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花酒
第三天,秋盈就送來信說辛府派媒人去了秦府給秦嫣說媒,媒人正在秦府裏呢,蘇氏豁然大怒,正抓著人罵呢。
沉歡一笑,蘇氏也有暴跳如雷的時候啊。想必辛府那位繼室還不知道當年辛大人在蘇府做下的事情吧?既然鬧起來,那就讓它更加熱鬧好了。
“煙翠,你去攔住媒婆,將當年辛大人對我的好二姐姐做的事情隨便說下。”
煙翠聞言就樂了,“好,奴婢這就去。”
辛夫人聽到媒婆黑著臉回來複述,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她本來就不是個吃素的人,嫁到辛府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搞定了辛府的妾室暖床的,現在還讓她受這等氣。原來那家人也是不幹不淨的東西!
她立刻帶著一群婆子直接殺到秦府大門,叉著腰大罵秦嫣是娼婦,為了幫父親升官勾引辛大人,那麽小年紀就不惜犧牲自己的勾引老頭,還裝出白蓮花一般的模樣到處招搖。
辛府媒人走後,秦嫣還勸蘇氏,畢竟同時官場的人,不要給秦鬆濤製造障礙。蘇氏正在懊悔著,就被辛夫人一頓臭罵,罵得氣得直掉眼淚。
她哪裏見過這等潑婦,就連呂氏都沒到這個等級,何況他品階比自己夫君高,她也恨不得不顧一切的衝出去痛快的打一架,可她也丟不起這個臉。
秦嫣這下卻也架不住了,再心思縝密,也沒辦法拉下臉彪悍地衝出去對抗。正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大哭。
最後還是秦鬆濤聞訊趕回來,可也晚了,辛夫人也罵累了,打道回府了。
就算是這帶住的是高官,也會有閑人來往,自然是有人聽了去,這種新聞向來是火速飛傳的。
這一下子大街小巷都在熱烈的議論這件事。
秦鬆濤麵對一對哭得淒慘的妻女,滿肚子的火無法憋住。他的官威,他一直努力維護的形象,似乎頃刻間被人一拳擊毀。
第二天,忽然有人上了道折子,將辛大人的嫖娼的事情給參了,還有證人,證人稱懷了辛大人的孩子。
大瀝律法嚴禁官員嫖娼,還弄出了孩子,這消息頓時在朝堂上引起一片嘩然。
皇上聞言豁然大怒,立刻將革了辛大人的革職,命人嚴查。
到了下午秦鬆濤還在府衙忙碌著,吏部衙役來傳說晉大人招他覲見。
秦鬆濤沉默片刻,便跟了去。
晉漕中陰沉著臉坐在大案台後麵,聞聲抬頭冷眼看著秦鬆濤,衝著衙役揮揮手,房中的衙役全都退了出去。
秦鬆濤知道他為了什麽事,可對於姓辛的作為,他已經無法忍受了,事情已經做下了,他不信一個沒有作為的人會比他更有價值!
在晉漕中心中,一定也會有天枰,知道誰更值得扶持。
晉漕中盯著他看了半響,“你有什麽可以解釋的?”
秦鬆濤緩緩抬頭,看著晉漕中,麵色平靜,語調平穩,“老師,在下沒有什麽需要解釋的。”
“秦鬆濤!你仗著自己有幾分才氣,得了皇上的賞識,可你別忘了,老夫可以將你推上去,也可以將你拉下來!”
秦鬆濤麵上浮上謙順的微笑,心裏卻冰冷如寒。
“老師此言重了,鬆濤對老師一向敬重,唯老師馬首是瞻。既能做老師的左右手,也能做老師身邊的一條狗,老師還有什麽不滿意呢?”
晉漕中一怔,看著一向清高的秦鬆濤,微微蹙眉不語。
秦鬆濤謙遜的彎了彎腰,“老師用人也不是唯親是用,而是要選有用的是嗎?姓辛的品行低劣,多年來政績無建樹,還給老師惹麻煩,此等人留在老師身邊,會令老師丟臉。”
晉漕中哼了一聲,但似乎脾氣不如剛才大了。
“你懂什麽!他是勳國公的遠親,為了拔除淩鳳也出了不少力。不看僧麵看佛麵,你也要顧忌到勳國公的顏麵。得罪了勳國公,你我都不好過!”
秦鬆濤聞言低垂眼簾,“那老師希望學生怎麽做?”
