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出租車絕塵而去,商年濤在後麵一邊叫著一邊追了上去,但也隻有吃塵土的份。

眼見出租車沒有停的意思,他又急又氣又怕,頓時破口大罵起來。

罵了幾句,那股氣頭還未過去,大熱的天,汗水一流,臉上、身上到處就火蟄蟄的疼了起來!

這還隻是表麵的,等從怕勁中回過神來,就又感到肩頭、手臂、腰胯處還有膝蓋小腿,總之,幾乎身上所有的骨頭都在痛著,區別隻是痛感的大小而已!

這一疼,商年濤就再也站不住,軟軟的躺在地上。

上麵是照得人眼發花的大太陽,身下是燙人的沙子,嘴裏因為出汗又急想喝水,個中滋味,讓他差點哭了出來。

但躺著也恢複了他部分的體力,體力稍一恢複,他就又扭頭向背後的院子看去。

此時這個廢棄的罐頭廠,在他的眼裏,就像吃人的惡魔一般:破舊的收發室、破舊的辦公間、茂密的雜草,偶而還有鳥雀從屋裏飛出來,遠處是寂靜的山……孤寂、荒涼,活脫脫就是喪屍片的環境啊!

要是虛海幾個人從辦公室那一角轉過來……

商年濤硬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一步步向前挪著,這時口袋裏的手機一響,嚇得他差點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當發現是手機響的時候,他忽然又有種激動莫名的感覺!

電話是冷勳打給他的,一如既往地用那種特別的聲調問道:“你找到他們了嗎?”

商年濤終於聽到“人”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慌,叫道:“他們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商年濤感覺從心裏有一股寒意冒出來,即使在這炎熱夏季的正午,他依然哆嗦了幾下。

冷勳一聽,聲音陡地提高,問道:“什麽?你說誰死了?”

商年濤努力吞咽了一下,但口腔裏卻幹幹的。一點不能讓他的嗓子有潤濕的感覺。他嘶啞著嗓子又重複了一遍,道:“冷總,虛海道長他們都死了!”

冷勳的聲音又勉強恢複了平靜,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詳細說清楚!”

走了這十幾步,商年濤就像耗盡了身上的力氣似的,再加上全身上下到處都痛,他就扶著路邊的一棵樹蹲了下來。喘著氣帶著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剛才按照您說的地點找到了他們……他們全都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問話也沒人回答,都,都死過去了!”

冷勳的聲音像是壓抑的火山一般,怒道:“都死了?你到底看清楚了沒有?”

商年濤急道:“看清楚了啊!我跟他們說話,沒人反應,搖了搖其中一人,他。他就摔倒在了地上……”

冷勳隻覺得心內如焚!冷老太爺的病,如果請不到趙陽的話,虛海就是唯一能讓他維持生命特征的一個人!

從一開始。趙陽好像就對他很排斥,剛才他又給趙陽打了個電話,現在虛海要是死了,那後果——真的不敢想象了!

他又咬著牙道:“你確定你看清楚了?”

商年濤蹲著還難受,又背靠在了樹上,哭喪著臉道:“我看清楚了……我僅他們死了,那間屋裏的蟲蛇鼠鳥也沒有一個活的……”

說到這裏,他腦海中忽然一亮,迅速說道:“冷總。這一定是趙陽幹的!他,他下毒了!”

其實商年濤一說虛海幾人死了,冷勳就想到了是趙最幹的!因為在齊水縣,虛海幾人也沒有什麽人想致他們於死地,而且。再想想剛才趙陽在電話說的那一句話,哪裏是氣急敗壞啊,分明就是有恃無恐啊!

不過,如果趙陽真的殺了虛海七人,那麽。以七條人命換他給冷老太爺治病,他還能拒絕得了嗎?

商年濤說完那句話,忽然想到趙陽的藥會不會把他也毒上了?想到這裏,他頓時急急地問道:“冷總,我,我現在怎麽辦?”

冷勳平靜下來,道:“你留在那裏!”

商年濤眼一下瞪圓,失聲叫道:“什麽?”

冷勳不悅地道:“我讓你留在那裏等著,別讓人破壞了現場,我馬上就派人過去處理——有問題嗎?”

商年濤結巴著道:“沒,沒……”

冷勳心情急切地掛了電話,他現在要趕緊派人過去,找到趙陽“殺人”的證據——如果虛海幾個人確實死了的話。

如果沒死,現在想來,還是死了的有價值一些,反正虛海連冷老太爺的命都保不住!

冷勳聽著電話裏的盲音,忽然就想到趙陽前幾天說過的話:“醫能救人,醫也能殺人”!

