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醫

晚飯的時候,吃不幾口飯她就會忍不住抬頭向四周看上一眼,上網的時候,她也總想向身後看,到現在躺在了**,她的手會時不時地伸向旁邊——總感覺少了什麽!

少了什麽,晨梅當然知道。

躺在**,同樣也能看到滿天繁星,隻是,這裏的夏蟲沒有果園裏的叫聲豐富,這裏的床墊沒有果園用鬆木釘成的床板讓人感到心裏踏實,這裏的臥室沒有果園裏的大,房頂也沒有果園裏的高,空氣也不如果園的香,不如果園的新鮮……最重要的是,這裏沒有他。

不要想他!

晨梅閉上眼,拿被單蓋到身上,不知道為什麽,手一鬆就落到了旁邊的位置上。

將手拿過來,用另一隻手抓住,平躺感覺太空,就翻過身側躺,側躺又感覺少了支撐,那就翻過來趴在**,胸大,不舒服……將枕頭抱在懷裏感覺太小,放在腹部感覺太熱,放在腳邊慢掉了,放在床頭又覺得沒有東西抱著不舒服,總之**任何地方又都感覺不合適……翻來覆去,竟是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而時間也就在這些細微的動作中慢慢流逝,轉眼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看到這個時間的時候,晨梅還有點恍惚,有多久沒有見過個時間了?自從懷上寶寶,她的睡眠一向準時,大多在十點前。

不過,其實想想應該也不長,因為在沒有懷上肚子裏的寶寶的時候,他有時會折騰到很晚,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不能想他!

可是睡不著啊!

長在自己身上的手,卻像是沒有地方放一樣,最後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嘴裏喃喃地和肚子裏的寶寶說起了話。這個方法拯救了她,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做了一晚上的夢。各種夢境紛至遝來,雖然沒有那個可怕的場景,但當天色漸明,她睜開眼睛。卻感覺像是沒有睡著一樣,這是過年後最沒有質量的一次睡眠。

上午九點來鍾,趙陽來過一次,被她趕走了。但是,上午剩下的時間裏,她卻總想向門口看。

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午飯一般就在店裏吃。今天也不例外,是程媽媽送來的,有晨梅從小就喜歡吃的糖醋魚,還有一盤拌三鮮,一碗豆腐皮,一盤油炸蟬龜。

蟬龜是趙陽送來,現在還很少,但晨曦想起來。要著吃,趙陽就直接扒了兩棵樹根,從土裏把它們撿了上來。一共撿了五十來隻,送給老丈人家一半。

看到晨梅端著碗發呆,李慧就用筷子敲了敲了她的碗,道:“光看還能看飽啊?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魚,咱媽專門給我做的,快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李慧原本受到趙陽委托,想要找機會問一問晨梅到底是怎麽想的,但看她現在的樣子,一時又問不出口了。

晨梅夾了塊魚吃了兩口。吃了幾口飯,索然無味,不覺又停下發起呆來。

李慧將菜往晨梅麵前推了推,嗔道:“哎哎,你吃不吃飯了?你就算不吃飯,也不能餓著肚裏的孩子吧?”

晨梅猛然間清醒過來。用手摸了摸小腹,喃喃道:“寶寶,媽媽不會餓著你的!”

說完她就端起碗大口吃了起來。隻是,鮮香的飯菜吃進嘴裏,味同嚼蠟,吃不出一點香甜的滋味。

吃完飯,她的精神頭好了一點,李慧趁機問道:“梅梅,你和趙陽到底咋了?”

晨梅收拾著衣服,道:“沒什麽。”

李慧走到她身邊,幫著將衣服擺好,笑道:“沒什麽咋好像人家趙陽欠你錢似的!”

晨梅微微歎了一口氣,強笑道:“他不欠我,是我欠他的。”

李慧稍一思考,笑道:“人家趙陽可從來沒說你欠他什麽。再說,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欠他的,怎麽還這樣對人家呢?”

晨梅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麽。

李慧又問道:“那你說你他什麽?”

晨梅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道:“我,我不和他結婚了!”

李慧大驚,道:“你說什麽?”

……

趙陽很快接到了這個消息。關於晨梅不和他結婚的事,前天剛說過,所以他並不感到驚訝,隻是當時不是都說開了嗎?怎麽又來了!

李慧在那頭道:“我再怎麽問,她隻說是為了你好,不想連累你,其它的一個字不說,你快想想辦法吧!”

趙陽並不著急,很平靜地道:“嫂子,她現在一見到我就急,你再幫我問一問,看看到底是因為什麽她不願意和結婚的。”

李慧道:“好吧!”又咬著牙道:“你看你們倆也真是,現在扯了證了,她還懷了孕,結果弄這麽一出,真不知道說你們什麽才好!”

