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甲將鬆楨扔回他的房中冷冷說道,“兩個時辰後穴道自然會解,你最好識相些。你師姐是自願嫁與我陳某,若你再誠心搗亂別怪我陳某不客氣!”

陳甲氣呼呼的回到自己房裏,將門摔的砰然做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飲盡,臉色鐵青。

“都這個時候了還裝什麽裝!兩日後還不得乖乖就範!五年!五年!想我銀刀孟嚐當年還有個外號玉麵銀刀,什麽女人得不到!在你身上花費了五年時間還給我裝模作樣!當年名滿西北的風娘也不過兩年就乖乖從了我!媽的!”陳甲越想越氣,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壺乒乓亂響。

“好事多磨!主人無需動怒,權且忍耐些!”鄒管家出現在門口深深施了一禮。

“哼!”陳甲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又給自己倒了杯水。“給她麵子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仙女兒了!”

鄒管家走進來嗬嗬笑道,“要說這木姑娘是從畫裏走下來的仙女,那也不算為過。越是不容易得到的就越說明她的價值,還有兩日而已,主人稍安勿躁。兩日一過,就算是仙女兒那還不不由得您擺布?”

陳甲歪嘴冷笑了一下,“這幾日嚴加看管別讓她出莊接觸到任何陌生人!五年都等了,也不缺這兩日。對了,這小子怎麽跑回來了?不是交代過把他支得遠遠的過了日子再讓他回來麽?今天他一頓胡言亂語怕是又讓木姑娘亂了心思起些猜疑。”

“老朽的確是依照您的吩咐給了他一條假線索將他支去了雲州分堂,誰知道他怎麽自個跑回來了。” 鄒管家說道,“那木姑娘怎麽說?”

“看不出這小子倒還有點腦瓜子,不像看起來這麽蠢。”陳甲恨恨道,“木姑娘倒沒怎麽說,還是信我的。”

“那就是了,這幾年的功夫沒白下,就算是塊石頭也要融化了,主人就放心等著洞房花燭吧!”鄒管家嘿嘿笑道,“主人記掛著風娘近十年未娶,這份情誼實在令小的們佩服。”

兩人在屋裏說著話,絲毫沒留意到屋頂上竟然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裏麵。

陳甲抬起手指捏了捏,仿佛手上在撫摸著美人光滑的肌膚,“風娘當年確實不錯,迷得我也是神魂顛倒的,不過跟這妞比起來可就差多了。幸虧這娘們早死了,不然以她的火爆性子絕對不容我納這等姿色絕美的小娘子做二房。”

陳甲站起身來慢慢走著,“我這些年未娶,一來也確實有些記掛著她,二來是沒遇上合適的女人。以我玉麵銀刀的名頭取個郡主什麽的不為過吧?當年風娘的姿色我也不過兩三年就玩膩了,幸虧她早死了,不然天天擺在家裏看著都煩。這些年我也不缺女人,要不是遇上這麽個絕色小娘子我還真起不了續弦的念頭。”

“那小何主人打算如何處置?”

“這姑娘本來還不錯,雖遠不如這妞,但勝在乖巧聽話,不知怎的最近也開始有些纏人,女人都他娘的麻煩!”陳甲不耐的罵道。

“日後若是繼續聽話,就納她為妾算了,若是不知好歹要這要那便趕到下麵分堂去,換個乖巧的過來。”

“嗯,這個……”鄒管家似乎欲言又止。

“怎麽,你有不同意見?”陳甲問道。

“主人若是嫌她煩,不如將她交給老朽**如何?老朽年歲大了,夜裏缺個暖手暖腳的……”鄒管家壯起膽子說道,神色有些尷尬。

陳甲一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你這老東西,沒想到還存著這種心思!也罷,看你跟了我這麽多年忠心耿耿,這便賞了你。你再給找個聽話水靈的來。”

鄒管家聞言大喜,連聲道謝。

屋頂上那人似乎實在聽不下去了,胸口劇烈起伏,臉上毫無血色,心情激**之間便忘了藏匿行蹤,腳下微微一動踢到了一片瓦。

輕微的向響動立即驚動了屋內兩人。

“誰?”

