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內力修為,實在是不簡單呐。”駝背老者替溧歌把完脈,深深讚道。
“老先生也懂武學?”溧歌有些驚訝。
“不瞞姑娘,老朽世代學醫也世代習武,隻是說來慚愧,老朽資質駑鈍,練了一輩子修為還不及姑娘的一半。”老者捋捋頜下山羊須謙笑道,“這京城藏龍臥虎,老朽的醫術也算略有薄名,來找老朽瞧病的高人也見過不少,像姑娘這等年紀的高手,還真是少見。”
“老先生謬讚,小女子不勝惶恐。”溧歌垂了眉目自謙道。
“姑娘且聽老朽把話說完,這未必是什麽好事,隻怕你這毛病便和此有關。”老者道,“姑娘有沒有吃過一些練功補氣的東西?”
溧歌忙道,“吃過。”
“可否給老朽看看?”
“早就吃完了,不過,”溧歌道,“好像還留了個瓷瓶。”
“哦,這樣。”老者略微有些失望,“瓷瓶可否借老朽一觀?”
“當然。”溧歌從懷中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遞了過去。瓷瓶溫潤小巧,溧歌看著歡喜便保留了下來。
老者接過瓷瓶拔開瓶塞放到鼻下仔細聞了又聞,眉頭皺了皺,又湊近聞了聞,這才將瓷瓶塞好還給溧歌。
見老者一言不發,鬆楨著急的問道,“老先生,怎麽樣?這東西有問題嗎?”
老者並不答話,問道,“姑娘吃了多久?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吃的?”
溧歌回憶道,“吃了差不多兩年吧,每日九粒,不過四五年前就停了。”
老者點點頭回到案前坐下,取過紙筆刷刷刷寫了起來,完了將方子遞給鬆楨,“這位少俠,麻煩到前麵去照方抓藥。”
“哎。”鬆楨應了一聲,看了看溧歌,帶著一肚子狐疑走了出去。
“這位姑娘,幸虧你停的早,要再這麽吃下去隻怕你連三十歲都活不到。”老者輕聲道。
“什麽?”溧歌驚得登時站了起來,“這東西……有毒?”
“嗯。”老者點點頭道,“隻是並不烈性,所以若不是精通醫道之人絕難察覺。老朽沒有親眼見到藥丸,無法判斷到底是哪幾味藥材,隻是從殘留的氣味推斷,應該是一些催動人體經脈中潛存元氣的藥物。這些東西短期內可以使人功力增進,但實則是在以耗費精血減損陽壽來達到目的,實在是得不償失。好在你吃的時日並不算長,停的也早,又有名門正派的內功底子,所以到現在為止暫時還撐得住。”
溧歌呆呆的聽老者慢慢說完,眼前重又浮現陳甲往日那副溫存體貼的臉孔,漸漸扭曲扁平變得無比詭異奸詐,像一頭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孤魂野鬼。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從頭到尾都在害我……這人心,怎可以險惡到此種地步?”溧歌心中頹然若失,陡然腦中一片眩暈,背上倏的泛起一層冷汗,臉色蒼白身子一軟跌坐在地。老者身形也算極快,衝過去一把將其扶住用右手手掌抵在她背心。
一陣暖洋洋的感覺漸漸從後背傳來,溧歌悠悠轉醒,頓時明白過來是老者在用並不深厚的內力為自己療傷,心中一陣感激,微微垂首輕聲說道,“多謝老先生,我好多了。修為來之不易,老先生不必再浪費。”
老者點點頭,道,“那位少俠看樣子並非你家相公吧?”
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溧歌臉上略略一紅,點點頭道,“老先生慧眼,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
“你這位朋友……”
老者話未說完,便聽得鬆楨一陣大叫:“你幹什麽?好哇你個老東西,把我支出去抓藥!原來是想借機對我娘子不軌!”
兩人都嚇了一跳,待看清鬆楨那張氣急敗壞的模樣,溧歌臉色更紅了,嗬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老先生在替我療傷!”
