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嶽轉過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麵無表情的說道,“這是離心散,你把它吃了,我便信你。”
“離心散?”柏塵渾身劇震,他聽說過這種毒藥,這東西毒性極猛,但潛伏期很長,一旦發作無藥可解。吃了以後除了定期服食解藥壓製毒性,別無其他祛毒辦法。而這解藥極難配置,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配置大量解藥帶在身邊。故而一旦吃了這種東西,除了乖乖聽人擺布按時祈求解藥,再無自由的可能。
望著師兄手裏的瓷瓶,他萬萬想不到這種邪惡的東西竟然出現在他的手裏,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孔此刻竟然如此陌生可怖,他實在不知道此人身後究竟藏了多少隱秘的東西,這張臉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張麵具,而麵具之下的那個大師兄,似乎早就被替換掉了吧?
柏塵緩緩抬起頭,近乎哀求的說道,“掌門師兄,你知道小弟向來胸無大誌,也不求什麽榮華富貴。今日的事小弟保證不向任何人說起,小弟這便下山去走得遠遠的,再也不來神龍峰青陽觀!”
“本座已經說過了,茲事體大,容不得半點疏忽。你要麽乖乖吃了,本座自當按時給你解藥,決不食言。”柏嶽的聲音幽幽冷冷,如古井深水,“要麽——”
後半句話總歸還是沒有說出來,柏嶽等了一等,不耐煩的催促道,“爽快一些別婆婆媽媽的!本座可沒閑工夫跟你幹耗!”
柏塵痛苦的垂下頭去,顯得無比糾結。
“我要是不吃呢?”
“那就怨不得為兄了,我隻相信死人不會亂嚼舌頭。”柏嶽將瓷瓶緩緩收進懷裏,“這東西可是珍貴得很,為兄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不再考慮一下?”
想到此生即將牢牢受其控製形如傀儡,柏塵的心像一潭深水忽然遭遇了寒冬臘月,一點一點結成了堅冰,逐漸變得堅硬無比。
“要我這一生都受製於你,向你搖尾乞憐,那跟死了又有什麽分別?”柏塵咬牙說道,目光直視掌門師兄,“我真後悔當初會選擇相信你,跟三師兄作對!這從頭到尾都是個大陰謀!”
“這世上什麽藥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柏嶽伸指將長劍頂出一截,“何況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後,你怎知結果會怎樣?現在的判斷是不是太早了些?你既然選了要跟我作對,念在師兄弟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隻要你打贏我,我便放你下山,如何?”
柏塵望著師兄手中露出的一截劍刃,慘然笑道,“如此,甚好。”
柏塵痛苦的轉過身走了兩步。
這兩步拖得極慢,身形搖晃腳伐虛浮,顯得失魂落魄。
然而轉瞬之間,劍光陡現,一柄長劍以雷霆之勢迅捷無比的朝柏嶽咽喉刺去。
柏塵心知自己的武功和掌門師兄相去甚遠,因而這一劍傾注了全力,希冀剛才的頹然之像能將這灌注了畢生精華的一劍掩飾得更加出其不意。很顯然他做到了,幾乎看不清他是如何拔劍的,這道劍影如同神光乍現,隻在刹那之間便到了柏嶽咽喉之前。
然而對柏嶽這個老狐狸來說,還是顯得太慢了。他太了解這個師弟了,從他轉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全身神戒備,因而這一劍雖然快的無與倫比,換成另外任何一人,哪怕是三師弟在,恐怕也隻能退。但他是老謀深算的柏嶽,既然事先有了防備,這一劍縱然再快,先機也已經失去了。
“叮”的一聲輕響,劍尖一震,柏塵的心頭也是一震。
劍尖不偏不倚的擊中了寸餘寬的劍身中間的劍脊,柏嶽的長劍護在咽喉前,時間拿捏的剛剛好。
柏塵心如死灰,大吼一聲揮動長劍信手亂砍。他深知自己的劍法對手了如指掌,既然失了先機那就再無機會,還不如毫無章法的亂砍亂斫或許還能起到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奇效。
柏塵嘴裏嗬嗬嘶叫著,像個莽夫一般將長劍當做砍骨的菜刀一般亂使,果然一時間將柏嶽逼得有些手忙腳亂。
不過這樣的法子對付柏嶽這樣的江湖頂尖老手隻能起得片刻的效果,一個人須臾之間的創造力總是有限,沒多久之後縱然是看起來胡亂劈砍其實也有章法可言,很快柏嶽便摸到了他的規律,一邊格擋一邊調侃道,“你確實很聰明,比九弟聰明多了,可惜,下場依然是一樣。”
聽到 “九弟”兩個字,柏塵心頭猛然一震,手上不由自主便慢了一慢。就這麽一個疏忽,柏嶽的長劍便找到了機會,柔順的從師弟的右肩穿過又滑了出來。
柏塵痛叫一聲,踉蹌後退,鮮血自瘡口處不斷噴湧,柏塵右臂顫抖,長劍幾乎拿捏不穩。
“九弟……九弟……九弟果然是被你……”柏塵望著掌門師兄,顫聲說道。
“他和你一樣,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而且,”柏嶽歎了口氣,顯得甚是惋惜,“甚至比你還強,為兄也沒有辦法。”
柏塵伸手捂住右肩上的血洞,慘笑著一步步後退,“大師兄,你會不得好死的。”
柏嶽迎著他一步步慢慢逼了上去,手上的長劍之上還在慢慢的滴著血,“是麽?以後會如何都是未知,可是你現在,卻是確然要死了。”
柏塵已經慢慢的退到了懸崖邊上,“三師兄!九師弟!七弟好悔呀!”