晉漕中緩和了語氣:“我理解你受到羞辱的心情,他是一定會得到些懲罰的,我已經奏請皇上,將他降級到五品。但你揭了這等醜事,得罪了勳國公,你得去辛府登門致歉。”
秦鬆濤倏然抬頭,臉上謙順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鬆濤,關起門來說自家話,論前途,你定會比他強百倍。你又何必在乎和他置氣一時呢?能到你入了閣,他辛府老小都要將你奉若神明,那個時候你想什麽時候報仇不行呢?再說了,兒女情長本來就會阻擋仕途,你隻是為了妻子和女兒的顏麵就做出如此不顧後果的事情,也是糊塗了啊。”
秦鬆濤臉上一凜,半響,拱手道:“謝老師教誨。”
晉漕中見他受教,這才臉色鬆了。
門一動,沈奎探了個腦袋進來。
晉漕中叫道:“沈奎,帶鬆濤去散散心吧,男人也不能一心隻撲倒朝堂上。”
沈奎心領神會的點頭,“好的。”便上來拖秦鬆濤,兩人出了門,他便問:“你想去哪裏散心?今天老弟陪你。”
秦鬆濤抬頭看著天上的豔陽,冬日的暖陽本該很舒服的,可他覺得渾身冰涼。
“喝酒吧。”他脫口而出。
“好。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喝酒去,保管你心暖暖的。”
秦鬆濤聽出他語調曖昧,下意識的有些不情願,可他又能去哪裏呢?
如果蘇氏和秦嫣知道他居然要去給姓辛的道歉,她們會原諒他嗎?
他下了那麽大決心,豁出去要好好的懲罰姓辛的,反而最受傷害的居然是自己。
他滿腦子空白,還沒想明白,兩人已經到了大門,灰色的馬車過來,沈奎將他拉上馬車,他也就索性任其自然了,還有什麽事會比剛才那些鬧心事更糟呢?
馬車行駛了好一會,離開了府衙,穿過官邸雲集的東區,到了北區一處僻靜小巷,幾棟獨立的院落都是綠瓦白牆,裏麵偶爾也有二層小樓,隱約中傳來一些叮咚琴聲,還有女子柔柔的吟唱聲。
馬車在一個黑門小院停了下來,門口有個小丫鬟,一見馬車立刻喜開顏笑的迎了上來,“哎呀,沈大人,你都十多天沒來了啊。”
沈奎笑著道:“今天這位秦大人才是你們要服侍好的重點。”
小丫鬟眼睛一亮,忙往裏讓,另外早有人進去通報了。
秦鬆濤微微蹙眉,低聲道:“我還是回去。”
沈奎一把抓住要轉身走的秦鬆濤笑了起來,“這不是妓院,叫做清官,這裏的女孩子都是有才藝的,可不是勾欄院那些女人啊。”他忽然靠過來耳語,“這院子隻住了兩個女孩子,一個還是處呢。”
秦鬆濤眉頭皺得更深了,剛想脫開他的手,便有人輕柔的笑著過來。
一綠一粉的兩個若莫十七八歲的女子嫋嫋婷婷的走來。
粉色女子容貌嫵媚些,綠衣女子麵容清秀,眉目清澈,看上去不像風塵中人。
剛才集聚在秦鬆濤心裏的那點不快也散了些。
“沈大人,今天還帶了一位同僚來啊。小女子潘瑤見過二位大人。”潘瑤笑盈盈的行了禮。
“綠柳見過二位大人。”穿著一身綠色單薄的襖裙的綠柳端端正正的行了禮。
“我是帶秦大人來喝酒的,趕緊的,將最好的酒菜端上來。綠柳,你可得好好的哄好我們秦大人哦。”沈奎說著挽住潘瑤的腰肢,說完在她臉上狠狠一掐,潘瑤嬌喚著,兩人頓時粘在一團。
秦鬆濤眉毛又皺起來。
綠柳輕柔的道:“大人還是快進屋吧,外麵怪冷的。”
秦鬆濤淡漠的看了一眼綠柳,大冷天的,還穿著敞領,露出一截玉頸,曲線優美的宛伸進衣襟中。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點頭。
綠柳欣喜的福了福,在前麵引路。
屋裏早有幾個小丫鬟端茶遞水,也有人去張羅酒菜,很快,滿滿一桌的酒菜上齊了。
沈奎一邊摟著潘瑤的腰,就著她的手喝酒,一邊對秦鬆濤擠眉弄眼,“我說老兄啊,人生在世須盡歡啊。你整天清心寡欲的就像個和尚有何樂趣呢?”
綠柳看秦鬆濤一眼,柔柔一笑,“不如我彈琴給秦大人聽可好?”
秦鬆濤點頭。
綠柳的琴藝果然不錯,一曲下來,秦鬆濤神色好了許多。接過綠柳遞過來的酒,抿了半口,看了她一眼。
綠柳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很普通,但是細看很精致的那種,比較耐看。
被秦鬆濤看得耳根微微有些紅,這讓秦鬆濤有些詫異。這裏的女子不是常招待男人嗎?需要羞澀嗎?