“療傷?療傷怎麽要……貼這麽近?我看你個老東西就是垂涎我娘子的美色!我非教訓你不可!”鬆楨怒不可遏,將手上的藥包一扔衝上來便要動手。
“你混蛋!還不住手!”溧歌尖叫道。
但氣紅眼睛的鬆楨哪裏聽得進去,一拳便朝老者麵門砸來。老者鬆開溧歌,轉身輕輕巧巧接住了鬆楨這一拳,鬆楨感覺自己的拳頭被對方握在手裏就像被一團棉花裹住了一樣,軟綿綿的沒什麽力道卻也砸不進去拔不出來。
“你還不快住手!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擔心老者年事已高又剛給自己輸過內力,遇上這頭蠻牛怕是要吃虧,溧歌拚勁力氣大吼一聲,頓時咳嗽連連。
這下鬆楨立時慌了,急忙鬆了拳頭,老者也隨即撤去了力道。鬆楨趕忙撲過去扶住溧歌,不住的給她撫背順氣,“我聽你的我聽你的,你怎麽樣?”
溧歌惱怒的推了他一把,仍然不住咳嗽。
老者回到案後坐下,微微笑道,“少俠一口一個‘娘子’,怕是你在占人家便宜吧?”
鬆楨回頭叫道,“她本來就是我娘子,我占什麽便宜了?”
“老朽行醫一生閱人無數,若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那還不貽笑大方?”老者笑道,“這位姑娘展肩挺背,腰正腿直,一看便是冰清玉潔的好姑娘家,怎會是有相公之人?”
誑語被人戳穿,鬆楨鬧了個大紅臉,訕訕道,“出門在外,我是怕她受人欺負這才……”
“你有這份心倒是很好。這姑娘眼下確實需要人好好照顧,不可多受驚嚇,需好生靜養。我這幾劑藥隻能緩解毒性調理身體,卻無法拔出病根。日後如何隻能看姑娘自己造化了。”老者道。
“什麽毒這麽厲害?連老先生你也解不了嗎?老先生,你救救她!我求求你你救救她!我給你磕頭!我給你錢!要多少我都能弄來!”
老者雙手亂搖,“老朽懸壺濟世從不為名利錢財,該收的一分不少,不該收的一文不要,少俠切莫如此。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不過是因果輪回。再說了這姑娘人美心善當有上天眷顧,你好好照顧於她,或許便能躲過一劫。”
鬆楨一聽,漸漸轉憂為喜,老先生既然說並非絕症,那便一切都還有希望,更何況老者說好好照顧她在他聽來似乎隱隱有撮合之意,更是有些喜不自勝,不免嘴角眉梢都是溢滿而出的笑意。
“謝謝老先生!謝謝老先生!剛才小子魯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萬望老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老者嗬嗬一笑,“心係朋友,也是人之常情。無妨無妨!少俠回去好生煎藥,吃完這一劑如若有效便再來抓些,你這位朋友內功極為高明,好生習練說不定能自行排出體內毒素,即使逼不出來也當能壓製住毒性,當不會有性命之虞。”
“那就太好了,多謝多謝!”兩人千恩萬謝,互相攙扶著出了醫館。
京城的名醫到底還是有些門道,盡管無法徹底拔除毒性,起碼將症狀緩和了不少,才吃完三劑藥發作的次數便明顯減少,烈度也輕了許多。鬆楨這些日子鞍前馬後的效勞,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每每想起兩位郎中的話總是能一人待在一邊傻笑半天。前一位郎中不辨真假,隻當自己二人是真夫妻,後麵這位火眼金睛卻頗有暗示,不論哪一人說的都讓他心癢難耐樂不可支。
溧歌自然將他一副暗自竊喜的樣子都瞧在眼裏,心中也如明鏡般透亮。
