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西行,送親隊越來越遠,終於再也看不到一絲蹤影。
到了一條岔路口,趕車的把式忽然甩了下鞭,對著牲畜吆喝了一聲,馬車隨即轉向,並沒有跟隨前麵的士兵,而是拐上了往南去的小路。
“哎哎,趕車的你眼瞎了!你往哪走?”緊跟的士兵發現不對,上來叱罵車夫。
車把式毫不理會,繼續駕車前行。
“你眼瞎了耳朵也聾了嗎?快給老子停下!”一名士兵跑上來去拽馬韁繩,試圖將馬車拉回去。
忽然他一頭栽倒在地,毫無任何征兆。
另外一名士兵嚇了一跳,以為他摔了一跤,罵罵咧咧的上去扶他:“你也瞎了嗎?路都走不穩……”
話未說完,他也一頭栽倒在地。
“喂!怎麽回事?往哪走?”前麵領路的將官聽到動靜,回頭喝問道。
車把式充耳不聞,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趕著馬車往前走。
“你奶奶的!想造反嗎?”那將官拔出佩刀策馬衝了過來,士兵們見狀也紛紛亮出兵刃跟了上來。
馬車走的並不快,不一會那將官便趕了上來攔在了車前。
“老子讓你停下,你沒聽到嗎?”
馬車停住不動,車夫緩緩開口:“年齡大了,耳朵不好。”
前麵的士兵也奔了回來,和押尾的士兵一起將馬車團團圍住。
“去看看!”將官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地上兩名士兵。
一名士兵跑過去將兩人翻了過來,“死了!”
那將官神色大變,舉著刀指向車夫:“你什麽人?”
“你瞎嗎?看不見我是趕車的?”車把式冷冷反問道。
“找死!”將官目露凶光,往後退卻的兩步卻顯出他內心的害怕。
“殺了他!”
幾名士兵隨即揮刀衝了上去。
令眾人驚駭的是那四名士兵都還沒衝到馬車跟前,便一一悶聲栽倒,而且躺下就再也不動了,連掙紮都沒有。
“再上!”那將官神色中充滿了不相信和恐懼,驚呼道。
又有三人衝了上去,結果和前麵一模一樣。
“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人?”那將官嗓音發顫,臉色煞白,指著車夫的刀尖不住顫抖。
“我都說了我就是趕車的。”車把式依舊不鹹不淡的回道,似乎這一切在他看來極為稀鬆平常。
“大家一起上!砍死他!”將官忽然爆吼一聲。
剩下的幾十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了一陣忽然各個發一聲吼衝了上去。
車把式這回動了。從車轅上忽然飛身盤旋而起,隨著陣陣“嗤嗤”破空之聲,道道極細極快的亮光一閃即逝,然後便是一聲聲“哎呀!”“啊!”的痛叫聲。車夫幾個旋轉起落之後,待他重新坐回車轅之上,數十名士兵已經全然倒在地上,無一活口。
那將官完全嚇傻了,他從沒見過殺人有這般快法,就算讓他捏死一堆螞蟻,隻怕也要比這花上一倍多的功夫。待他終於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揣著馬腹想要逃跑。
車夫慢吞吞的下了車,從地上撿起一把刀隨手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從他後背穿至前胸。
那將官在馬上晃了一晃,一頭栽了下來。
車夫重新坐上了車轅,望著一地的屍體輕聲歎了口氣:“罪過。”
車簾慢慢被挑開了,露出朱顏那張驚魂未定的臉:“道長,您……您什麽時候來的?”
雀翎道長掀開兜帽,回頭淡淡一笑:“回稟公主,貧道早就來了。”
“你真的決定要走嗎?”孫若錚問道。
“嗯。”夜白堅定的點點頭,“京城我都待不習慣,更何況是宮裏。”
孫若錚顯出十分失望的神色,“你若一定要走,小兄也不便強留。這麽大一個爛攤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
夜白轉頭望向遠處,他的目光越過宮城裏的層層金頂,觸及到遠處的青山:“小弟隻是個江湖野人,留在這裏實在幫不了你什麽忙。再說,皇兄也定然不會隻讓我做個帶刀侍衛吧?”
