淚影冷靜地分析著。

“淚兒，不管你找得理由有多麽冠冕堂皇，我還是能感覺到你對他的在意。”狄炙狠心地戳破她的偽裝。

“他？”淚影冷哼，“他是誰呀？”尖銳的聲音破壞了完美的平靜。

“淚兒——”他輕歎，上前輕握她放在桌子上的小手，柔情地說道：“難道我就不行嗎？”不管他做什麽，他還是替代不了她心中的存在嗎？

淚影眼神閃爍，她收回小手，輕道：“炙，為何是我？我不是那種值得你去愛的女人。”曾經她為了心愛的殷爺，負盡天下人，沾滿了一身的血腥，她實在不值得他的癡迷不悟。

“為何不是你？”狄炙溫柔地道，幾個月以前遇到的她，絕望悲淒的麵容沒有半點生存的意誌，滄桑無奈的深情卻深深地吸引著他，從那一刻開始，他便決定要讓她一生幸福，不讓她再愛到半點的傷害。

記得那一天，祁爺與靈舞姑娘帶著一名滿身是血的少女回來，那時，他與祁冀的另一名護衛霍樊正要商議著何時動手回冷祁宛的事宜。

“這是怎麽回事？祁爺——”狄炙接過主子手上的少女，少女一身觸目的鮮血，尤其是麵容內深可見骨的刀痕，更是不忍目睹。

“狄炙，你快點幫我看看，她還在沒有得救。”祁冀口氣不佳地說道。這裏還是長安，他不方便現身去請大夫，還好狄炙醫術不比一般大夫遜色，算是萬幸。

“是，祁爺——”狄炙把淚影放到**，細心地診斷著。

靈舞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滿麵的擔憂。

“靈兒，你不要擔心，狄炙的醫術還算可以的。”祁冀在旁安慰。

“祁爺，都怪我來遲了，才讓淚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靈舞難過不已，“她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想她有事。”

“沒事的，狠心的不是你，是殷暗閻——”這麽深愛著自己的女人，殷暗閻都能害成這樣，他當真是冷情之極了。

“祁爺，這位姑娘隻是失血過多，修養一陣子就會好的，隻是他氣門受阻，內力不調，恐怕需要祁爺以內力幫她

打通穴道，隻要內力恢複，其他都是皮外傷而已。”狄炙恭敬地稟告著。從剛才祁爺與靈舞姑娘的對話，他已知曉此女子的身份，她但是朱雀門的影子殺手，靈舞姑娘的親生妹妹——淚影。

“那好，你要好生照料，定要把她治好。”祁冀下令，淚影畢竟曾放過靈舞一命，看在妻子的份上，他一定要救她。

“祁爺，其他都好辦，隻是她臉上的傷恐怕無法治好。”女子容貌最為重要，她卻已經毀容的了。

“何人如此狠心，居然把淚影的容顏毀掉。”靈舞不置可信，當她與祁爺因畫中女子與淚影相像，才尋著了萬花閣，但是到達之時已經遲了，淚影容顏被毀，被沈姨娘冷血地丟在野外，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她必死無疑。

“靈兒，你不要這樣。”祁爺不想讓她太難過。

“放心，我沒事。”靈舞走到床邊。細心地想為妹妹梳洗幹淨，但不經意間的動作卻觸痛了淚影的傷口。

“痛——”淚影皺眉地呢喃著，不安的移動著。

“夫人，她暫時還不能動。”狄炙接過靈舞手中的漢巾，輕道。

“爺——爺——”淚影在睡夢中呢喃著，淚水不安地劃下眼角。

“淚兒——”靈舞上前想要安撫，卻沒有半絲作用，妹妹還是情緒激動地叫喚著。

狄炙幫忙地上前，他的接近卻意外地讓淚影安靜下來，靈舞驚訝地看著他。

“狄炙，你——”忽爾，她閉口不語，因為她聞到了他身上發出的淡淡糜香。那熟悉的味道——

“夫人，這——”他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淚影的小手還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拉著他的衣角，一臉的依賴與安心。