柏塵往後一倒,悲涼的吼聲迅速跌落到了懸崖之下,越來越遠,餘音在崖壁間來回激**悶響不絕。
倉庫門口伸出崖壁之外的那棵柏樹在仰視之中迅速遠去,柏塵感覺自己的背兩次重重砸在樹枝之上,劇烈的震痛和巨大的撞擊及哢擦的斷裂之聲之後,柏塵兩眼一黑,陷入了沉悶的黑色絕境。
像一隻孤獨的幽靈遊**在充滿腐朽氣息的古老密林之中,處處都是潮濕衰敗的氣息,似乎有光亮似乎又沒有,渾身上下似乎撕裂一般的疼痛之中,腳步雖然沉重無比,隻能拖著一步一步的淌著裹著稀泥的敗葉草莖挪動,但好歹還能動彈。耳朵裏不斷傳來捉摸不定方向的轟響,一會在左一會在右,時而在前時而居後,有時又好像到處一起在亂響,但好歹還是有聲響並不是死寂一片。巨大的殘破蛛網掛在密林枝幹之間,條條垂落下來的蛛絲不時拂過自己的臉麵、頭顱和後頸,黏糊糊的極是惡心難受。巨大的恐懼和痛楚之中就這樣孤獨的掙紮在垂死邊緣之上,不知道這林子有多深,是否隱藏著多少貪婪而興奮的眼睛。
不知道掙紮了多久,一月還是一年還是更長,一個背影在恍惚中出現,寬厚巨大,似近又遠。當他終於弄清楚這個背影並不是虛境幻像而是真實存在的時候,柏塵總算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而那一陣陣飄忽不定的聲音也總算變得清晰起來,那是有人在呼喚自己而並非幻聽或者囈語。
“七弟!七弟!”
這聲音顯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聽到過,寬厚的嗓音和眼前如山一般籠罩的黑影慢慢融合在了一起,潰散的記憶似乎又逐漸遊回到一起拚湊出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四……四哥,是……你嗎?”柏塵勉強從喉嚨中擠出這句話。
“總算還認得我,算是有救了。”柏楠鬆了口氣,欣慰無比。
“四哥,真……真的是你?”忽然間得到回應的柏塵頓時激動了起來,掙紮著想要動彈,渾身上下四肢百骸頓時傳來針紮一樣的劇痛,腦子又開始強烈的眩暈,陣陣嘔吐感猛然襲來。
“你傷的太重,骨頭斷了好多根,老實躺著別動。”柏楠的手輕輕搭上七弟的肩膀。
“我……我……是死了還是活著?”喘息了好久之後,劇烈的眩暈感終於散了一些,柏塵不敢相信這一切,細微的問道。
“死了還怎麽跟你四哥說話?”柏楠溫言道,“你燒了半個多月了,本以為你可能挺不過去,想不到命還真大。”
柏塵嘴動了動,還想說些什麽,柏楠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你現在極度虛弱,不要說話,也不要胡思亂想。既然能醒過來,四哥便能醫好你。你暫且放心躺著就是。”
四哥的話像是一劑定心湯藥,柏塵心裏一寬,巨大的疲倦感重新襲來,很快他又陷入了昏睡。
再度醒來的時候柏塵感覺自己渾身輕鬆了許多,雖然周身仍然疼痛不已,但單純的疼痛比混沌眩暈忽冷忽熱的感覺要好過太多了,至少頭腦是清醒的,呼吸也可以順暢,眼睛還能自在的四處瀏覽,真正活過來的感覺這才重新回到了身上。
濃烈的藥味鑽入鼻孔,柏塵輕輕試探著扭過頭去,雖然有些疼痛不已,但好歹可以忍受。他看到門口一尊火爐之上藥罐裏的湯汁正在滾沸。不過柏塵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準確的來說這並不算個門口,應該是個洞口。自己正身處於一個淺淺的石洞之中,身下是一個簡易的用樹枝捆紮起來的“床”,鋪了厚厚的一層稻草。周圍靠著石壁放著一些壇壇罐罐,有些已經殘破,不遠處有一個已經熄滅的火堆,上麵架著一隻瓦罐。再順著腳尖的方向望去,洞中似乎還有一個隆起的石頭堆,除此之外洞中似乎別無他物。
洞口光線忽然一暗,一個身影貓腰走了進來,正是四哥柏楠。
“四哥。”柏塵欣喜的叫道。
“你醒了?”柏楠放下身後的藥框,快步走了過來,聲音同樣欣喜。
“四哥!”
