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別墅的這一個多月中沈晉霆沒有聯係過我,他仿佛就此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一般。原本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但是孩子的到來讓我平靜的生活中不禁又生起了一絲漣漪來。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我的腦子很混亂,說到底還是不能接受我懷孕的事實。回到家後我倒頭躺在了**,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覺。我臥室內的鬧鍾聲滴答滴答的響著。明明很安靜,但我的心頭卻亂糟糟的。

到下半夜的時候我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卻在一場噩夢中驚醒了過來,渾身濕噠噠的盡是冷汗。我起身進了衛生間褪去了身上的濕衣服,望著鏡子裏的女人,我突然覺得自己很陌生。

我伸出手來對著鏡子的人撫摸著,她指尖冰涼,麵容毫無血色。看向肚子的時候我實難想象,我懷孕了。

餘後的幾天內我過得渾渾噩噩,孕吐的反應與日俱增,同事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也以犯胃病而搪塞過去。但私下仍舊有人議論紛紛。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我終於有了時間去醫院了動手術了。

當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時我的腦子裏竟然又浮現出了沈晉霆的臉龐來,這個男人生氣時的樣子,溫柔時的樣子……一顰一笑,瞪眼笑罵……我越是想著,他的模樣在我的腦中越發的鮮活。

直到冰涼刺骨的機械探入進我的身體,直到我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從我身體裏湧出來,直到我感到疼痛時,我知道這個小生命沒有了。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但身下卻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我咬緊了嘴唇,直至血肉模糊。我感受著腥澀的血液在齒頰間流轉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縈繞了。

我記不清手術進行了多久,疼痛感讓我的大腦變得異常混亂。

直到醫生說,結束了,我才鬆了口氣。

醫生問我要不要看看孩子,我一滯,眼淚驀地就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說到底,這孩子跟我血脈相連,縱然我不愛,但依舊改變不了ta是我孩子的事實。

我躺在手術台上看著就此睜著眼睛任憑眼淚流著,許久我才說,不看了。

看不看,結果都是一樣的。

在休息室的病**躺了一個多小時我才恢複了一些力氣,然後撐著病床爬了起來,離開醫院。

肚子仍舊隱隱作痛,幸好下身已經不再流血了,但是每走一步都相當的吃力。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走到電梯門口,伸手去摁按鍵的時候心尖驀地一顫。

電梯門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打開了。

從裏麵走出的男女讓我微微一愣,那兩張熟悉的麵孔就此印入了我的眼簾當中。

看到他們的時候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步履略有蹣跚,我要不是及時扶住了身側的牆壁,我一定會摔倒的。

隻是當閔濡見到我的時候她的眉毛忍不住往上一挑,下意識挽緊了陳硯的胳膊。這般姿態根本就是在防備我什麽似的。

我垂下頭,給他們讓了一條道兒來。等他們走了,我才走進電梯裏。

十一月份的天氣比我想象中的要冷得多,站在電梯裏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卻依舊覺得風逼入骨,痛苦不堪。

我扶著電梯牆壁,小心翼翼地喘著氣。不知何故眼睛又濕潤了。

這場手術耗盡了我不少的元氣,我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抬頭看了一眼電梯上方的數字。好像始終都沒有變化一下,陡然間電梯一個顫抖,周圍頓時陷入了黑暗當中。

電梯出現故障了,我腦子裏立刻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與此同時後背生出密匝匝的冷汗來。我花了一分多鍾的時間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從包裏拿出了手機來,打開照明燈的時候我立刻按下了緊急按鈕。

接下來的時間裏隻剩下等待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起初我還能撐著身子站著,到了最後我隻能癱坐在了地上。

大約等了二十分鍾的樣子還是沒有人來,我開始慌了……

我本來就是一個怕死的人,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心頭頓時生出一種離死亡不遠的驚懼感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電梯裏一下子就亮了。電梯重新進入使用當中,這讓我有一種起死回生的感覺。我兀自笑了笑,發現自己竟然如此的惜命。

電梯一層層往下,我扶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

然而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刹,我又呆住了。

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一臉清冽,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中略帶複雜的焦躁。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我震驚了,卻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的鬆懈。

“陳廳……”我張了張口,聲音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嚨當中。本想給他一個看起來不錯的笑容的,但現在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在我昏死過去的那一刹,我的身體仿佛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接住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的病**,身邊空無一人。靜悄悄的病房中充斥著藥水味。我抬頭睨了一眼,上方掛著輸液瓶,隻剩下一半了。

我花了幾分鍾的時間整理了下思緒,大約我是被陳硯送過來的吧,不過眼下這個情況他肯定走了。

躺了一會兒後,我扶著床邊的護欄坐了起來,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

在我準備下床的時候有人進了門,我愣住的同時他也愣住了。

原來陳硯並沒有走。

“這就要走?”陳硯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點了下頭,“真不好意思又給你添麻煩了。”

“不客氣。”陳硯將買好的粥放在了床頭櫃上,“吃完再走。”

“不用了,我得回家了,明天還要上班。”我如實說著,拿起床頭櫃上的包在裏麵翻動著,“陳廳,多少錢?”

“跟我就這麽生疏?”陳硯拉過椅子坐在了我的身邊。

我停下動作抬頭看向他,“欠人人情總歸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是十塊二十塊的那也是錢,得還。”

陳硯沒有跟我多囉嗦什麽,徑自拿過我的包從裏麵抽出了三百塊錢。同時還有我的病曆單子。

他將那些單子舉到了我的麵前,盡管什麽都沒有,但我的臉已經變得滾燙起來。

“陳廳,這種事情你們男人不是很能理解嗎?這是麻煩事,不處理了後患無窮。”我抿了抿嘴角,笑得很是苦澀。

陳硯嘴角一揚,“這倒是,換做沈晉霆來說確實是麻煩事。岑筱,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