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五 最後一條路
開完會,冷功業和幾個副部長又聊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到辦公室,撥通家裏的電話,問道:“他怎麽樣了?薑大夫還在不在?”
楊海清看了下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剛才為了穩住冷勳,她已是精疲力盡,聞言強打精神道:“還好,穩定下來了……薑主任有事剛走沒多會兒。”
冷功業穿上外套,又問道:“薑大夫怎麽說?”
楊海清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薑主任說,越是學曆高、智商高的病人,心理療法效果反而要差,藥物治療起效也不會立竿見影,一般需要10到12周才能達到較理想的治療效果……”
冷功業皺眉道:“三個月以上?時間拖得太久了!他有沒有說其他見效快而又安全的療法?”
楊海清道:“薑大夫建議先觀察一段時間,如果病情嚴重或者持續惡化,再考慮其他的治療方法。”
冷功業接過秘書遞來的文件包,道:“好,有什麽話等我回家再說。”
等他回到家,楊海清接過他的衣服,道:“這一會兒還好,一直很平靜。”
冷功業嗯了一聲,道:“我想過了,如果病情能控製得住,就慢慢治吧,至於公司那邊,就先讓小殷再代他一段時間。”
楊海清鬆了一口氣,道:“是啊,但願他的病情不要再出現反複了……”
話沒說完,就聽得屋裏嘩啦一聲,好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兩人趕緊走進去,就見冷勳扶著床邊瞪大眼盯著窗戶那兒,床下則少了一隻鞋。
楊海清強提一口氣,問道:“你又砸窗戶幹什麽?”
冷勳快速在她們兩人身上看了一眼。又趕緊看向窗戶,道:“他,他要從窗戶爬進來……”
楊海清要走過去看,冷勳又叫道:“你別過去!他就在窗戶那,我看到了!”
冷功業沉聲喝道:“夠了!你坐好,我有話跟你說!”
冷勳不自然地轉過頭來,見冷功業威嚴地注視著他,他抱著被子指了指外麵,道:“他,他真的在那裏……”
冷功業冷哼一聲。道:“就真的有鬼,他能怎麽樣你?是能咬下你一塊肉,還是能拿刀捅你?坐好!”
這句話好像起作用了,冷勳眼神動了動,坐在那裏不是那麽緊張了。
楊海清見狀。忙道:“你們聊,我去給你們倒水。”
冷功業走過去。道:“冷勳。你還記得你爺爺說過的話嗎?如果一個男人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就不會有什麽大的作為。現在我要告訴你,你如果控製不了自己的思想和行為,你就毀了!”
冷勳一驚,抬頭看向冷功業。
冷功業用手扶在他的肩上,道:“告訴我。你能控製住自己的思想嗎?這次的機會是你事業和人生重新起步的重要轉折點,你願意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從此可能永遠也起不來嗎?”
冷勳眼皮跳動著,咬牙道:“我不願意!”
冷功業在他肩上拍了兩下。道:“那就好。當然,你出現現在的問題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是因為病,你能告訴今天為什麽突然要砸東西了嗎?”
提到這個話題,冷勳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咬牙道:“那會兒我看到衣架變成了那個人,看鏡子裏也是……”
冷功業點了點頭,道:“這樣的話,那就把屋裏的架子、鏡子什麽的都搬出去,這樣你就能好好休息了吧?”
冷勳在屋裏看了一眼,又指了指衣櫃,道:“它們也搬出去……盆景也不要……還有吊燈……還有窗戶要封上……”
按照他的要求,冷功業連夜讓人在客廳裏隔出了一件沒有窗戶的隔間讓他休息,如此一來,他才消停了些。
但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在隔間裏騰騰地一頓亂撞,直到把搭好半夜的隔間撞塌、拆了,冷功業兩人下樓看他,他才從狂亂中清醒過來。
冷功業在他身上看了一眼,一句話沒說就又上了樓,楊海清則給他倒了杯水,問道:“怎麽了這又是?”
冷勳眼神隨著冷功業上去,剛接過杯子,突然又向右手扔去,嘴裏則吼道:“別過來!你別過來!”
楊海清看著砸出裂紋的液晶電視,隻感到腦門一陣陣發疼……
天亮了,冷功業沒在家吃飯就出去了,冷勳見狀手一抖,又狠狠咬了咬牙。
這天,薑大夫給他治療完,出來對楊海清說效果比較好。
然後,到了下午,正在健身器材上鍛煉的冷勳,突然又猛地跳起來,呼拉拉的將它們全部給推倒了!
