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完了一麵價值連城的法寶,楚非墨又走回床邊,從被褥下麵掏出一個包袱。

臨月蹙眉看著他的舉動,不發一語。

一分鍾之後,臨月就有點不淡定了,“你在做什麽?”

“哦。”楚非墨頭也不回,語氣很是淡然從容,“我要換衣服。”

換衣服?

臨月臉色瞬間一黑,“你的腦子既然沒毛病,難道不知道什麽是男女授受不親?換衣服都不知道讓我回避?”

“不用回避。”楚非墨的聲音裏多了一絲笑意,漫不經心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漆黑如墨的眼睛閃著亮光,“我也隻是換件外袍而已,對於你那個時代的人來說,男人就是打了赤膊也沒什麽關係吧?有什麽好回避的?”

臨月一靜,蹙眉,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修長卻文弱的背影,“你到底是哪個時空的人?”

“我是土生土長的——”楚非墨說到一半,聲音突然頓住,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是這個時空的人,如假包換,但是我是哪個國家的人,你就不要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頓了頓,他道:“事實上,我是哪個國家的人也根本不重要,對於我來說,天下九國都是一樣的,沒什麽區別。”

不想說,隻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出身來曆,而引來別人覬覦的借口。

臨月沒有再說話,舉步走到門邊,看向門外的園子。

方才站在懸崖邊,看到的是一片綠油油的,以為是蔬菜一類,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是一種陌生的植物,應該是自生自長。

楚非墨既然被冰凍了十一年,顯然不可能還有餘力來種植這些綠色植物。

臨月眸心閃過一道異芒。

這裏的一切,看起來都是真實存在的,然而若是陣法被破,呈現在眼前的這些,是否也會隨著陣法的破除而消失?

應該會的吧?

至少旁邊那座懸崖,原本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

“臨月姑娘,看我這身打扮還合適嗎?”

楚非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臨月慢慢轉身,待看到他身上的穿著時,表情突然變得古怪,嘴角輕抽,像是在忍著笑。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輕輕咬了下牙齒,極力讓自己臉上的笑意不那麽明顯。

方才還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這會兒換了一身婢女的粉色衣裙,一頭發絲也被放了下來,以粗製的頭繩在簡單地束了一綹。

改變不是很大,然而隻是這簡單地變化了一下,就瞬間從翩翩少年郎變成了大家閨秀身邊的一等丫鬟。

“這套衣服雖然放了十一年,但是料子不錯,你看一點兒也不顯得陳舊。”楚非墨說著,輕輕轉了個圈,像個官宦家裏得寵的丫頭一樣,麵上恰到好處地帶著一點傲氣,帶著一點天真爛漫,再加上一點顯擺,“小姐,您看奴婢這模樣兒還可否?”

別說,還真有幾分丫鬟的樣兒。

這個外表年齡隻有十九歲的少年,本就長得清秀俊俏,又比尋常少年更多了幾分纖瘦,這會兒扮起女子來,還真看不出是男扮女裝。

雖然身形略顯高挑了些,但姑娘家長得高挑的也多的是,倒也不是很引人注目。

臨月點頭,嘴角一抽一抽的,“可以。”

“既然小姐覺得滿意,那奴婢以後就是小姐的人了。”楚非墨笑眯眯地,連嗓音也變成了姑娘家的嬌俏清脆,“奴婢楚楚,見過小姐。”

臨月抿唇,語調淡定地道:“不用多禮。”

“天色已經不早了,小姐,我們離開這裏吧。”

臨月點頭,斂了麵上的笑,神色變得認真起來,“我們從哪個方向離開?”

“出口有兩個。”楚非墨道,“從竹林裏離開,陣法的生門在那裏,就不必再繞回宅子的前麵庭院,但是我敢保證,此時這城裏一定有很多人的眼線,包括剛才你問我身份的那個人,如果他們注意到了我們的離開,則一定會引起懷疑。”

臨月聞言頷首。

在庭院裏突然失蹤,本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懷疑,他們雖然各自不動聲色,但是心機深沉的人此時心裏已經有了計較,且定然已在全城範圍內布下了眼線——這件事就算是放在臨月身上,她也同樣會這麽做。

隻要有人發現他們從別的方向離去,那麽,顯然就是在別院中找到了其他的出口,這就是直接告訴他們,她找到了隱藏在別院裏的隱士。

楚非墨這個人有多受各國的重視,臨月後續就會引來多少麻煩。

雖然她對麻煩並無所懼,但是以後沒完沒了的追殺,或者三五不時地有人上門找麻煩,都會令人煩不勝煩。

所以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返回庭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演一出戲,然後,光明正大地離開。

臨月抬眸淡笑,心裏已是了然,“這才是你要給我為奴為婢的原因?”

“嗯,算是吧。”楚非墨含笑點頭,“現在可以走了?”

“當然。”

這裏此時還是傍晚,黑幕還未降下,臨月帶著楚非墨從繩索走過懸崖,沿著蜿蜒小路走到了竹林另外一頭——

也是臨月六十秒破陣之後,最先出現的地方。

楚非墨蹲下身子,隨手撿來了一些碎石子,在地上畫了幾個奇怪的形狀,又將那些碎石子擺出一個稍顯複雜的圖案。

臨月沉默地看著,慢慢發現,他擺出來的,是上古陣法中的一個少見的陣型。

仿佛通天的幾道亮光驟然從圖案中迸射而出,直通九霄而去,紫色的尊貴,黃色的耀眼,白色的聖潔,黑色的邪魅,紅色的妖豔……

楚非墨站起身,拉著臨月朝前一步,“走!”

話音尚未落下,臨月就感到周身一種奇異的感覺傳來,像是地球突然間失去了地心引力,她雙腳無法觸及地麵,整個人似漂浮在一個奇異的空間裏。

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仿佛隻有幾秒鍾,她的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熟悉的景物——

砰!

臨月翩然落地,楚非墨卻狼狽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