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仲文沉著臉,用力壓著情緒。

“關於你葉仲文,我放下了。關於孩子,所有人都叫我放下。”沈棠眼中盡是恨意,“一個女人,可以放下情愛,但一個媽媽,永遠放不下孩子。我的孩子被他們害死了,這個坎永遠過不去。”

葉仲文伸手扶住她肩膀:“對,我早知道方傑和你的事故有關。我知道你一定會找上他,我知道你需要親手處置這件事。有林左風從旁協助你,我是放心的。

“但爺爺中毒的事,打亂了節奏。你這樣以身犯險,我才不讓你再繼續下去。並不是因為我怕你壞我事,不是的。這一點你要相信我。我們的孩子......”

說著,他頓了頓,眼底泛起痛苦,“自從你離開之後,我從沒有一天忘記過我們的孩子。不隻有你過不去,我也從未讓它變成過去。這都是我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受傷,孩子也不會死。

“以前,我和方念芝還在彼此觀望,但今天過後,方念芝會全力反擊。你在這個局裏,我不放心。沈棠,聽我的,退出去。我發誓,我一定會讓方念芝為此付出代價,一定讓方念芝向你懺悔。”

沈棠沒有推開他,眼角的淚不禁滑了下來。

她久久沒有說話,伸手擦了淚,深呼吸一口氣:“你和方念芝的戰爭原本就和我無關。但我和方念芝之間的賬,我必須自己清算。”

“你......”葉仲文失望地看著她。

沈棠緩緩後退半步,掙脫開他的手,神色清冷地說:“我知道。我入了局,就會成為你的一個軟肋。”

葉仲文眼底泛了紅,沒說話。

“葉仲文,現在你給我聽清楚。我和你,都過去了。你的那些歉意也好,愧疚也好,我現在統統接受。從現在開始,你不欠我什麽。現在我告訴你,這個戰局我入定了。敵人的敵人,就是你的朋友。

“為了孩子,我願成為你的朋友。我不稀罕你把方念芝送來我麵前懺悔,我要的是她親自向我求饒。如果我不能親手做這件事,這輩子我都無法安心。”

看著沈棠態度堅決,葉仲文神色卻露出了恐懼。

他邊搖頭邊說,語氣請求:“沈棠,不要。我鄭重地請求你,不要。”

沈棠同樣搖頭:“放棄吧,你勸不了我。”

“沈棠。”葉仲文喝了一聲,情緒變得激動,“你忘了以前是怎麽勸我,仇恨是兩麵刃,你會傷了自己。”

沈棠怔了怔,發出一聲自嘲的笑:“我收回曾經勸你的話。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話,不經它人苦,莫勸它人善。現在我大概明白了,你的心境。”

葉仲文壓著聲音:“這是我的戰爭,我不會讓你入局的。”

沈棠平靜地看著他:“你已經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上我。”

葉仲文啞口。

“葉仲文,要麽讓我入局,讓我成為你的助力。要麽,我隻能自己廝殺,到時候不小心亂了你什麽計劃,不要怪我。”

“你不要逼我。”

“我沒在逼你,而是幫你認清形勢。”沈棠回,“現在方念芝已經把我也當作了敵人,就算你不讓我入局,我也非入不可了。我要擺清自己的位置,這樣你才能清楚自己的位置。

“放下你的歉意,不要讓我變成你的軟肋。我不稀罕這種補償,我要的是她們血債血償。”她聲音不禁顫了顫,“雙方對擂,最重要的是心態。現在我和你有了共同目標,就一起向前。你繼續布你的陣,我走我的棋。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管我。如果你要把我當成一把利刃,我也願意。我的態度擺在這兒了,你考慮清楚看著辦吧。”

這一刻,葉仲文知道勸不了她,隻能抿緊了唇角。

“走了,該回去了。”沈棠說著,扭頭走人。

葉仲文看著她的背影,紅著眼喃喃說:“以前你是可以殺死方念芝的刀,現在......你是可以殺死我的刀。我不能讓你有事。”

沈棠回到楚宅,滿臉憂思。

她正準備上樓,傭人遞上一封信,說是葉仲恩讓交給她的。

她不安地接過信來打開看,看完馬上衝了出去,去車庫開車趕去葉家。

她在車上打電話給葉仲文,讓他速回葉家,葉仲恩有可能要出事。

葉家。

方念芝坐在花園裏,正苦思下麵應該怎麽進行。

馬上就是商會會長選舉的日子,她不能在這時候傳出任何不利消息。

她相信葉仲文這些年肯定做了不少事,再加之方傑早上傳回來的消息,她不得不在這時候忌憚。

但如果這時候讓葉老爺子醒過來,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她要賭一把,賭葉仲文在虛張聲勢,賭葉仲文沒有十足把握。

越想她越覺得頭痛,托著太陽穴閉目養神。

這時,王嫂小跑過來:“太太,太太。”

“什麽事?”方念芝不耐煩。

“小姐回來了。”

聞言,方念芝驚喜地抬頭。

不一會兒,葉仲恩走了過來,輕聲喚:“媽媽。”

方念芝趕忙過去:“仲恩。”見葉仲恩神色有些不自然,揮手讓王嫂先下去。

方念芝伸開雙臂抱住了她:“怎麽才回來,媽媽有多想你,你知道嗎?”

葉仲恩下巴枕在熟悉的肩頭,微微一笑,很是苦澀。

緊接著,方念芝放開她,拉著她手,將她上下打量,確認她完好無損。

“別看了,我很好。”葉仲恩主動說,“楚家和姐姐對我很好,每天把我照顧得很好。我每天都過得很自在,很開心。”

方念芝不自然地擠出一個笑:“你開心就好。媽媽知道之前那段時間,你不太開心。所以,沈棠和我說,接你去楚家照顧一段時間,我沒有反對。

“不過,楚家畢竟是別人家。現在既然回來了,就恢複正常生活吧。你如果覺得學業壓力太大,我們就暫時也不去了。你想做什麽,和媽媽說,媽媽多陪陪你。”

說完,方念芝眼神寵愛地看著她。

葉仲恩微笑著看她:“媽媽,我也想多陪陪你。不如......你放下這裏的一切,我們去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