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獨處
對石舵主的請求，沉歡沉默了半響，“不知石舵主為何要找我呢？”
石舵主抱拳道：“姑娘的厲害在下有所耳聞。何況一般商人也沒有姑娘眼光那麽長遠，都是膽小之輩。何況姑娘是鹵少爺介紹來的，知根知底，也實在敬佩姑娘的才智。覺得此事隻能姑娘幫我。”
沉歡有些無語，難不成自己厲害的名聲都這麽響了嗎？連混江湖的漕幫人都覺得自己膽大嗎？
這件事對她也未必沒有好處，她向來先考慮利字的。
沉歡揚唇一笑，“你還真的將我算計成功了。”
石舵主紅了臉，“姑娘幫了在下，在下以後定會全力保證姑娘的用船，將來姑娘有任何事情隻需招呼一聲。”
沉歡笑著點頭，“好，這件事我答應了。隻是，石舵主對這個計策有十足把握嗎？”
石舵主一怔。
沉歡站起來，“我會在客棧住兩天，石舵主若是準備好了，讓人來知會一聲便是。”
石舵主的計劃聽起來不錯，但是隻是穩了一時。常五兄弟窺視豫州碼頭已久，不可能因為一件事情放棄，何況石舵主又是當年調換軍糧的知情人，這裏麵應該不隻是奪地盤那麽簡單。
畢竟石舵主也謀劃了那麽久，放下麵子來求自己，自己太過糾結各種細節，就顯得格外突顯自己的聰明了。
不過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先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石舵主欣喜的跟著送出門，“那明日商務簽，便讓人來尋姑娘。”
石舵主心中勢頭落定，隨即笑得輕鬆了。
沉歡走出酒樓，天已經黑了，靠近江邊的天空上繁星如雲，空氣格外清爽。
“我想到處走走。”沉歡站在街上看向熱鬧的街市，忽然有了玩的興致。
“先生你和雲裳、煙翠先回去，小黑你們回去準備明日石舵主的事情，甘珠和寧臻跟著我就好了。”
程智立刻反對，“不行，鎏金人口複雜，這邊碼頭更加亂。這不還有常五的人在……”
“自然有人保護她，你們不要在這裏礙事了。”赤冰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一手扯住雲裳的胳膊，一手拽著煙翠的衣袖就往客棧走。
兩人都是一愣，赤冰怎麽會不保護姑娘呢？
赤冰回頭瞧了一眼寧臻，立刻扭頭，“快走啦。”
沉歡笑著對程智點頭，“沒事，不是還有甘珠和寧臻嗎？”
寧臻看了她一眼，環臂站在她身後，“先生放心，若是姑娘少一根頭發，你拿我是問。”
程智知道沉歡決定了就沒人改得了，就吩咐注意安全，這才離去。
鎏金是豫州的州城，占地麵積很大。城東是州衙和官府集聚的地方，城北接近邊界便是靠近漕運河便的碼頭。
雖然天色已黑，碼頭上的主街道依舊熱鬧非凡，各種小吃的挑子擺滿了大街。漕幫的人、船工和各種做生意的人來回川流不息。時不時有三三兩兩聚著一起喝酒，猜拳。
道路不是很寬，人一多就會非常擁擠，寧臻索性伸出手臂，將沉歡護在胸前，甘珠警惕的跟在另外一邊。
沉歡本來為了見石舵主，比較這鄭重的裝扮了，再被兩人保護得滴水不漏，顯得更加引人注意了。加上寧臻再普通那也是百裏挑一的模樣，見到這個架勢，來往的路人不由多看幾眼。
走了一段，沉歡站住腳，“我們是官府巡視嗎？你們這樣，我能好好的逛街嗎？”
寧臻收了手，皺眉看她。
甘珠無奈，隻好拉開點距離。
沉歡這才笑著往前快步走，一路上玩得不亦樂乎。
“這個好吃。我要吃。”
沉歡看到一個餛飩攤子，徑直走過去坐下，“老板，來三碗。”
寧臻挑眉，“剛才你還沒吃飽啊？真能吃。”
沉歡扁了扁嘴，“那種場合哪是吃飯的。我們又逛街了好一會了，肚子還真餓了。”
寧臻搖頭笑著，“還不知道你居然那麽能吃。”
沉歡心情大好，也不生氣。
不一會兒老板就端上來熱氣騰騰的大碗餛飩。
甘珠取了筷子遞過來，卻被寧臻接了過去，放在自己碗上，“你不能用這種街上的木頭筷子，用我的這個。”說著從腰上取了一個用銀鏈子掛著的銅套，擰開蓋子取出巴掌大的一對銀色棍子，一抽，居然伸長成筷子長度。再用懷裏的雪白絲帕仔細的擦拭，才遞給沉歡。
“用這個。”
沉歡詫異的看著他手中的銀筷子，接過細看，筷子是可以伸縮的，筷子頭上雕刻著一對銀龍，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用的。
疑惑的看向寧臻，“你居然有這個？”
寧臻麵不改色道：“這是榮親王賜給我父親的，用見是銀的，正好行走江湖時可以驗毒。”
行走江湖帶著龍圖案的銀筷子？
寧臻已經將頭埋進碗裏，呼啦啦的幾大口就把餛飩吃完了，看得沉歡有些無語，這吃相有點粗魯。
甘珠本也是不管食相的，可自從跟了沉歡後就注意了許多。
兩個女孩正在吃著，寧臻已經站起來走到攤檔前掏出一串銅板遞了過去，指著邊上煨著火的小籠包的爐子，“給我十籠小籠包，用油紙袋裝了。”