孫若錚苦笑了一下:“是啊,那還不如讓你回歸江湖,自由自在。像你這種高人,原本就不屬於這種渾濁的地方。”
“皇兄謬讚了,小弟哪裏是什麽高人,平平凡凡的普通江湖中人一個而已。隻是師姐受了太多苦,我想讓她接下來的日子過的簡單些,平靜些。”
孫若錚點點頭:“我倒是真想把這身皮脫了,和你們一道馳騁江湖,喝酒吃肉,快意恩仇。你說,會不會有那麽一天?”
“皇兄,這一點上,我很同情你。”
言罷,兩人相對大笑。
“劉大同的反軍已經繼續西行,下一步的目標或許就是西固。”笑完之後,孫若錚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但斟酌再三,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夜白瞧他神色,開口問道:“皇兄,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哦,沒有。”孫若錚將目光移向別處,“你盡管放心去吧,我雖然從沒做過皇帝,也沒從沒想過會有今天。但既然到了這個份上,我也沒得選擇,隻有硬著頭皮頂下去了。還好,還有一幹可用的臣子,還有我父親、太尉,他們都會鼎力相助於我。”
“實在抱歉,我不能為你做點什麽。”夜白歉然道,“如果皇兄有什麽需要,派人傳個消息來,小弟一定隨叫隨到。”
孫若錚欣慰的笑了,伸手拍拍他肩膀:“你有什麽可抱歉的,若不是你,整個洛朝都要落入那個歹人手裏,整個大洛都欠你一份恩情。”
夜白不好意思的一笑:“我的初衷也不過是為了替師父報仇而已。”
“冥冥中自有注定。這個天大的功勞,你想逃也逃不掉。”孫若錚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什遞給他。夜白定睛一看,是一枚金牌。
“小兄知道你瞧不上這個東西,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收著,也許哪一天能夠用得上。”孫若錚自嘲的笑了笑,“但願哪一天你需要它的時候,這個牌子還能有它的作用。”
夜白雙手接過金牌端詳了一陣,然後小心的收進懷裏,“兄長解得了東漓之危,鎮得了虎狼關,治理整個大洛也自然不在話下。這個牌子,一定會有長久的用處。”
孫若錚再度拍拍他的肩膀:“有空的時候,帶著她一起回來看看我和朵兒,否則,她一定會覺得無聊的很——我也會。”
“一定。”
“我們去哪?”
“我還有一件事,完成之後,天大地大,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夜白略帶著一絲鄭重。
溧歌本來很想問問是什麽事,但終於沒有張口。時隔這麽多年,他們各自都經曆了許許多多艱難的事情,他能離開麗島漂洋過海的來找自己,這就足夠足夠了,至於其他的細節,沒有必要問那麽多。
因此溧歌隻是衝著他甜甜笑了一下。
“現在我要先去甘州,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你說呢?”溧歌揚起頭反問道,“哼,從現在開始,你休想再甩下我!”
“尊敬的貓俠,師弟不敢!”