這一個租來的小小破院落充斥著藥味和粥香,不時還有鬆楨去弄來的野味混著酒氣,房東大娘偶爾也會送來一些小點心,還有隻野貓一直盤桓在這裏不肯離去,慵懶的陽光一照便是一院溫暖而實在的煙火氣。有時候望著趴在窗台上曬著太陽打著呼嚕的貓,還有外麵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藥罐和鬆楨腆著肚子靠在一邊打盹的傻樣,溧歌就會想,“就這樣過著,或許也沒什麽大不了。”
溧歌笑了笑,這笑容很淺很淡,說不上甜也談不上苦,像是一碗極普通的茶加了一丁點的奶和鹽,沒有出眾的味道能讓人愛不釋手,卻也比口渴以後毫無節製的牛飲要溫柔持久許多。
這是一種什麽味道?溧歌也說不上來,大概就是一種帶著一絲缺憾的半滿足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聊勝於無的意思吧,或者說,是一種無奈低頭的味道。
在不發作的日子裏,他們依然出去做劫富濟貧的“貓俠”,隻是這裏是京城,治安巡邏比別處要嚴格的多,而且城中藏龍臥虎,不少官員府中都養著身手還不錯的護院武師。故而他倆行事就謹慎的多,一般下手之前都再三踩點,得手也都留些顏麵,不至於讓對方惱羞成怒而不計成本的報複。盡管如此,京城坊間關於貓俠的流言還是漸漸傳了開來,人人都說“湘河的貓俠來了京城,窮苦人有福嘍!”
這一晚趁著夜色又行動了,兩人沿著屋脊朝著城中西北角奔去,這一帶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武官居住地,武人本身警惕性就高於尋常人等,又多豢養江湖人士看家護院,因而兩人行動格外小心,遠遠的便停了下來觀察動靜。
行動倒是意外的順利。兩人早就摸清了玄武衛統領董達的就寢規律,今晚董達應該在正妻房中就寢。老規矩鬆楨在屋頂放風,溧歌輕鬆潛入小妾的房中盜走了一個首飾盒,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卻不料夜行客除了他們竟然還有別人。
葛遷前些日子半夜守在相爺府附近被人暗算了一記,好些天都有些神誌不清,恢複以後說什麽也不肯再去蹲守相爺府,私下裏和六弟交換到了玄武衛統領董達府上監視,這才剛守了兩天便碰上了夜行人,葛遷心中一陣激動,這口惡氣這麽快就有了發泄對象,還真是老天有眼。
“得手了?”
“嗯。”
“我看看?”鬆楨興奮的接過盒子打開一瞧,裏麵珍珠瑪瑙翡翠金器應有盡有,“這些能換不少錢了!弦兒真厲害!”
“別磨蹭了快走。”溧歌催促道,然而她隱隱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了威脅,猛然回頭,一柄明晃晃的刀已經抵進自己不足一尺之處。
“連將軍府也敢偷,好大膽的蟊賊!”葛遷咧著嘴低聲喝道。
鬆楨嚇了一跳,盒子自手上滑落,眼見便要砸在屋頂之上。首飾盒頗有些分量,若是結結實實砸在瓦片上足以驚動屋內之人,鬆楨大驚失色,葛遷雙目之中卻也閃過一絲慌亂。
動作最快的還是溧歌,一把搶在首飾盒落瓦之前穩穩將其托住。
“喲?有兩下子!不過既然碰到你了葛大爺,還是認命吧!”葛遷手上的刀始終未曾偏離過對方的脖頸。
溧歌冷冷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多管閑事?”
“你葛大爺是何人你管得著麽?乖乖束手就擒吧!”
溧歌冷笑了一下,“連話都不敢大聲說,怕也是不受主人家歡迎的家夥吧?要不要本姑娘喊一嗓子試試?看看是你出刀快還是我喊的快!”
“你!”葛遷不料她會出這麽一著,手上頓時僵了一僵,“萬一她真喊起來,盯梢任務被人發現,回去免不了又要受尊主責罰。”當下隻好恨恨說道,“喊了你也走不了!”