眼前的柏楠和多年之前的樣子似乎並無太多改變,隻是衣衫破舊,儀容有些不整。
“四哥,我……我有點餓……”
“想吃東西了?那是好事!”柏楠嗬嗬笑道,走到火堆前端起上麵架著的瓦罐走了回來,原來裏麵熬著一罐粘稠的黍米粥。
柏塵急切的想伸出手來,卻發現隻有左手可以動彈,右手微一使勁便疼痛難忍。
“別逞能了,老實躺著別動,你胳膊腿都斷了,好不容易才給你接上。”柏楠小心的將他的頭墊高了一些,“還是哥哥來喂你吧。”
“多謝四哥……”柏塵忽然莫名的就想哭,以前的四哥一直不苟言笑,除了醉心練武別的什麽都不管,自己心中最沒有交情的便是四哥,想不到此刻卻偏偏是他救了自己的命,還盡心的伺候自己。
“快吃你的,別婆婆媽媽。”
柏塵猛然一震。
兩句“婆婆媽媽”,一句出現在崖頂,一句出現在穀底,果然效用迥然不同,一個寒意,一個暖心。柏塵再也忍不住,渾濁的淚滾到了噴香的粥罐之中。
柏楠知道七弟死裏逃生,心情自然翻騰沸躍,就如同自己當初回山見到已經物是人非的青陽觀一樣,甚至比那還要強烈多倍。因此他也不多問,隻是耐心的將這一大罐黍米粥盡數喂完。
柏塵舔舔嘴唇,這普通至極又沒有任何佐餐小菜的黍米粥竟然比那精心烤製的蒼隼還要美味。一碗熱粥下肚,柏塵恢複了些氣力,望著正在生火的柏楠問道,“四哥,我都吃了,你吃什麽?”
“我有手有腳,自己再熬一罐便是。”柏楠頭也不回的說道。
柏塵又四處張望了一遍,“四哥,這些年,你一直就住在這裏?”
柏楠停了手裏的活計,頓了一頓說道,“也不是,近兩年才來這裏。”
“這裏是什麽地方?”
“就在倉庫的崖下。”
想到在崖上望下來雲霧翻湧深不見底的可怕情形,柏塵不禁有些不寒而栗,“那之前呢?自從你下了山,師兄弟們便再沒有了你的消息。”
“之前?之前我四處遊走,找尋掌門師兄的消息。”柏楠已經重新生起了火,轉過頭答道。
“那……那有三師兄的消息了嗎?”柏塵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艱澀的問道。
“怎麽,七弟還是認那個無恥之徒為掌門嗎?”柏楠拿著瓦罐站起身來,沒有答話。
“沒有,再也不會了。”柏塵有些羞愧的緩緩將頭轉了回去。
“掌門師兄,死了。”柏楠拿著瓦罐走出了洞口。
過了一會柏楠又轉了回來,在火上重新熬起了粥。
“把藥吃了吧。”柏楠將門口煎好的藥倒出一碗,端到七弟麵前。
柏塵感激的望了四哥一眼,微微張開了嘴,配合的將藥喝了下去。
柏楠回到火邊坐下,不再言語。火光晃晃悠悠的閃動著,將石洞之中映上一層忽明忽暗的柔黃色。
“四哥怎麽會住在這裏?想來一定也過的很辛苦。可是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回到觀裏去住?”
“辛苦?”柏楠奇怪的轉過頭來,“這裏自由自在,也沒人打擾,有什麽辛苦的。”
“你怎麽會從上麵摔下來?以你的功夫,總不會是失足吧?”
柏塵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柏楠靜靜望著跳躍的火苗,也不追問他。
“我無意中聽到大師兄的秘密,不願受辱,隻好自己跳了下來。”過了良久,柏塵才艱難的說道。
“嗯。”柏楠聽起來似乎毫不意外,神色十分平靜,“我早想到了。”
“四哥……怎麽會想到?”柏塵顯得十分意外,“畢竟……畢竟以前我是鐵了心跟他的。”
“他這種人,眼裏除了自己的利益,哪裏會有分毫同門手足之情?”柏楠站起身來走到那石堆前麵,冷冷說道。
“你可知這裏躺的是誰?”
柏塵一時不解四哥所問何意,茫然了片刻之後猛然間心中狂跳,難道這奇怪的石堆竟然是……是一座墳?