“這個巷子裏的姑娘不是接待普通客人的,都是官居三四品以上的人。何況這裏的姑娘一旦開了苞便隻會跟著一個男人。”沈奎說著在潘瑤臉上抹了一把,“是不是啊,瑤兒?”
潘瑤笑眯眯的點頭,“那是的,我就是沈官人的。”
沈奎大笑起來。
秦鬆濤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柳綠,她依舊掛著柔柔的微笑,執壺給他倒滿救,柔聲道:“這個酒是小女子自己釀的,不會醉人的,秦大人盡管放心喝。”
秦鬆濤看著她衣袖下露出的白皙手臂,她有些偏瘦,沒有蘇氏的豐潤和富貴氣質,就像一朵蘭花,靜靜的開放。但細看她的鼻梁下巴,卻有幾分和蘇氏相似。
沈奎見他直勾勾的盯著柳綠,咧嘴笑了,“我說潘瑤,看來你這裏又要找一個鮮嫩的清官才行了,綠柳很快也要開處了。”
潘瑤抿嘴一笑,“那才好呢,我們綠柳妹妹性情是這條街最好的。但她眼光極高啊。”
“姐姐。”綠柳嬌喃的瞪了她一眼,有些臉紅的飛快看了一眼秦鬆濤,“二位大人坐坐,我去準備些水果。”
這邊繼續曖昧著,那邊沉歡已經得了信。
聽完小黑的匯報,沉歡柳眉一挑,有些不太相信。秦鬆濤連個暖床丫鬟都沒有,居然會去這種地方?
“你可查清楚了?真是煙花之地?”
小黑用力點頭,“真是的。那個巷子住著起碼六戶這樣的清倌。大瀝不準朝臣嫖妓,但是沒有規定不可尋個和同僚聚會飲酒的地方。這些女子都是以開私人酒館為名,不過聽說個個都是才女,琴棋書畫必定精通,才能在這裏混得下去呢。”
雲裳忽然低聲道,“奴婢出去一會。”
沉歡看她一眼,“由她自己決定,不逼她。”
雲裳點頭,“奴婢曉得,也逼不來,還是她自己要做打算。”
沉歡點頭。
雲裳說過秋盈一直很苦悶。蘇氏雖然待她還算好,但是不像沉歡這樣大方。尤其到了盛京後,蘇氏就變得焦躁起來。對她們年紀大的丫鬟也開始疑神疑鬼,隻要秦鬆濤對她們多看半眼,蘇氏就會將臉板起來好幾天,她們丫鬟們都大氣不敢出。
下人們都私下議論,三爺沒有子嗣,隻有秦嫣,這對一個官家老爺來說,實在是沒麵子的。不知道秦鬆濤是如何能淡定的,所以也有人猜想他在外麵是否有其他秘密妾室。
可時間一久,這種謠言也就沒人說了。
但秋盈她們幾個一等大丫鬟,其中有兩個是蘇氏陪嫁,陪嫁通常意義上就是要給男主人收房的。秋盈和秋葵都已經18歲了,按理今年就要放出去了,這樣出去也就嫁個小廝,或尋個小人家嫁了。可她們在秦府風光慣了,在外麵小戶人家麵前都趕上小姐了,哪裏還會過得慣苦日子。
眼看收房無望,麵臨著未來淒慘的日子,加上秋盈母親的情況,她都快愁死了。
雲裳就勸她還是要有個好人家,就算不做主母,做個妾也是可以的。起碼可以多些銀兩,讓母親過得好些。說完雲裳還歎口氣,“我們丫鬟也就這個命了。”
秋盈見她這樣,就戳她,“你還敢歎氣。新月嫁給了大掌櫃丈夫,淺玉聽說姑娘也給說了一個分銷長房糧鋪的大商戶人家做長媳。你們兩個未來一定是非常好的,跟著那麽好的主子。”
沉歡倒是不想用什麽手段,尤其這類的她是不屑的。
但是,如果秋盈認為這是她想要的,沉歡也樂意順水推舟,她倒是很想看看道貌岸然的秦鬆濤被剝掉偽善的皮後,他會變成什麽樣。
秦鬆濤一連喝了三壺酒,雖然是甜米酒,也架不住過量。
沈奎早就摟著潘瑤滾床單去了。
柳綠看了看外麵天色已黑,微紅著臉,柔聲問道:“大人是留宿等酒醒了,還是回府?”
秦鬆濤瞅著她半響,緩緩伸手在她粉嫩帶紅的臉上輕輕的摸著。
柳綠頓時臉羞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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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沒有了,周末再趕回原來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