“那也未必!”溧歌乘其心神不寧之際忽然將首飾盒朝他拋了過去,葛遷慌忙伸手來接,溧歌立即飛起一腳踢在他刀身之上,葛遷蹬蹬蹬連退數步,手臂酸麻掌中刀差點脫手而飛。溧歌一把抓住鬆楨借勢飄開數尺,轉身便走。
“想走?沒那麽容易!”好不容易逮著個出氣的,哪能這麽輕易便放走了,葛遷低喝一聲拔腳便追。溧歌去勢極快,在前麵兔起鶻落,沒幾下便奔出了老遠,怎奈鬆楨腳力實在一般,沒多久便被葛遷追上,隻能拔劍返身相鬥。兩人各執兵刃鬥了一陣,鬆楨劍法平平,不出數招一個轉身不及屁股上便重重挨上了一腳,踉踉蹌蹌往前衝出老遠才止住前衝之勢,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摔下房去。
“你大爺的,貓爺的屁股你也敢踢!”鬆楨罵道,長劍一緊轉身又要相鬥。
“貓爺?”葛遷微微一愣,“哦,敢情你倆個便是那什麽狗屁貓俠了?嘿嘿!嘿嘿!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有了這個,再把你兩隻野貓拿了去領賞,葛大爺今兒可算是撿著大便宜了!”葛遷掂了掂手裏的首飾盒獰笑道。
“大言不慚!看本姑娘今天不撕了你這隻死耗子!”話音中溧歌去而複返,刀光直卷葛遷麵門。
“好快!”葛遷失聲驚呼,慌忙揮刀格擋。溧歌一招得勢後續刀招連綿不絕,身形如陀螺般旋轉,刀光卷成一團爛銀劈頭蓋臉朝對麵滾了過去。葛遷手忙腳亂左支右絀,心中叫苦不迭,“這隻公貓稀鬆平常,萬不料這隻母貓卻如此厲害!今兒搞不好偷雞不成要反蝕把米了!”
溧歌一輪潑風般的快刀將其逼的險象環生,陡然間旋身飛起一腳。勉力接下對方一輪猛攻,葛遷已經手腳酸麻渾身冒出一層冷汗,眼見這一腳已經到了肩頭卻已經無力躲閃,隻得硬挺著脖子重重挨了這一記,“嘭”的一下頓時眼冒金星摔出去老遠。
“死耗子,還敢胡吹大氣麽?”鬆楨在一旁看的眉花眼笑,抱著劍笑嘻嘻的問道。
“還不快滾!”溧歌隻恨他嘴上不敬打算小做懲戒,並未起殺心,因而並不追擊,提了刀站在原處冷冷喝道。
葛遷喘著粗氣暈頭轉向的爬了起來,目光落在溧歌手中的刀上,一時竟然有些激動,忽然大聲叫道,“桑種高崗,迎風千丈!”