“九弟!”柏塵失聲叫了出來。
“正是。”柏楠緩緩蹲了下去,輕輕撫摸著石堆前豎著的木條,“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不是我猜到,而是他……他親口告訴我的。”柏塵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柏楠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也是,想著你已是必死無疑,告訴你也無妨。”
“本來這穀底人跡罕至,就算你摔不死也會餓死,誰知道天可憐見,你不僅沒摔死,還偏偏被我遇上——這也真算的是冥冥中注定。”
“這世間的事,還真是難以說的清楚。或許是他作惡太多,老天也看不過眼了,留我一條性命將他的惡行公告天下。”柏塵話音痛楚憂傷,恍然有如隔世之感。“九弟是你葬的麽?”
柏楠搖搖頭,“這木牌上寫著‘夫君柏鬆之墓’,想來是十妹留下的。”
“十妹也來過這裏?”柏塵顯得極為震驚,“難怪後來她會帶著門下所有弟子不辭而別……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應該還活著。”柏楠輕輕說道。
“四哥?你這話……什麽意思?”柏塵心中猛然一跳,“難道十妹遇到了什麽麻煩?”
“你那個禽獸不如的掌門在十妹下山的路上截殺了她們,門下弟子十之八九被其所殺,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怕是……”柏楠心中鬱憤,終於說不下去。
“這個禽獸!”柏塵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四哥,我……我以前真是瞎了眼!四哥,我太混了我……”
“好了,過去的事多說無益。好在現在你也認清了事實,也不算晚。”柏楠淡淡安慰道。
“四哥,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說來話長。”柏楠歎了口氣,“我四處尋找掌門師兄的消息,後來得知他的死訊,我便一心想著為他報仇,但我知道雖然以我的武功雖然不至於怕了他,但想要殺他卻也是極難,何況現在觀中還有那麽多他的死黨。後來我便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潛心練功,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穀中最是安全,離觀中又近,也能方便打聽觀中的消息,他以為我心灰意懶遠走高飛,決然不會想到我就躲在他眼皮子底下。”
柏楠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我偶然發現了這個石洞,發現了九弟的墓,便在這裏住了下來。後來我曾兩次上峰試探,發現觀中勢力越來越大,想要殺他,怕是越來越難了。”柏楠說完,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四哥!他們在謀劃一樁大陰謀,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四哥,你要想辦法阻止他們!”柏塵忽然想了起來,急急說道。
“什麽大陰謀?你慢慢說。”
柏塵便將在鷹嘴岩下聽到的內容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想不到這廝,所謀竟然如此之大!”柏楠素來知道柏嶽居心不正,但也絕沒想到他竟然有這等野心,居然與師門逆徒勾結意圖造反,因而心中暗自震驚不已。
“眼下以我一人之力,怕是不可能阻止他了,就算再加上二哥也是無濟於事。”柏楠憂心忡忡。
“四哥,你無須親自動手,你隻要把他們要造反的消息透露給朝廷,朝廷自然會收拾他們!”柏塵說道。
柏楠是個武癡,一向醉心練武,對其他事情向來知之甚少也漠不關心,因而一時毫無主意,聽七弟這麽一說眼前倒是一亮。不過他並不糊塗,隻是懶得琢磨這些事情而已,想了一會又說道,“可是我一介江湖武夫,官府焉能輕易信我?現在的官府隻管搜刮民脂民膏,無憑無據的誰肯大動幹戈的來攻山?”
柏塵一時語塞,四哥所言極有道理,就這麽冒冒失失的闖過去,不管是哪個衙門隻怕都不會信他,搞不好還會當成妖言惑眾之徒抓起來。柏塵思來想去,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四哥,他們密謀時曾提到過鎮守虎狼關的寧王爺,言語中顯得有些忌憚,小弟也曾聽說寧王爺是個才智過人的好官,而且手下精兵強將無數,虎狼關離這裏也不算太遠,四哥可以去找他試試!”
柏楠一時默然不語,又想不出其他可行的辦法,隻好點點頭道,“那也隻能去試上一試。為兄想來口舌笨拙,但願這位王爺能聽進去我說的話。”
“定然可以!四哥隻需將他們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王爺聽,他們對時政及王爺的分析頭頭是道,尋常江湖人絕對不會了解這些,寧王爺定然會信你!”
“七弟所言不錯,隻是你現在無法動彈需要人照顧,再將養些日子我把你帶到山外找戶人家安頓好之後便即西去。他們所謀事大,想必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為之的。”柏楠點點頭道。
半月之後,柏塵的斷骨雖遠沒有長好,但稍微移動已無大礙。柏楠用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將他拉出了山穀。
出穀之後柏楠找了個靠得住的人家給了他們一些財物,囑咐他們好好照顧柏塵,自己動身往虎狼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