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醫 第三卷 第二八四 心病還需心藥醫
見到馬海軍醒來,趙陽指了指馬懷國,示意他小聲點。
馬海軍看向他父親,隻見馬懷國的呼吸雖然短促,但已經不像昨天那般費力,而臉上也恢複了一絲生氣,心中不由大喜。
他張開口,壓低聲音道:“趙陽……”
隻是勞累了一天,又趴在床邊睡了一宿,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所以,聲音不免有些大,就趕緊住了口。
趙陽轉頭一笑,道:“你先去洗刷吧。”
經趙陽這樣一說,馬海軍確實感到肚子發脹,就趕緊跑向了洗手間。
等他回來,發現馬懷國已經睜開了眼,隻是眼神無力,對外界也沒什麽反應。
趙陽起身,讓馬海軍坐在床頭,然後道:“你給馬叔按摩一下手,陪著他說說話,我去買點吃的上來。”
馬海軍忙拉住趙陽的手,問道:“怎麽按摩?我不會啊!”
趙陽笑道:“隨便,最重要的是陪著馬叔好好的說話。”
馬懷國去年病了兩次,經過治療後,病情得以控製,這次病情複發並且加重,最大的原因是從“氣”上來的。
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要想讓他盡快恢複健康,必須要解開他的心結。
解開心結的辦法有很多,對趙陽來說,可以通過針灸和藥物的方法做到這一點。但是,這些做法都有一定的副作用,尤其使用藥物的話,以馬懷國現在的狀態,更是得不償失,甚至還會有很大的危險,當然比不上馬海軍給他捏捏手,好好陪他說說話來得實惠。
趙陽還是去了昨天的粥店要了三份粥,兩份牛尾粥,他和馬海軍的,一份隻是白米粥,給馬懷國的。現在的他。越是簡單的食物,對他的身體反而越好。
回到病房,發現馬海軍眼睛紅紅的,而馬懷國已經去了氧氣罩,改成了兩根插在鼻孔裏的氧氣管,隻是整個人還是木呆呆的,沒有心氣的樣子。
趙陽放下粥,對馬海軍道:“你喂馬叔吃點粥吧。”
馬海軍揭開紙蓋看了一眼。抬頭問道:“怎麽隻是白粥?”說完馬上反應過來,道:“我糊塗了,我爹現在也吃不得別的東西。”
說完,他歎了一口氣,一邊看著馬懷的表情,一邊小心地將馬懷國扶著斜躺在病**,然後拿過粥用小勺舀起,吹了幾口氣,試了試溫度。然後遞到他的唇上,笑道:“爹,你喝點粥吧。”
馬懷國仍然木木呆呆的模樣。也不張口。
趙陽歎了一口氣,老人現在的模樣,想來是傷透了心——
想想他自己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地把馬海軍拉扯大,又供他上了大學,最終卻是現在的結果,放誰身上也不會好受了!
馬海軍自然理解馬懷國的心情,他吸了口氣,又笑道:“來。喝點粥,涼了就不好喝了!小時候我坐在小板凳上,您熬好了粥喂我,現在該我喂您了!”
馬懷國眼神動了動,卻還是沒有張口。
馬海軍感覺粥涼了。就重新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又放在了馬懷國的唇邊,繼續勸道:“爹,我小時候生病了也不願意吃東西。您就告訴我,吃了東西病才能好得快……我知道您現在也不想吃,但少喝了一點粥總沒什麽吧?”
馬懷國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了一點。
馬海軍又用勺子碰了碰他的嘴唇,眼裏帶著淚花地道:“爹,小時候咱家窮,這白米粥可是好東西,您自己一點不喝,都給我喝了,現在,我也喂您喝粥……我們日子好了,我也掙錢了,往後我要讓您吃上比這好吃一萬倍的東西……您現在先喝口粥吧,好吧?”
馬懷國嘴唇哆嗦著,馬海軍往前遞了遞勺子,他也就張開了嘴。
馬海軍大喜,手都有些哆嗦著道:“好,好!”
喂完了一勺粥,他趕緊拿紙給馬懷國擦了擦嘴角,用胳膊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接著又舀起一勺粥,吹涼了,遞到了他的嘴邊。
趙陽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感動異常,人的一生,在父母懷抱中長大,而等我們長大了,父母也老了,也就到了我們像他們對我們小時候那樣的關心的時候了,這才是完整的人生,也是華夏重示孝道的原因——莫要讓這個過程,有開端,卻沒有結尾。
喂了四五勺後,趙陽小聲地提醒道:“多喂馬叔點湯,好消化。”
馬海軍就斜起紙杯,專門舀米湯喂給了馬懷國。
馬懷國喝了幾口溫熱的米湯,終於有了點力氣,神情也開亮了幾分。
又喝了兩勺粥,馬懷軍舀好了米湯再遞到他的嘴邊,他就轉了轉頭,沒有再喝的意思。
馬海軍自然是想讓他多吃點東西,況且,就喝了這麽點粥,還不如一歲的小孩子能吃,於是就又笑道:“爹,再喝這一勺吧!”