“怎麽,打不過開始胡言亂語了?”鬆楨嘲笑道。
溧歌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這是桑蘭閣的接頭暗語,下一句是“蘭生幽穀,飄香十裏。” 風娘曾對自己說起過。看來對麵這家夥是認出了自己的刀所以來對暗號了。
“你是桑蘭閣中人?”溧歌咬牙問道,聲音冰冷如寒夜中的鐵器。
“是……是……小弟在總壇位列第六,不知姐姐是……”望著對方一雙眸子中射出來的寒光,葛遷心中頓時怯了,後麵的話如同冰棱一般突然斷裂。
溧歌原本沒打算對他如何,但沒想到這廝竟然是桑蘭閣的殺手,自己現在這種境遇全是拜桑蘭閣那個姓陳的所賜,溧歌頓時怒火中燒,眼神漸漸淩厲起來,殺意頓起,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刀。
“敢問這位姐姐是哪一堂的高手,小弟有眼無珠冒犯了姐姐,還望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葛遷見對方神情可怖,渾身一顫,慌忙求饒。原本是打算攀個同門逃過一劫,沒想到似乎捅了馬蜂窩,葛遷心裏那個後悔,恨不能扇自己幾耳光。
溧歌不理他,舉著刀緩步向前。
“現在怕了?喊姐姐也沒用!得喊奶奶!”鬆楨在一旁看著笑話,樂不可支。
“奶……奶……”葛遷立即聽話的喊了出來。
果然,溧歌頓時就停下了腳步。
“繼續繼續!叫我一聲爺爺,說不定咱家貓俠一高興就繞了你這隻死耗子!”見這小子無比聽話,鬆楨笑的捂著肚子彎下腰去。
葛遷瞅瞅溧歌又瞅瞅鬆楨,正欲張嘴。
溧歌忽然身子發抖牙齒打戰,慢慢的蹲了下去。
“要糟!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病了!” 鬆楨見狀大驚,立即撲過去扶住溧歌,“你怎麽樣?走!我帶你回去!”
葛遷起初看的莫名其妙,以為對方在使詐騙自己過去,後來見兩人表情不像有假,頓時轉驚為喜,“嗬嗬!嗬嗬!哈哈!哈哈!這這這什麽毛病?羊癲瘋?”葛遷探頭探腦的往前湊了幾步,“嘿呀真是可惜,怎麽這個節骨眼上犯毛病了?貓俠?嘿嘿,貓俠?這隻死母貓,別不是叛徒吧?這要是拿到咱們尊主那,可是大大的功勞一件!”葛遷小心的在兩人身邊繞來繞去,見溧歌神情痛楚渾身發顫,鬆楨又一臉驚懼,著實不像裝的,頓時放了心,提了刀往鬆楨鼻子一指,“讓葛大爺叫你爺爺?你娘的,報應來的還真你娘的快!看看現在誰叫誰?來來來,有本事起來再打!”
“你爺爺的!”鬆楨突然暴怒起身,揮劍便砍,兩人又鬥在一處。起初鬆楨亂刺亂砍,憑著一股猛勁倒也頗占上風,但如此蠻打畢竟支撐不了幾合,沒多久氣力不支躲閃不及胳膊上便被劃了一刀,鬆楨痛叫一聲,拚勁力氣揮劍又戰。
“你娘的,想玩命麽?葛大爺陪你!”又鬥了不過五合,鬆楨胸口重重挨上了一腳,一跤跌回到溧歌身邊。
“來呀!起來再打呀?勞資看你還有多少力氣!”葛遷欺上來刀尖指著鬆楨的胸口獰笑道。
“你打不過他的。”溧歌頭上汗粒如豆,勉力說道,“別去送死了……”
“打不過也要打,隻要我還沒死就絕不讓別人欺負你!”鬆楨牙一咬又要起身,可惜對方的刀尖移到了自己喉嚨處,隻要往前一送立時便一命嗚呼。
“死到臨頭還他娘的嘴硬!學人家憐香惜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幾斤幾兩!”葛遷蹲了下來,忽然一把扯開了溧歌的麵巾捏起下巴把她的臉轉了過來,一瞅之下倒吸了口涼氣,皺著眉道,“嘖嘖嘖,真他娘的可惜了,居然是隻花臉貓,不然還真他娘的值得玩一玩!”
“你找死!”溧歌從喉嚨裏深深擠出這幾個字,拚盡全身力氣右手往前一送,葛遷萬不料她如此虛弱之下還能有力氣出刀,倉促之間急忙往旁邊一滾,怎奈還是遲了一步,刀尖順著大腿紮了進去,隻聽他一聲慘嗥蜷成一團順著房頂滾了下去,重重砸在了院子裏。
“快走!”溧歌已經幾近虛脫,這兩個字輕的幾不可聞。
鬆楨慌忙將她背在身上,又轉頭撿起首飾盒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