夜白做個鬼臉,一踹馬腹當先奔了出去。
“等等我!”溧歌慌忙驅馬追了上去。
兩人兩馬一前一後歡快的往西北方向奔去。
這一日晴爽微風,大軍開始出城登船。
雄壯的東麗將士們身著錚亮的鎧甲,刀盾手、長矛手、弓箭手列著整齊的隊伍魚貫出城,黎芷的老百姓們夾道歡送他們的尊敬的央格、神聖的嘉木、黎芷的城主舒瑢慢慢走向碼頭。他們依依不舍的呼喊著“再見”,好多上了年紀的老人紛紛跪伏在地,嘴裏念念有詞,大概是在祈禱他們尊敬的央格平安歸來。
舒瑢在丁達、筠娘、魏傳勖、黑風及眾多將士的簇擁下上了最大的一條旗艦樓船,鐵郎和斷刀、雷火和舒陽分別上了另外兩艘。舒陽一上船便迫不及待的跑到船頭,意氣風發的望著碼頭上密密麻麻排列行進的隊伍和百姓們頻頻揮手,不少人也揮手向他致意。
雷火依靠在艙門口把玩著手裏的兩粒雷火彈,靜靜的望著他,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同一天,雲姑的龐大艦隊也從南邊的貢牙灣起錨出港,浩浩****往東航行。
正如海運管事阿共所料,出航以來一直風平浪靜。舒瑢立於樓船爵室圍欄處,望著周圍簇擁著自己的大大小小一百五十餘艘各類船隻,祈禱著海神眷顧,保佑艦隊順利抵達目的地。
筠娘陪在她身邊,靜靜的一同祈福。黑風坐在樓船頂上至高處,靜靜的望著茫茫海麵。
出航已經十日,一切平順如常。到了夕陽終於墜入海平麵之下,海麵上的粼粼金光越縮越短逐漸消失殆盡的時候,黑風來報:“央格,起風了。”
舒瑢快步走至室外,見船上旌旗獵獵向北,心中暗道:“雲姑的消息果然準確。”隨即命令道:“起帆。”
“起帆!”
“起帆!”
……
命令迅速通過旗語從一艘船轉到另一艘船,沒多久,一百五十餘艘船隻各自徐徐升起了船帆,一時間海麵上如同長出了一片茫茫的移動森林。整個艦隊緩緩轉向,朝著東北方向慢慢駛去。
待第二日天亮,士兵們發現從海麵升起的太陽已經挪到了大船的右弦。
“央格,我們是不是偏離了航道?”丁達匆匆跑上爵室。
“義父,昨日阿共來報,風向變了。”舒瑢平靜的答道。
“那要不要降下帆來?”丁達建議道。
“不用。”
舒瑢的回答讓丁達吃了一驚:“那我們豈不是會越偏越遠?”
“出發之時阿共就已經估計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們的航程一直偏南,如今這風正好。”舒瑢微笑著回道。
丁達鬆了口氣,嗬嗬笑道:“原來央格深謀遠慮,早就做好了應對。為父駑鈍,看來是多慮了!”
舒瑢展顏一笑:“義父說哪裏話,這也是咱們的海運管事阿共告訴我的,瑢兒自己哪有預知風向這樣的本事?”
丁達撚須微笑:“既然是這樣,那為父就放心了!為父就先不打擾了,告辭!”
“義父下樓慢點!”
南風正勁,船帆鼓得飽滿,艦隊輕快的朝東北方向一路駛去。
沒曾想這風一刮就不曾停歇,晝夜不止,已經遠遠超出了阿共計算的日子。
丁達、魏傳勖、黑風、筠娘齊聚二層飛廬之內,個個神色憂慮,望著端坐於上的舒瑢。
阿共立於正中,神色大囧,連連自責:“請尊敬的央格治罪,是阿共計算錯誤,這才導致整個艦隊嚴重偏離了航向。”
其餘人默然不語,靜候舒瑢的表態。
舒瑢緩緩起身,望著窗外的飄揚的旌旗看了一陣,這才轉過頭來道:“海上風向無常,難以測算,這也不能全怪你。依你看,這南風還有多少時日能停?”
“這……”阿共囁嚅道,“本來以阿共的推算,這陣南風最多五六日也就停了,可現在……恕阿共愚鈍,我也是在難以測算還有多久才能停下。”
丁達上前道:“可再這麽刮下去,我們可就要靠近大洛海域了。依為父看,不妨現在把帆全部降下來,等這風一停,咱們立即轉而向南,如何?”
魏傳勖不諳水性,對這航海之事更是知之甚少,隻得沉默不言。
舒瑢轉向筠娘問道:“筠姨,咱們的糧草還能支撐多久?”