病人的脾氣往往非常大,一不順心就會發怒,趙陽對此自然不陌生,一看到馬懷國眼中的不耐煩,就趕緊對馬海軍道:“小馬,馬叔累了,等一會兒再讓他吃吧。”
對病人來說,尤其像馬懷國這種病得很嚴重的,吃飯也會覺得累的。
馬海軍也看到馬懷國情緒不像剛才那樣平和了,趕緊收回手來,然後擦幹淨手,問道:“爹,你是想躺著,還是想像現在這樣坐一會兒?”
一不逼他吃飯,馬懷國也就不再生氣,但也沒多說一句話,隻是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隻是這個語氣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躺著,還是想坐著,馬海軍就試著問道:“剛吃了點東西,您坐著是不是要舒服點?”
其實趙陽知道,這時候,馬懷國隻是不想動彈。當然,他是不會說的,讓兩人多多交流,也就有助於解開他的心結。
果然,馬懷國沒有說話。
馬海軍覺得馬懷國是想坐著,就動了動枕頭,讓他躺著更舒服點,然後又幫他動了動腿腳,順勢又整理了一下床單和被褥。
看著馬海軍手腳利索地忙活著,馬懷國眼睛動了動,道:“你,吃。”
馬海軍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了下來,到了現在,馬懷國依然怕他餓著了!
他抬頭對馬懷國一笑,道:“好,我這就吃。您要是哪裏不舒服,就告訴我!”
馬懷國動了動嘴唇,又看向趙陽,道:“你,好,吃!”
趙陽點頭笑道:“好,馬叔,我和小馬跟親兄弟一樣,你好好休息,不用管我們。”
馬懷國不說話,就隻是看著兩人在那裏吃飯。
馬海軍不時回頭看一眼他父親,這樣的場景,卻是勾起了他許多童年時的回憶,隻是,現在兩人的位置掉換了過來。
看兩人吃完飯,馬懷國閉上了眼睛,馬海軍馬上過去,在趙陽的幫助下,輕輕地抱著他躺下。
過了一會兒,李傳成過來了,解釋道:“我先安排工人把要醃的菜放置好,來晚了。”
馬海軍忙道:“沒事。來,李大爺,您坐,吃了嗎?”
李傳成擦了把臉上的汗,笑道:“吃過了,你倆也累了吧?都回去歇著吧。”
馬海軍這才想到,昨晚他睡了一整夜,趙陽可是一點沒睡!
於是,他忙對趙陽說道:“你忙了一晚上,不行,你得趕緊睡覺了。走,我帶你去我家裏。”
馬海軍的家在城郊,開車過去用了大概四十多分鍾的樣子。
花城市的萬花節雖然很有名,但從發展上看,隻是處於三張城市和二線城市之間,城郊已經和鄉鎮差不多了。
下了進市區的主幹道,順著一條坑坑窪窪的柏油路再往裏走,馬海軍的家其實就是一個小的廠區,或者說是大一點的作坊,一米半高的院子,靠近北邊是一排二層的小樓,非常簡單的那種。
他家是作醬菜的,在門口立了一塊木頭牌子,上麵寫著“海軍醬菜”。
從門口開車進去,四個中號的醬缸一邊兩個杵在那兒,而進了院子,東南西三麵全是大號的缸,而看情形,房子後麵也有缸,除此這外,還有兩個池子,裏麵也是濃濃的醬汁。
一下車,趙陽睡意就被濃烈的調料味給圍住了,幾乎本能地閉住了呼吸。
但是,剛才那一口氣吸進了肚子,趙陽仍然感到肺、心立即感到了一陣麻癢,接著眼睛、口腔還有肚子裏的其他器官,也都傳來了不適的反應!
除此之外,趙陽還感到自己的魂魄有種被觸動、被壓迫的感覺。通過血氣之鏡,他就看到一種淡淡的灰氣像層霧一樣地逼近了自己的魂魄!
最近趙陽一直沒有放棄魂魄,自然也有所得,最大的進步卻是已經能看到自身的魂魄,不管是白天和黑夜。
而現在通過血氣之鏡觀察到的灰氣,趙陽隻在死人和風水當中的凶地見到過,這是會損害人的身體和魂魄的“煞氣”。
這裏既然有人居住,又已經住了數代,風水上當然不會太差,而之所以出現了風水凶地才有的“煞氣”,自然人為造成的——
四周排布的醬缸,幾乎將整個院子封成了“死地”,而醃製的各種蔬菜,生命不也是正在流失嗎?
還有一章,會比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