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才剛第三日,達波旺姆便登門求見。舒瑢帶著夜白、丁夫人、筠娘親自迎下樓來,寒暄一陣後,舒瑢說道,“今日天氣爽朗,不如我們一道去練兵場走走如何?”
“練兵場?”旺姆心裏咯噔一下,不知央格是何意,也隻好陪笑道,“今日我來是客,一切遵從主人安排。”
“那我們就這便走吧?”舒瑢說道,當先在前麵引路,一行人慢慢往練兵場走去。黎芷城比之前擴大了三倍有餘,之前的城牆已成了內牆,新的城牆比之前要高大寬厚了許多。也正因城高壑深,西麗人再也沒有來騷擾過,四方百姓紛紛來投方有今日之繁榮局麵。練兵場在城外,一行人穿過老城牆,又從新城門下穿過,大約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抵達練兵場外。這一段距離不算近,養尊處優的旺姆早已走的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但又不好發作,隻得咬牙堅持。
立於木柵欄前便見裏麵煙塵滾滾,喊殺震天。守門衛兵認得舒瑢等人,立即進去通報,不一會魏傳勖便迎了出來,“末將魏傳勖見過央格。”
“魏將軍不必多禮,這位是達波旺姆,是我們尊貴的客人,今天我帶她來參觀參觀咱們的練兵場。魏將軍去忙吧,我們自行走走看看便是。”
“是!”魏傳勖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一行人慢慢走來,魏傳勖正在監督操練刀盾手,見央格和嘉達到來,士兵們精神愈發抖擻,一招一式齊整有力,喊殺聲震耳欲聾。又走了一段到了靶場,這裏鐵郎正在操練弓箭手,箭矢紛紛如雨,中靶之聲如爆豆一般不絕於耳。
“旺姆,咱們這些兵如何?”
達波旺姆由衷讚道,“果真是威武之師,有他們在,黎芷定當無虞!”
“是啊,正是有這些威武雄壯的將士,我黎芷城才有今日的局麵,才使那些西麗蠻子不敢再逾雷池一步。”
旺姆終於明白為什麽城主一見麵便要帶自己來練兵場了,分明就是示威來著。但親眼見到這些甲胄鮮明訓練有素的將士,方才明白除了曲真和達娃,自己那些私兵簡直不堪一提。
“我聽說你們達波家族正在準備籌建一支新的商隊,是嗎?”舒瑢邊走邊問道。
“也算不上什麽商隊,不過是幾艘小船而已,跟對麵的異邦做些小生意。”旺姆謙遜的笑笑。
“能載著貨物漂洋過海的船可小不到哪去。”舒瑢微笑道,“不知旺姆主要和對麵做些什麽生意?”
“咱麽這裏多的不過是牛羊皮毛還有肉幹一類,換些對麵的瓷器絹帛茶葉等等。”旺姆答道。
“不止吧,是否還賣些奴隸給他們?”舒瑢停下腳步笑著問道,眼睛裏亮晶晶的。
“這個……嗨,之前和山那邊衝突不斷,倒是偶有抓些俘虜,也養不起,便賣給他們。現在兩邊平靜沒有戰事,自然也就不再做這些事情了。”旺姆訕笑道。
“那豈不是少了一些進項?達波家族會不會對我們心生怨氣?”舒瑢又慢慢走了起來。
“豈敢豈敢!現在黎芷越來越壯大繁榮,對麵的商船也都願意來這裏靠港,生意多了許多,再說我們也不用往南繞上一大段再裝船,生意比以前好了不止一倍,我們感激央格還來不及呢!”旺姆笑道,看樣子說的應該是實情。
“如此就好。”舒瑢笑道,“這海上航船,風向應該大有學問吧?”
“那是自然,風向、海流都大有講究,稍不注意就可能船毀人亡,血本無歸。不過如今有尊敬的嘉木和嘉達統領我們的黎芷城,想必這航線都會安全許多。”旺姆諂媚道。
“但願如此。”舒瑢笑道,“看旺姆的樣子想必逛累了吧?要不我們這就回去?”
達波旺姆早就走的腳酸腿軟,聽到此言如獲大赦,趕緊道,“也好!也好!”
幾人回到黎芷城中,先繞到了旺姆樓前,“今日與旺姆相談一番收獲良多,日後還有許多事情需向旺姆請教,還望旺姆多多賜教。”舒瑢客氣的說道。
旺姆向舒瑢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豈敢豈敢!旺姆一定知無不言!”
回到城主堡中,舒瑢道,“明瑪,你去把我義父請來。索莫莫,麻煩去練兵場請魏將軍過來。”
身邊兩名親兵立時去了,不多時,丁達與魏傳勖便匆匆來到樓上,施禮道,“拜見央格。”
“義父不必多禮。”舒瑢道,“義父義母,筠姨,眼下碼頭商船往來頻繁,咱們倉中糧食皮毛都有不少盈餘,瑢兒有個想法,想於戶司下麵成立海運局,建造商船於對麵通商,這樣既能增加城庫進項,又能與對麵互通消息,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丁達首先道,“這個主意甚好,造船倒是不難,城中幾家大族都有造船的本事,隻是咱們都沒有航海經驗,誰來負責這個海運局呢?這商船在海上一旦遭遇風浪,不但賺不到收入還可能船毀人亡白白損失貨物啊!”