筠姨道:“糧草尚有不少盈餘,不出意外的話,支撐一個月應該沒有大問題。”
舒瑢點點頭:“但是我們靠岸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也要靠這些糧草支撐,所以不能在海上耗得太久。阿共,從海圖上看,我們現在大概在什麽位置?”
阿共立即上前,在央格座位後懸掛的海圖上比了一陣,圈出了一個小點:“應該在這。”
舒瑢盯著海圖觀察了一陣,詢問道:“我們是不是已經偏離了預定到達的港口很遠?”
阿共點點頭。
“還有其他可以靠岸的地方嗎?”
阿共搖搖頭:“這一段海岸多暗礁,靠近非常危險。”
舒瑢陷入了沉默。
筠娘見狀,忍不住出聲斥責道:“你身為海運管事,航線偏離了這麽久,為何不早些提醒央格進行調整?”
阿共退回場中,低頭默不作聲。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能逃避責任了嗎?”見他不做任何辯解,筠娘愈發的火氣大了。
舒瑢擺擺手,製止了筠娘的繼續責問:“天有不測風雲,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該想想現在怎麽辦?”
“阿共,你是海運管事,依你看,我們到哪裏靠岸最為合適?”丁達沉聲問道。
“即便現在風停,這個季節也絕難有北風刮起,若果我們單靠人力駛向羅夏的大浦港,隻怕要二十餘日甚至更久,水手們隻怕也吃不消。”阿共回答道,“而以此往北,如果風不停,最多十日,便能抵達大洛的五羊灘,那裏雖不是港口,但也可以供船隻靠岸。”
“五羊灘?”魏傳勖聽到這個地名,忽然渾身一震。
“正是,將軍。”阿共看了他一眼,恭敬的答道。
“是狼界山南麵的那個五羊灘嗎?”魏傳勖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正是,將軍。”阿共證實了他的疑問。
“魏將軍,有什麽問題嗎?”舒瑢見他一直保持沉默,此時突然開口求證而且神色有異,於是出聲詢問道。
魏傳勖眼中冒起兩團火焰,慢慢答道:“翻過狼界山,山下便是虎狼關了——看來老天爺要送我回來。”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在了魏傳勖布滿疤痕的臉上,他們見到的魏將軍向來神色平穩,那些扭曲的丘壑紋路似乎凝固了他的皮肉,極少見到他象今日這般情緒波動,每一條疤痕都在微微抖動。
舒瑢緩步走下了台階,來回踱了幾步之後,看起來是艱難的下了決定:“既然上天把我們直接送回了大洛,那我們不妨就順其自然。”她的聲音並不大,但似乎沒有要和別人商量的意思,“魏將軍,把消息傳遞給領格的艦隊,就說我們計劃前往五羊灘靠岸,看看他們如何決定。”
“是!”魏傳勖應的很幹脆。
遠遠的視線當中出現了一條隆起的青黑色長線。
“阿共,那裏就是狼界山嗎?”