趙陽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就笑了笑,道:“麻煩你了,嫂子!”

李慧嗔道:“一家人說什麽麻不麻煩的!小妹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不跟你說,洗手間連個窗戶都沒有……對了,你一會兒也跟咱爸媽說說!”

趙陽沒想到李慧什麽都說,就咳嗽一聲,道:“好,我一會兒就跟爸媽打!”

掛了電話,趙陽搖了搖頭,找出程藍鶯的號撥了過去。給她們打電話,一是通過她們了解晨梅的想法,另外一個則是希望她們這幾天照顧好她。

不過,父母哥嫂齊上陣,也沒從晨梅口中問出什麽來,趙陽無奈,想著過兩天等她對他不那麽抗拒的時候,還是他親口問吧,反正離婚禮還有七八天的時間。

……

又是一個夜晚,躺在**,晨梅感到了無睡意。靜靜出了一會神,她又像昨天那樣手撫著小腹,開始和肚裏的“寶寶”對話。

不過,今天這招不靈了,因為說著說著,他的身影就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這是離開趙陽的第二天,一個感覺深深地纏繞著她:想他。

想他的哭,想他的笑,想他的懷抱,想他的柔情與嚴厲,想他的深沉與調皮,甚至,他走路的姿勢都那麽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麵時,他靦腆得不敢看她;

她記得,在處理董海後事時,他的沉默與哀傷;

她記得,在晨曦生病時,他馬上趕到黃海後,帶來的希望和依靠;

她記得,要幫他洗內衣時,他緊緊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她記得,看到他摟著晨曦睡在一起時,那份和諧讓她感動;

她記得……

她全都記得,那一點一滴,全部烙刻在了她的心裏,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一路走來,那些溫馨的感動,甜蜜的憂傷,平淡的幸福,**的燃燒,就這樣改變了彼此的生活!

有它們,還有肚子裏的孩子,就足夠了!

……

陷入愛情的女人總是傻傻的,因為她們的眼睛和心靈都變成了直線。

……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而晨梅一夜沒有合眼,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疲憊,反而感到精神很好。

但是,當又一個夜晚沒有睡覺,也就是兩天兩夜沒有休息後,到了白天,晨梅終於感到身體發軟,精神也有些恍惚起來。

這天的晚上,盡管眼睛發澀,腦袋裏像是成了一鍋漿糊,疲憊的感覺已經深入到了骨髓裏,但晨梅仍然不能入睡。

程藍鶯半夜起來去洗手間,想到白天時晨梅的神色不怎麽好,就打開門看了一眼,看到躺在**瞪著眼的晨梅,頓時驚叫起來!

晨渡江和李慧穿衣過來的時候,程藍鶯正抱著晨梅哭。

晨渡江怒道:“哭什麽哭?快給趙陽打電話!你看你辦的什麽事,趙陽一天七八遍的打電話,讓你看著她,你跟人家說沒事!大人還好說,要是傷了肚子裏的孩子,人家老趙家能同意嗎?”

程藍鶯哭著罵道:“孩子,你就知道孩子,你就不問問咱女兒現在怎麽樣了?”

晨渡江看到晨梅眼角流下的淚水,眼角也發紅。他看著李慧撥通了電話,問道:“怎麽樣?打通了嗎?”

李慧道:“等等,這麽晚了,可能他睡著了吧!”

晨渡江握著拳頭道:“梅梅都這樣了,他還有心情睡覺?這混賬行子!”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話強詞奪理,但作為父親,看到女兒這樣了,說話哪裏還會講理?

李慧一擺手,對著電話道:“喂,趙陽,你快點來縣裏,這裏……”

見她把電話掛掉,晨渡江忍不住問道:“他怎麽說?”

李慧有些驚訝地道:“他說,他快到了!”

……

趙陽這幾天也沒睡安穩了,尤其是昨天和今天,一躺下,就覺得得心裏有什麽事似的。今天晚上,他怎麽也睡不著,連著衝了三次澡,心裏還是煩躁異常,終於忍不住開車來了縣裏。接電話時,他已經開車到了“晨晨的衣櫥”。

把車停到了樓下,三步一層樓梯的往上衝去。房門已經打開,他也不和站在門前的李慧說話,像陣風一樣地衝進了晨梅的房間裏。

看到白嫩水靈的晨梅現在皮膚像是失水的花瓣,眼睛凹陷,兩眼無神,心疼得差點閉過氣去!

PS:補更四。還有一章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