兩聲驚喝之下兩條人影一前一後撲出房門。

屋頂那人不敢怠慢腳下一點身子立即如風一般飄出,縱然陳甲輕功卓然也自知追之無望。

“好厲害的輕功!”陳甲臉上變色。

“主人可知是什麽人?”鄒管家亦感到頭皮發麻。

陳甲沒有說話,臉色凝重緩緩搖了搖頭,嘴裏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鄒管家問道。

“這幾日加強莊上警戒,婚宴那天前來賀喜的賓客、一應雜役務需仔細檢查,決不能有可疑人等混入!”陳甲臉上陰沉了下來,冷冷說道。

“是!”鄒管家應道,“隻是那天賓客眾多,若是一一細查一來顯得極不禮貌二來人手也是不夠……”

“我立即飛鴿傳書從最近的分堂調集人手讓他們連夜趕來,至於待客之道,相信鄒叔一定能處置妥當!決不能讓婚禮出現意外!”

“是!”鄒叔硬著頭皮答道。

第二日鬆楨又去找溧歌,卻被溧歌拒之門外連院門也不讓進。鬆楨哀求了半晌也是無用,隻得一個人渾渾噩噩的上了街找到常去的一家小酒樓喝了個酩酊大醉,東倒西歪的下樓時不甚撞到一人,鬆楨正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此刻涼風一吹酒勁上衝,頓時破口大罵道:“什麽狗東西走路不長眼!敢撞你楨爺爺?”

那人回過頭來,冰冷的目光從遮住麵部的黑絲縫隙中射出,本欲發作的她見是個已有八九分醉意的狂漢,便懶得搭理,裝作充耳不聞自行上樓。

鬆楨見此人不理自己越發的來了勁,扒著欄杆緊趕幾步上去叫道,“撞了人就想走?你給我站住!”

葉娘再度回頭,黑絲後的目光更加森然可怖,“你想幹嘛?”

鬆楨被這如玄冰一般的目光驚了一驚,但尚未完全混沌的腦子意識到酒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投向了自己,這個時候可不能認慫,尤其在一個女人麵前,於是壯了膽子晃悠悠的伸出手去指著葉娘的鼻子含混不清的叫道,“幹……幹嘛?你撞了我就……就想走?你得給你楨爺爺賠禮道歉!道歉!”

“我看是真孫子吧?滾開!”葉娘譏諷道,伸掌便朝鬆楨打去。本以為一名醉漢這一掌定然將他摔下樓去,卻不料鬆楨好歹也是名門出身的練家子,這幾年在外流浪更漲了些本事,加上酒的刺激作用,這一掌推出去確然是正中鬆楨右肩,自己手腕卻也被鬆楨一把扣住,一掙之下竟然未能掙脫。

鬆楨本就醉的七七八八,腳下虛浮無力,別說一掌打來,便是小孩子一根手指頭推他一下隻怕也要摔個仰八叉,肩上猛然受了這一掌身子頓時朝後便倒。

酒醉之人身子沉重無比,葉娘被他猛然一帶之下也失去平衡,兩人一齊轟轟隆隆的滾下樓梯去,直到“砰”的撞到門口的門檻上才停了下來。

葉娘狼狽的爬起身來,沾染上一身酒氣的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這個醜,當下再也忍耐不住,手上運勁將鬆楨一把從地上拎了起來回身一腳踹去,鬆楨身子往後飛了出去,雙腳在門檻上一絆頓時一個屁股跌坐在地,這一腳餘勢未盡,又在地上翻了個跟頭才癱在地上。

葉娘不依不饒,緊跟著飛身而出跨騎在鬆楨身上,雙掌劈裏啪啦照著後腦勺就是一頓好抽。

葉娘還不解氣,照著屁股又是一拳,嘴裏憤然喝道,“你不是有些本事麽?竟敢摔老娘?起來打啊!打啊!沒用的東西!”

葉娘罵的快活,卻聽身下的鬆楨忽然“哇”的一聲嚎哭出嗓,“你打啊,你打啊,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求求你打死我吧!啊……哈……嗚……”

這急轉直下的畫風令葉娘猝不及防,又好氣又好笑,“你個大男人打不過還嚎上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算了,看你求饒的份上老娘今天就饒了你!”葉娘從鬆楨身上起來,拍了拍巴掌轉身欲走。

卻不料鬆楨突然翻過身來一把抱住了葉娘的右腳死死不放,嘴裏還在嚎著,“你別走,你打死我算了!你別走,快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啊!”