舒瑢望著遠處輕聲詢問道。
“尊敬的央格,正是。”
舒瑢心中微微一喜。她轉頭四下裏望了望,自從黎芷出港以來,到現在為止大小船隻無一損傷,除了少數染病的士兵被安置到一艘獨立的船上之外,她的一萬四千大軍也幾無減員。眼見著陸地就在視線之內,她這一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了少許。
從一個被沿途追殺的小姑娘,到現在掌握一隻龐大艦隊的統帥,她肩上的責任在成倍成倍的增加,可是她的身體卻並不比常人高大,甚至還要顯得嬌小,顯得弱不禁風。她立在船頭,強烈的海風將她的衣裙鼓得像帆像旌旗,似乎能把她帶入到深邃的海裏去。舒瑢緊緊扶著女牆,默默的盯著似乎一直沒有變化的海岸線。
筠娘緊挨在她身側,她能切身的感受到小姐心中的沉重。她是她的央格,也是她的小姐,也永遠像她的妹妹一樣。這麽多人的命運就捏在她的手裏,而原本他們可以在麗島上過著平靜無憂的日子。這一步走到這裏到底是對是錯,她無法判斷。她隻是暗下決心,無論結果如何,自己一定會陪在小姐身邊。
艦隊終於平安的抵達了五羊灘。這裏不是港口,戰船隻能遠遠的拋錨,然後用小船將士兵們運到灘頭上去。幾十艘小船足足來回運了三天,才將所有人全部運上岸。
踏上灘頭鬆軟的沙子,舒瑢心中覺得踏實了許多,盡管身體似乎還在海上隨著波浪輕輕晃動。
五羊灘很長很寬,足夠安頓她的大軍,即便後續雲姑的隊伍盡數抵達,容納下來也不是問題。當晚,士兵們在灘頭上搭起營帳,升起篝火,從狼背上頂上遠遠望去,整個海灘火光斑斑點點,如一段墜落下來的銀河。
雲姑的龐大艦隊抵達還需五六日,正好借這個時間讓部隊進行休整。出海已經整整一月有餘,士兵們都疲憊不堪,終於可以踏踏實實輪番睡個好覺。
魏傳勖卻一刻未停。剛剛檢視過營地,就又帶著部分斥候親自登上了狼界山勘察地形。
狼界山又叫狼嶺,綿延數百裏,是大洛朝西北海岸的天然屏障。魏傳勖鎮守虎狼關多年,卻從未翻過狼嶺抵達過這裏的五羊灘。因為這邊靠著大海,又有險峻的狼嶺阻隔,從來不會有敵人會從這裏犯境。
“這座山為什麽叫狼界山?難道這裏也有狼?”黑風有些不解的問道。
“嗯。”魏傳勖點點頭,“不光有,還有幾種。”
“狼不是草原才有嗎?”
魏傳勖的手越過群峰,指著遙遠山的那邊:“那邊一直連接到北疆草原,那邊的山裏有從草原過來的狼群,不過人們叫它們山狼。而我們站的這邊,有一種海狼,吃魚為生。”
“海狼?”黑風吃了一驚。
“那一定腥的要命,不好吃!”斷刀嫌棄的搖搖頭。
“嗯,不過我也從沒見過,隻是聽人說的。據說那邊的山狼從不過來,這裏的海狼也從不過去,以此山為界。”
“狼界山……狼界山……原來如此。”黑風喃喃自語。
“壯哉!”丁達望著眼前綿延不見盡頭的崇山峻嶺,由衷的感慨道,“二弟,虎狼關在什麽位置?”
魏傳勖抬頭看看太陽,辨別了一下方位,然後遙遙指向東北處的一個山坳,“就在那個山坳裏,關前的峽穀便是虎狼穀。”
從他們站的這個位置看過去,眼前山峰起起伏伏錯落複雜,若不是熟悉地形,絕難知道他所指的山坳和峽穀究竟是哪一處。
幾人都“哦”了一聲,隻曉得了一個大致方位,具體在哪誰也沒有認清。
“我怎麽看不到?”斷刀嘟囔道,“那個破關到底藏在什麽地方?”
“這裏三麵環山,這處灘頭像是塊絕地。”丁達緩緩環視了四周一圈,說出了心中的疑慮:“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難不成……”
丁達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故而下麵的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裏。
“從這兒翻過去打下虎狼關,那裏的酒一定管夠!對吧,二哥?”斷刀嘿嘿笑道。
魏傳勖瞄了他一眼,臉上的疤痕微微動了一動。
丁達望向魏傳勖,斷刀的玩笑話正好說出了他的疑慮。
魏傳勖一時沒有應對。
大哥的話也恰是他心中的疑點,也正是除了統帥職業素養以外促使他第一時間上山來察看地形的原因。
“阿布!”
“將軍!”
一名斥候飛快的跑了過來。
“你帶幾個人,探探有沒有通往關口的路,速去速回,注意安全!”魏傳勖命令道。
“是!將軍!”
“我們先回去吧。”魏傳勖沒有回答丁達的話,率先邁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