一時間,他又怕又悔,扶著樹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

龍窩村,趙陽的車一開到了大門外,就隻能停了下來:小黑帶著那個簡易的護頸和公主並排守在門口,看到他們三個人回來,它高興地尾巴搖著,嘴裏叫著——隻是因為受傷的緣故,聲音太小,隻是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看到小黑,晨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它為了她們,奮不顧身地衝了上來,聽趙陽在路上說起,幾乎差點喪命,但稍微一好,就又在門口等著她們!

孫振香和趙丙星聽到了動靜,也從屋裏快步走了出來。

趙丙星因為頭部受撞,雖然用“三才針法”理順了那裏的經脈,但也不宜走得太快,而孫振香雖然脖子痛,又貼著膏藥,卻是小跑了過來。

她伸手按了按晨曦頸下的衣服,看她睡著了才放下心,然後又抱著晨梅,娘倆就抱頭哭了起來。

趙陽歎了一口氣,道:“外麵太熱,進屋說吧。”

孫振香擦了把臉上的淚水,又往晨梅的肚子上看了看,道:“梅梅,孩子沒事吧?”

晨梅搖了搖頭。

或許她身體調養得好的緣故,除了剛被劫持的時候,情緒過於激烈,感到肚子一跳一跳的疼,後麵卻又恢複過來。但到底有沒有問題。還得讓趙陽看完才知道。

進了屋,孫振香將晨曦抱到自己房間,又放下蚊帳,然後走出來坐到晨梅身邊,拉著她的手又忍不住流淚道:“我苦命的媳婦啊,好好的,從來沒招惹過誰,竟然遭這樣的罪……”

說了一陣子。接著把“矛頭”對準了趙陽,拍著沙發道:“這事都是你惹的!你說說,現在要怎麽做?咱們都是本分的莊戶人家,可過不來那些打打殺殺的日子!”

趙陽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點了點頭,道:“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即使孫振香不說,他也不會隻把虛海等人殺掉就算完!有句老話說得好“隻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如果對方沒有約束,沒有受到教訓,他又怎麽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麽事情?

他要讓人知道。他趙陽並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也有各種關係!

他先給秦佩玉打了個電話,直接說道:“秦阿姨,今天冷勳派人劫持了我的妻子和女兒,又打傷了我的父母!”

秦佩玉一愣,問道:“冷勳?冷家那個?現在你家人都沒事了吧?”

趙陽嗯了一聲。

秦佩玉稍微放心,然後又怒道:“太無法無天了!你和他怎麽牽扯上的?到底因為什麽事他竟做出這種禽獸行徑?”

她兩次來到趙陽家,不說因為趙陽治好了元月,僅憑趙丙星和孫振香的為人。她就十分喜歡,自然不希望她們受到什麽傷害!

另外,對於她們這樣的人來說,最忌諱的就是動用地下的力量,尤其對著的又是家人。這是破壞規則的事!

而問完那一句話後,她馬上又反應過來,趙陽能讓冷勳的惦記的,估計就是他的醫術,或許是金陽公司的事。但更有可能是冷老的病!

於是,她馬上又說道:“趙陽,我能幫你做些什麽?”

趙陽聽到裏屋晨曦忽然哭叫著醒了過來,忙站起身走了進去,將她抱在懷裏哄著,又回答道:“他們要是來陰的,我的家人都是普通人,防不了!”

秦佩玉稍微一想,道:“我知道了。你把電話給你母親,我和她說幾句話。”

趙陽把電話給了孫振香,他則抱著晨曦輕輕搖著。

過了一會兒,孫振香拿著電話走了進來,麵帶喜色地道:“元月她媽說了,會警告那個姓冷的,讓我們放心,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趙陽點了點頭,一手輕輕拍著晨曦的背,一手接過電話。

不過,隻是簡單一句“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就算完了嗎?作為幕後主使人,冷勳要是一點事兒都沒有,他又怎麽出得了胸中的那口氣?

接著,他又給孟凡龍、孟學輝、曹為豐三個人挨個打了電話……

玉龍鎮廢棄的罐頭廠前,商年濤抱著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他頓時亡魂大冒,大叫一聲:“鬼啊!”

然後連滾帶爬地跑到了樹的另一麵。

拍他肩膀的那一個眉頭一皺,又好笑地道:“你看看你的模樣,你自己是鬼還差不多吧?”

商年濤看了那人一眼,一身警服,前麵還停著一輛警車,於是鬆了一口氣,道:“你們是冷總派下來的?”

那人又皺了一下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起身來,問道:“你就是商年濤吧?多長時間沒睡了,打你的電話一直不接?”

商年濤掏出手機一看,真的有八個電話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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