晚上,冷功業回來,平靜地問他道:“有什麽可怕的?”
冷勳沉默了一會兒,道:“沒。”
淩晨一點多,他拿著椅子砸開窗戶跳到了院子裏,大吼大叫,還試圖跑出去……
冷功業站在窗前,一句話都沒說,但顫抖著的手卻能說明他現在的心情。
雖然還早,但還是把薑大夫請了過來,為冷勳做完檢查後,他對冷功業道:“我原則上同意對病人使用休克療法。”
於是,當天下午經過檢查,晚上冷勳被推進了電休克治療室,很快他就以一個像熟睡的正常人的模樣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薑大夫說治療很順利。
鑒於冷勳的病程較短,薑大夫建議一共做四次,四次過後看情形再做兩到三次鞏固療效,然後基本上就可以了。
治療的過程也比較順利,並且在治療過程中,一直糾纏著冷勳的車禍場景逐漸淡去。
十天後出院,除了反應有些慢外,看起來也沒什麽其他的問題。
冷功業與他聊了十幾分鍾,都還算正常,也比較滿意,心想總算過去了。他又想到上個月去龍窩村想求趙陽出手醫治的情形,心中卻是不由升起一股快慰,當然,他也不至於會打電話過去說什麽風涼話!
這次治療雖然很順利,但還是有些副作用,主要就是意識模糊,反應遲鈍,接下來就是恢複治療,有薑大夫這樣的專家在,自然是沒什麽可擔心的。
三天後,冷勳的各項表現已經趨於正常,但薑大夫還是囑咐身邊一定要有人照顧,問他自己的意見,不知為什麽卻是點了小雅的名。
楊海清也沒說什麽,其實她並不關心是誰來,隻要能照顧好他就行。
又在家待了一天,晚上冷勳還說要出去轉轉,見情形已經和正常人無異,楊海清就應允了,隻是囑咐小雅照顧好他。
這天晚上他就沒有回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接下來的一天也很正常,但又過了一天,小雅哭著給楊海清打電話,讓他們快過去。
楊海清趕過去之後,就發現冷勳的屋裏煙氣熏人,卻是屋中間的桌上點著一爐香,下麵還燒著紙,然後冷勳跪在下麵,一邊念叨著一邊呯呯的磕著頭,小雅則捂著臉急得站在一邊哭。
稍喘勻呼吸,楊海清注視著小雅,一邊走含怒問道:“他這是怎麽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小雅哭道:“是啊,下午逛街時還好好的,突然就說要回來,然後……就脫我的衣服,問我要衛生巾……他拿著那個在身邊亂揮了一陣,又,又讓我去買香燭紙錢,我慢了一點,他就打了我一巴掌……買回來就點著,然後就對著桌子呯呯地磕頭,拉到拉不住……”
楊海清麵色稍霽,走過去見冷勳還要往下磕頭,就伸手去拉,但她和小雅兩個人仍然拉不住他,他還是呯呯地往下磕著——離近了看,發現他的額頭已經帶血絲了!
她也聽清冷勳念叨著什麽:“求求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你走吧,走吧,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屋裏是嗆人的煙氣,在紙錢燃燒明滅的火光中,看著眼前的忽明忽暗一切,還有小雅的抽泣聲,楊海清心中一突,腿都有些發軟!
她拿出手機,幾乎控製不住聲音地叫薑大夫趕緊過來。
薑大夫對於冷勳的病情反複也是很詫異,畢竟昨天見他時恢複情況還很好。詳細地詢問了他病情複發的過程後,包括當時所處的位置什麽、光線、人流什麽的都問到了,但還是想不出是什麽誘導他重又記起那個場景,而看冷勳的表現,好像還更嚴重了!
在冷功業麵前,一陣壓抑的沉默後,冷功業問道:“是不是次數少的緣故?”
薑大夫深吸一口氣,道:“以病人的情況和治療後的表現來看,次數是適當的,增加次數的話並沒有太大的必要。”
冷功業微微歎了口氣,問道:“以你看,再進行一次休克治療,還會不會有效果?按原來的心理加藥物治療呢?”
對於冷勳這種病情發展如此迅猛、進行了電休克治療結果反彈還更嚴重的情況,薑大夫也倍感棘手!所以,對於冷功業的詢問,他也發愁如何應答。
冷功業見狀,就又問道:“還有沒有更為有效的辦法?”
薑大夫抬頭鄂然地看著他,但想到冷勳的情況又覺得那或許是最後也是唯一一條路了。
一天後,薑大夫連同國內外的其他四位主任級醫生會診後,同意對冷勳進行神經外科手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