丁夫人和筠娘對視了一眼,想起初來東麗時海上遭遇的那場風暴,仍不免心有餘悸,微微點了點頭。
“義父所慮,瑢兒也想到了。我打算讓達波家族的旺姆來掌管海運局,不知大家覺得如何?”舒瑢道。
“達波旺姆?”丁夫人問道。
“正是。”
“此人囂張跋扈,仗著自己族丁興旺經常欺壓百姓,而且早年還經常幹些販賣奴隸的勾當,這樣的人怎麽能和我們一起管理黎芷城呢?”筠娘對這滿身金光閃閃又黑又胖的旺姆印象極差,頓時脫口而出。
見丁達和丁夫人都沒有說話,筠娘意識到自己可能言語有些過激了,趕緊解釋道,“央格既然提出一定有您的道理,我剛才有些話有些急了,請央格見諒。”
舒瑢柔聲說道,“筠姨所說句句屬實,哪裏錯了?我倒是覺得多虧了筠姨這些年斤斤計較每筆賬目,才使咱們黎芷城的人口、土地、收支、倉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筠姨還真是個持家理財的一把好手呢!”
“可不是麽?我倒是今日才發現,筠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這裏倒是藏了一顆嫉惡如仇的心呢!”丁夫人輕拍著胸口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達波旺姆畢竟是外族人,性子又有些暴戾,掌管此等要職會不會風險大了些?能和咱們一條心嗎?”
“瑢兒就是覺得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請大家一起來商議商議,筠姨和義母能拋開顧慮直言不諱,真是太好了!”舒瑢高興的說道。
“外族人?其實在這裏,我們這些才是外族人。眼下城裏人口越來越多,但和我們一起見證過守城發展的百姓還是少數,這些人自然對咱們是心悅誠服,但多數新來的百姓,尤其一些大家族怕是麵服心不服。盡管我們有著看似尊敬的稱號,但畢竟人數太少,一旦有心懷叵測之徒以此為借口鬧事,怕是難以收場。”丁達緩緩說道。
“大哥言之有理,現在城裏人口繁多,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開始出現,互相之間小磨小擦不斷,達波族人數最多也最有威望,若能與我們齊心那自然管理起來要方便的多。”魏傳勖道。
“嗯。連莫姑娘現在都成了咱們央格的親兵衛士,我想旺姆是個聰明人,隻要咱們誠心相待,必然能得到他們的真心擁護。”丁達指了指索莫莫,笑言道。
那個叫索莫莫的親兵正是早先在峽穀一戰中俘獲的那名女俘虜,聞言有些害羞的用生硬的語調說道,“你們就別笑話我了,當初被大法師蒙騙才會是非不分,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
幾人聽了都是一樂,夜白也在舒瑢身側抿嘴一笑。
“咱們瑢兒真是長大了,深謀遠慮非我這個義母能比了。” 丁夫人笑道,“如此說來,達波家海上經營多年,有豐富的航海貿易經驗,由她來掌管海運局倒真是極為合適。就算她性子暴躁些,有咱們嫉惡如仇的筠娘管著,那也不怕她能翻上天去。”
“大嫂又來取笑我。”筠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那就這麽定了?”舒瑢轉過頭望望夜白,“小白,你怎麽不說話?”
“哥哥嫂嫂們都說的在理,我沒有不同意見。不過,”夜白道,“二哥所言我也感覺到了,人越來越多,治安麻煩也就越大,我們是不是該組織一支巡防隊白天夜裏進行巡查,有問題及時處理。”
“這個提議好,我讚成。”魏將軍道。
“我也覺得甚好,多少人合適?誰來掌管這支巡防隊呢?”舒瑢開心的望著夜白。
“我覺得黑風兄弟合適。從軍中挑選一百人組成巡防隊,再從德吉家族中挑選一位做他的副手,大家覺得如何?”丁達說道。
丁夫人和筠娘都覺得言之有理,一齊點了點頭。
“那便從我的刀盾手中挑出六十名,三弟弓箭手中挑出四十名,交給黑風兄弟組成巡防隊,央格以為如何?”魏傳勖說道。
“很好,那便這樣辦吧。”舒瑢點點頭道。
這是黎芷城中僅有的兩家酒肆之一,另外一家主要賣黎芷當地產的羊奶酒,舒陽喝不習慣,便成了這家羅夏人開的羅氏酒肆的常客。酒肆老板認得他是城主的哥哥,自然對他客客氣氣恭恭敬敬,舒陽也樂的三天兩頭的來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