“你幹什麽!你放手!你快放手!”葉娘連掙幾次怎奈醉酒之人力大無比,鬆楨內功也有些底子,這右腳便如被藤根纏住一般牢不可動。

街坊路人逐漸圍了上來,看到這一場麵各自嘖嘖稱奇。

“這家女人可真是凶悍,當街把自己男人打成這幅樣子……”

“可不得了了,真是個悍婦!這男人真可憐……”

“……”

眾人指指點點,葉娘頓時覺得臉上發燒隻想趕緊溜走,於是低聲喝道,“你到底想幹什麽?快放手!”

“我媳婦被人搶走了,我也不想活了,女俠你打死我算了吧!”鬆楨臉上又是土又是淚,是不是還用袖子抹上一把頓時像那台上唱戲的醜角兒一般。

葉娘見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愈發的好氣又好笑,“自己的媳婦都保不住,真是慫到家了!我看你還有幾分本事,想來搶你媳婦的也不是一般人吧?”

“就是那銀刀孟嚐那個狗賊!什麽大俠就是個沽名釣譽的色鬼……”

葉娘聞言大震,立即俯下身低聲說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快鬆手,說不定我能幫你!”

“真的?”鬆楨立時就止住了哭聲鬆開了手,像個被糖果逗笑的小孩子一般驚喜的望著葉娘。

“跟我走!”葉娘低聲道,拉緊了頭上的兜帽起身便走。

鬆楨顧不上一身的塵土,慌忙起了身一邊抹著涕淚一邊搖搖晃晃的跟在她後麵。

風娘帶著他七彎八拐的走了一陣,來到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處停下。

“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

鬆楨喝了酒口齒不清思維混亂,顛三倒四的說了一大通葉娘總算是明白了個大概。

“這還真是巧了,我就是為此事而來。”葉娘冷笑道,“你說得對,別人都不知這姓陳的狗賊是什麽德性,老娘我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今天沒遇到你,這個媳婦他也休想娶成!”

鬆楨一聽頓時又驚又喜,忙問,“女俠是何人?咱們可真是知音!我那媳婦被姓陳的迷得失了心智,我怎麽勸都不聽,她聽不進我的話但一定能聽近女俠的話!還請女俠一定要救救她!別讓她被這姓陳的狗賊糟蹋了!”鬆楨說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叩頭。

“好了好了你一個大男人有點骨氣好不好?男兒膝下有黃金,別動不動就下跪,真是辱沒祖宗!”葉娘鄙夷的掃了他一眼,“不過你肯為媳婦下跪,良心倒也算是不錯。放心,我會幫你的。”

“隻是,隻是這陳府從今日起守備嚴了許多,所有仆役下人包括來賀禮的賓客都要祥加盤查,怕是不易混進去,我媳婦又被關在裏麵出不來,明日便是……便是……這可如何是好?”鬆楨亦喜亦憂之下酒醒了大半,說話便利索了許多。

葉娘略一思索,微微笑道,“別急,我自有辦法。你附耳過來。”

鬆楨立即聽話的送過頭去,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我這就去,這就去!”

鬆楨匆匆趕回了陳府,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便主動跑到後廚去幫忙,眾人巴不得多個幫手自然是熱烈歡迎。

陸陸續續有馬車來到後門送酒送菜,鬆楨便跑去幫忙卸東西,他功夫比尋常莊丁好上許多,又肯賣力氣,惹得大家一致誇讚。

期間鄒管家來巡視過一次,見鬆楨賣力幹活特意留意了一陣,也沒看出個異常,還道是他已經相通了,捋了捋胡子走了。

不一會又一輛裝滿蔬菜的馬車停在後門,這車菜個個都是大框特別沉重,鬆楨急忙迎上去道,“我來我來!”麻利的抱上一筐便往裏走。其餘人也跟著一哄而上。

鬆楨抱著菜筐快步走到一個僻靜處,瞅瞅無人注意到他趕緊將藏在裏麵裝扮成下人的葉娘放了出來。

“木少俠,快來幫忙!又來了一車!”

鬆楨望著匆匆消失的葉娘,胡亂往框裏塞了一些菜,高聲答道,“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