等沉歡和甘珠吃完，寧臻將小籠包塞給甘珠，“你帶回去給他們吃。”
甘珠懷裏被塞了一大堆熱乎乎的紙包，“我帶回去？”
寧臻挑眉，“是啊，難道我回去，留你一個人保護姑娘？你們兩個姑娘家走在這種地方，肯定會吸引壞蛋的。”
甘珠挑眉，“我一個人可以打十個。我怕什麽？哼，倒是你，你留在姑娘身邊我才不放心呢。”
寧臻正色道，“你沒看見姑娘還需要辦正事嗎？前麵就是碼頭分舵，說不定能遇到姑娘想看到的人。這種地方不是說你能不能打，而是盡量減少被人窺視的機會。”
甘珠還是不願意，剛要說話，沉歡道：“沒事。你回去也好，要不我們走了那麽久，他們也會擔心。給他們送些宵夜回去，我去瞧一眼分舵碼頭就回去。”
甘珠皺著眉看寧臻，這家夥渾身上下透著讓人懷疑的感覺。
沉歡笑著拍拍她，“快去吧，包子等會都涼了。”
見沉歡堅持，甘珠無奈，“姑娘小心些。”站起來瞪著寧臻，“你仔細些。”
寧臻歪著腦袋一笑，“放心。”
見甘珠走了，沉歡收了笑，看著寧臻，“說罷，你故意將甘珠潛走，想幹什麽？”
寧臻笑著看她，“剛才看你玩得不夠盡興，她走了，我帶你玩。”
“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寧臻已經拉著她的手站起來，往人堆裏鑽去。
不一會兒，寧臻護著沉歡擠進最熱鬧的一個人群中，沉歡站定一看，居然是投壺比賽。
寧臻微微彎腰，在沉歡耳邊低聲問，“想玩嗎？”
耳根下一陣暖風吹來，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沉歡忽然渾身發熱，不由想往前站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說知身子一暖，人已經被他擁在懷中，一手被他抓著去抓了五支箭，另一隻手本來就被他抓著，剛想生氣，就聽見寧臻叫著，“我們一次性投中五支，是不是所有的獎品都歸我們啊？”
聞言眾人的眼睛唰的全都看過來，他們兩人的姿勢一定很曖昧，沉歡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老板挑眉，“哼，你能一下中五個，這些禮品就全都是你們的。但是，若是不中，那你們就要給我每支箭五倍的錢。”
“憑什麽！”沉歡和寧臻異口同聲的喊道。
兩人迅速對視一眼，寧臻笑得暢快，沉歡立刻收了笑，板著臉。
“因為你們那麽大膽挑戰我們全場啊，剛才沒有一個人敢這樣獅子大開口，你以為我這場子好砸的嗎？”
沉歡平時很少這麽鬧著玩，更加不會無事亂逛集市，被人說道來砸場子的，忽然玩興大起。不知為何，她相信寧臻有這個本事。
她忽然抬頭，正對上寧臻含笑的眸瞳看著她。
心頭被他亮如繁星的眼睛猛敲一跳。
“你想贏嗎？”寧臻搶先問道。
沉歡強壓著心裏莫名的慌亂，點頭，“不贏沒麵子。”
寧臻笑著抬頭，“我要是來比，贏之不武，讓我這位小妹妹來，你們輸得就心服口服了吧？”
沉歡一怔。
寧臻已經將五支箭塞進她的手中，她的手不大，五支箭單手差點都握不住，這下她心慌了，她一支都難保都投中啊！
寧臻忽然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放心，有我。穩住心神。”
沉歡點頭，將腳前後站穩，握著五支箭，對準投壺。她自然是沒有本事同時對準五個投壺的，但她就是相信寧臻能讓她做到。
深吸口氣，舉起箭用力往投壺一投，緊跟背後一陣風過，就在瞬間，五支箭穩穩的落入到投壺中。
圍觀的人頓時鴉雀無聲，敬佩的看著有些發呆的沉歡。
“老板，說話算話。”寧臻朗朗的聲音喚醒了沉歡，也笑著看向一臉灰土的老板。
寧臻低頭柔聲問，“這些杯子鍋碗你都應該用不著，我看到那邊有一堆小乞丐，都給他們吧，用不了的也可以換些錢。”
沉歡心底一暖，點頭，“好。”
寧臻一手拉著她，扭頭對一個擠進來看熱鬧的小乞丐說，“趕緊讓你們那群小子們來拿東西。”
那個小乞丐眼睛一亮，嗷的叫了一聲就扯開嗓門叫著，“兄弟們，趕緊來啊，大好人分東西了。”
一時間，一大群乞丐便瘋湧而來，將所有的東西哄搶而空。
沉歡還在驚訝中，早被寧臻護在懷中，擠出了人群，一路飛快的走著。
“你究竟想帶我去哪裏啊！”沉歡被扯得氣喘籲籲，實在忍不住叫著。
寧臻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已經遠離鬧區，靠近河邊了。站住腳神秘的道，“帶你去個地方，保證你滿意。”
說著，攬住她的腰，腳下生風，人已經飛躍而去。
沉歡呆愣住了，她的頭被按在他的胸上，聞著他夾雜著淡淡幽香和男子漢混合的味道，耳邊聽著風聲呼嘯而過，腦子一片空白。
這個家夥居然抱著他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