靈舞了然地看了他一眼，吩咐道：“狄炙，淚影就讓你好生照料了。”言罷，她與祁冀互視了一眼。

祁冀亦吩咐狄炙好生照顧，便與妻子等人退出了房間。留下他與淚影。

狄炙坐到床邊，拿起濕了的漢巾，細心地幫淚影清理著小臉，良久，她絕美的麵容映入了他的眼底。

長長的血痕破壞了她的絕美，卻也難掩她的天生麗質。狄炙不置可信這世界上居然會有人狠心地劃破這美得不可方物有容顏。

“爺——”她口中一直呢喃著這個名字，那是殷暗閻嗎？此刻她一臉安心地拉著他的衣角，漂亮的微笑顧盼生輝，她的一臉依賴讓他心中泛起漣漪，他從來沒有被人如此重視過，那不一樣的感動，卻是由這第一次見而的姑娘帶給他的。

接下來的日子，他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她，因為隻有他靠近。她才會安心，不然她就會茫然不安地蠕動，從而讓傷勢加重。靈舞見此，便讓他留在她的身邊，就邊梳洗，淚影也要接著他才安心，他隻好尷尬地別過俊容，讓靈舞幫她梳洗。

昏迷是的淚影隻是按著本能地去接近相信的人，卻不知道她如此任性的行為，卻讓另一個男人陷

入了癡迷。狄炙對淚影不知不覺間地產生了癡戀，就算她口中的“爺”不是他，隻要看著她安心的臉容，他願意傻氣地做那一瞬間的替代。

可惜，清醒過來的淚影卻是冷然的，對他也沒有了昏迷時的依賴，但她雙眸睜開的那一刹那，那淒楚無助的樣子還是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從此深陷，無怨無悔。

對於自己如此荒唐地行為，清醒的淚影更是愧疚萬分。對於他眼中的愛戀她無意承受，但他對她的日昔嗬憐卻讓她不忍告知他真相。他——他隻不過是她昏亂中錯認的夢，她之所以會依賴，她會安心，隻因他身上有與殷暗閻同種氣味的安魂糜香。因為那獨特的香味，隻屬於殷爺的味道，即使在昏迷之中，還是讓她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淚兒——”狄炙溫柔似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她的容貌為何被毀，也沒有說出何人所為，甚至對於毀容之事，她毫不可惜。

淚影抬頭對他輕笑，無奈地輕撫上自己的容貌，曾經的絕色已經成為過去，心卻偏偏放不下，不忍欺騙眼前的深情，卻也放不開心中的怨懟，這一切都是那該死的男人所賜。

“淚兒，有時候我還真懷念當日你昏迷的日子，起碼那個時候，你全心全意地隻依賴著我一人，視我為最重要的。”他心中早已明白，當日他不過是她口中殷暗閻的替代，就算她不言明，他亦早就猜到了。

“炙……”衝口而出的真相，因為他溫柔似水的柔情而說不出口，如果說殷暗閻是冰，那眼前的狄炙便是水，他溫文儒雅，氣質溫暖，與殷爺的陰暗是兩麵，形成強烈的對比。殷暗閻隻懂收獲，從不知道付出為何物，他隻會如勝利者那般接受萬人的崇拜。狄炙卻親切如鄰，與他相處輕鬆自在，卻絲毫不讓人產生壓力，因為他會默默地為他所愛之人分擔憂慮。

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從小到大，這種被珍愛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感受過，一直以來她都是付出的一方，從來沒有想過會得到，如今狄炙對待她的方式如她當初如出一轍，她明白固中的心酸，也明白得不到回報的痛苦，她實在不忍心去傷害如此溫暖的男人。

“淚兒……你不用想太多，我可不想看到你蹙眉，那多不好看呀。”不忍她難過，也不想她為難，他打趣地道。

“我現在還能好看到哪去。”淚影自嘲。

“在我心中，你永遠最美……”那是他一直以來的真心，不管她原來如何璀燦，她雙眼睜開那一刻，天地間他隻覺得她最美麗。

“炙，給我點時間吧。”在那段艱難的日子裏，是狄炙陪她走出了黑暗，她說不出絕情的話語，道不破兩人心中已知的真相。

“沒關係。我願意等你。”狄炙還是不變的溫柔。她的兩難他看在眼中，他是否造成了她的困擾呢？

淚影無言，隻是把目光調向窗外的，明月高照的天空下，一切自有定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