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內風雲 076 暗度陳倉

馬車上,沉歡伸出腦袋問坐在車外緣的魯掌櫃,“找個人查下許中梁的底細,包括他的妻子孩子。”

魯掌櫃一臉緊張點頭,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沉歡回了玉春院,吩咐小安取了被鋪和洗漱用具,再帶了一百兩銀子趕往溪河縣縣衙做各方打點。秦琬嚇的臉色煞白,可看著忙碌的沉歡又幫不上忙,隻能幹著急。

雲裳悄然走來,衝著沉歡看了一眼。

沉歡安慰姐姐兩句,便走過來,低聲問,“怎麽了?”

“昨天呂氏俏俏去過溪河縣,隻跟了花溪一個丫鬟去。”

沉歡柳眉一蹙,呂氏和溪河縣八竿子打不著邊,她去幹嗎。

“呂氏在祠堂悔過,真是悔過得好逍遙!”沉歡冷笑,“三叔回來了嗎?”

“還沒有,聽說下午回來。”

“好,你繼續盯著呂氏,這兩天有任何異動都馬上告訴我。”

沉歡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細細的事情想了一遍,呂氏既然去過溪河縣,那就是她在搗鬼,可她的動作秦鬆濤知不知道?這是很大的問題,若一步走錯,很可能陷入他們的圈套。

“歡兒……”秦婉見她好不容易靜了下來,忙過來上下打量她,“你沒受傷吧?”

沉歡勉強一笑,“沒事,姐姐,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把玉春園管好,那些丫鬟婆子要注意觀察,若有異樣的,得想法弄走。”她歎了口氣,“我們缺個有經驗的嬤嬤,有時候不好做事。”

秦婉眼睛一亮,“歡兒你忘了以前跟著母親的金嬤嬤,母親去世後,金嬤嬤被她兒子接回去了,可她走時直哭,說想跟著我們呢。”

沉歡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麽把金嬤嬤給忘了。新月姐姐,你和金嬤嬤很熟,要不你跑一趟,讓她到府裏來見一麵。”

新月笑著應著,“奴婢明兒抽時間就去。”

“玉春園的人要一點一點替換成我們的人才行,否則,對付內裏都夠累的,哪有精力管生意上的事情。”

“歡兒,內裏的事情交給姐姐,姐姐雖然年輕,可也跟著母親學了一年多。”

沉歡笑著點頭,“恩。”

外麵聽見煙翠說話聲,她帶著雲雀、紫菱去領飯回來,就在外間將飯擺好了,掀了簾子進來,“姑娘,我今天遇到花溪,她一對眼睛哭得紅桃似的。”

花溪?

沉歡敏感的眼眉一跳,“你可問為何?”

“問了她也不說。”

雲裳跟在後麵聽見了,看了一眼沉歡。

沉歡對她招了招手,她跟著沉歡進了西偏屋,見沉歡將首飾盒取出來,翻了一會,取了一支金螺紐垂著一顆珍珠的發簪地給她,低聲道,“你去套花溪的話,她往日裏是多伶俐多沉穩的人,能不顧人言哭成這樣一定有原因。”

雲裳應了,連飯都顧不上吃,匆忙去了。

吃完飯,雲裳就回來了,什麽也沒說,沉歡也沒問。直到挑燈入夜,隔壁的姐姐和眾丫鬟們都睡了,門外就聽見兩個很輕的腳步聲。

沉歡將燭台的火挑亮些,就見雲裳帶著花溪走了進來。

花溪見她便跪了下去,低聲哭著道,“四姑娘,救救我。”

沉歡詫異道,“姐姐是府中有頭有臉的當家主母大丫鬟,我是個沒爹沒娘的8歲女娃娃,我有什麽能耐救你?”

花溪抬起一雙淚眸,“府中再也沒有比姑娘更加聰慧伶俐的人了,就連夫人對姑娘都忌憚幾分,若是姑娘不能救奴婢,就沒有人能救奴婢了。”

沉歡一笑,“你說來聽聽。”

“夫人她……要將我嫁給溪河縣令的兒子。”

沉歡立刻坐直,原來如此啊。可縣令大小也是品級官員,就算花溪長得天仙般,也不至於為了娶個商戶人家的丫鬟就幫呂氏賣命吧?

“好事啊,縣令兒媳婦,那可是人上人了啊。”沉歡不動聲色笑著說。

花溪眼淚頓時如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了,嗚咽道,“那人……是個不能人事的瘸子。”

沉歡張大了嘴,這點倒是沒想到啊。

“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為姑娘願做牛做馬。”花溪傷心欲絕,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在秦府費勁心思拚了個有頭有臉的大丫鬟,怎麽能讓自己未來人生如此灰暗。

沉歡沉思片刻,“呂氏許你什麽身份嫁過去?”

“說是她的侄女。”

沉歡心笑,麵卻沉靜,果然呂氏會做,否則許中梁兒子再差,娶個商戶人家的良家女子也比丫鬟好些。

“你先回去,這件事似乎不太好辦。夫人帶你一個人去溪河縣,想必也讓縣令看了你人了,就算能換人,也得縣令願意。”

花溪眼淚朦朧看著沉歡,她知道難,可她總覺得四姑娘一定有辦法。

沉歡揮了揮手,雲裳上前拉她,“你且先回去,容姑娘思量。”

花溪無法,隻好去了。

沉歡靠在大迎枕上,撐著腦袋,瞧著進來的雲裳。

“若是花溪收複過來,呂氏身邊不就有了個釘子嗎?”

雲裳笑著應著,“那是的,花溪本來是燕夫人買來的丫鬟給了呂氏,跟著呂氏都七八年了,真是忠心耿耿的。呂氏這樣待她,不心寒才怪呢。何況,奴婢覺得花溪是一心求姑娘的,否則,以她那麽好強的性格怎的會讓煙翠看到她哭得那樣慘,想必是吸引姑娘的目光。”

沉歡勾唇冷笑,府中真是藏龍臥虎,個個都是人精啊。

“你說府裏有誰會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

雲裳想了想,眼睛一亮,“還真的有個人可能願意,何況身份也對得很。”

“哦?誰?”

“呂道的獨生女兒,呂青。呂氏的正牌侄女。”

居然還有這樣一個人,難怪呂氏會讓花溪頂著她侄女的名義。沉歡頓時來了興致,“怎麽說?”

呂道死後她還沒來得及繼續收拾呂氏的人呢。

“呂道作惡多端,想必是上天懲罰他的,獨女呂青居然是個石女。”她擔心姑娘小,不明白什麽叫石女,剛想解釋,沉歡就啊了一聲。

“你怎麽知道她是石女?”

雲裳詫異,四姑娘那麽小,怎麽懂得什麽叫石女呢?

“還不是大家傳出來的。呂道死後,他家的就失去了靠山,夫人為避嫌也不理她們,錢隴家的就將呂道媳婦調到漿洗房,因為以前呂道和他媳婦向來盛氣淩人,到了漿洗房大家都反過來欺負她了,便有人將這件事捅出來羞辱她。總之,呂青這一輩子也別想嫁人,呂道將來也就斷了香火了。”

沉歡搖頭歎道,“人還真的不能太缺德啊。”

“可不是。呂氏也總有一天遭報應的!”雲裳咬牙狠狠道。

沉歡瞪她一眼,“這種話能掛在嘴邊嗎?還不學聰明些。”

雲裳忙斂神,“姑娘說的是。”

“明兒我去會會呂道媳婦。”沉歡伸腦袋往外麵看,“小安還沒回來?”

“奴婢去瞧瞧。”雲裳掀簾剛出去,就看見小安的身影飛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