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原文】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摩而恐之,高而動之,微而證之,符而應之,擁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比而無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
【譯文】
所以表麵親近而內心疏遠的要從內心著手進行遊說,內心親近而表麵疏遠的要從外表入手遊說。所以對內心與表麵無所親近而有所疑惑時,要根據對方的懷疑變換遊說之辭,根據他的表現予以肯定,根據他的觀點予以總結,根據對方形勢予以成就,根據對方缺陷予以權衡,根據對方憂患予以排除。經過揣摩研究施以恐嚇,提高到一定高度感動他,稍微引據證實,設符驗應證,蒙蔽而阻塞,擾亂而迷惑,這就是計謀。計謀的運用,公開不如隱秘,隱秘不如同心相結,結為朋黨而親密沒有間隙。循常理不如出其不意,奇謀一出則不可阻止。所以遊說君主,一定要陳述奇策;遊說臣子,一定要討論他的切身利益。
【事典】
趙累獻計
公元前311年,秦惠文王病逝,太子贏**即位,史稱秦武王。秦武王即位之初,對文臣武將說:“父王十七歲即位,在位二十六年,繼承並光大了孝公和商君開創的變法圖強之業,屢敗魏國,控製了黃河天險,奠定了爭霸中原的基地;他攻占了巴蜀,吞並了義渠,鞏固了後方,使國力大增;用能臣張儀為相,擊敗了合縱聯軍,重創楚國,奪取了漢中。我國一躍成為天下第一大國,諸侯無一能與我國抗衡了。寡人榮鷹大位,不能愧對祖先,一定要大展宏圖,願眾愛卿竭誠盡忠,全力以赴,共創霸業。”
文臣武將異口同聲地回答說:“惟大王之命是聽!”這聲音十分響亮,久久地在朝堂上回**。於是,秦國上下齊心,開始整軍備戰。
秦武王在即位的第三年,覺得實力已足,便對大將甘茂說:“為了打通進軍周王城的通道,建立不朽之功,寡人命你率軍出發,攻下韓國的宜陽城!”
甘茂說:“孔子的弟子曾參是個德才兼備的賢人。一天,有個和他同名同姓的強盜殺了人,人們誤以為是曾參殺了人,忙去告訴他母親說:“曾參殺人了!”這時,他母親正在織布,聽了這話,她神色自若,並不相信,照舊織布。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對他母親說:‘曾參殺人了!’母親聽了,仍然繼續織布。又過了一會兒,第三個人又來了,對他母親說:‘曾參殺人了’這回,母親聽了,真的相信了。她嚇得走下織機,越牆逃走了。盡管曾參是聖賢之徒,由於三人傳訛,母親終於信以為真了。如今,我的賢德不如曾參,大王對我的信任也不如曾母,國內懷疑我的人又不止三個。因此,恐怕沒等我攻下宜陽,大王就不相信我了。何況宜陽是個大城,兵精糧足,易守難攻。我們千裏迢迢去攻它,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時間一長,難免夜長夢多。”
秦武王聽了這話,對甘茂說:“你放心帶兵去吧,寡人決不改變對你的信任。”
為了讓甘茂放心打仗,秦武王還鄭重其事地和甘茂訂了盟約,以示說到做到。因為這盟約是在一個叫息壤的地方訂的,所以稱為“息壤之盟”。隨後,甘茂率軍出發了。
甘茂到了宜陽城下,對宜陽城發動了猛烈的攻勢,但攻了五個多月,仍未能攻下宜陽。士兵一批批地倒在城下,活著的都喪失了鬥誌。盡管甘茂一連三次擊鼓發動進攻,士兵也不肯上前攻城了。
這時,秦國內部親韓的大臣和一些宗室長輩紛紛站出來,勸秦武王罷兵休戰,秦武王動搖了。他派出特使,召甘茂罷兵回國。甘茂對使者說:“我與大王有‘意鑲之盟’,難道大王忘了嗎?”
使者回報,秦武王猛醒道:“我一時糊塗,幾乎誤了東進大計。”說罷,立即派大軍支援甘茂。
東周君聞訊,問大臣趙累說:“秦王傾全國之兵攻打宜陽,你看這一仗的結果將會如何?”
趙累回答說:“依臣之見,宜陽城遲早會被攻破的。”
東周君露出懷疑的表情說:“不會吧?宜陽方圓八裏,過了城高池深,城內有精兵十萬,儲藏的糧食可吃數年,城外還有韓國宰相公仲朋的二十萬大軍以及楚國大將景翠率領的援軍,和城內互為掎角之勢,我想秦軍不會取得什麽戰績的。”
趙累解釋說:“事情是這樣的:甘茂並非秦國人,如果攻下宜陽,他在秦國就會像周公姬旦那樣一步登天;如果敗下陣來,他在秦國就無法立足了。因此,他會拚命的。再說,秦王不顧多數大臣和宗室長輩的反對,毅然堅持攻打宜陽,如果攻不下來,他會感到羞恥的。因此,他也會全力以赴地支援甘茂的,這樣,宜陽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了。”
東周君聽了,點了點頭說:“你說得有道理,看來宜陽旦夕可下了。”
過了一會兒,東周君又問趙累說:“你為寡人出個主意,我們應該怎麽辦呢?”
趙累回答說:“主公可派一名使者對楚將景翠說:‘將軍在楚國爵位最高,官銜最大。這一仗你即使打勝,也不能加官晉爵了。但如果打敗,你就犯死罪了。因此,為將軍打算。不如養兵蓄銳,坐山觀虎鬥,等秦軍攻下宜陽、筋疲力盡之時,你再出兵。到那時,秦軍怕你乘他們疲憊時攻擊他們,必會向你獻地的。韓相公仲朋見你出兵,也會向你獻寶的。”
東周君一聽,心中大喜,忙派出一名使者去見楚將景翠。景翠聽取了東周君的建議,對使者說:“請回去代我謝謝東周君,感謝他為我指點迷津,令我茅塞頓開。”說罷,使傳下將令,按兵不動了。
不久,秦軍攻克宜陽。楚將景翠聞訊,立即下令進軍。這時,秦軍久戰之後,早已筋疲力盡,無力再戰了,連忙向楚軍求和。
韓相公仲朋見景翠出兵擊秦,也向景翠獻上重寶。
景翠從秦國得到城池,從韓國得到寶物,全勝而歸,保住了自己的爵位和官銜,心中極為感激東周君為他出謀劃策。他哪裏知道,這是趙累向東周君進獻的計策啊!
馮且巧除奸臣
有一天,東周君正在朝中理事,大臣進來報告說:“主公。西周大夫宮他求見。”
東周君一愣,問道:“他來做什麽?”
大臣回答說:“他是特地從西周跑來投奔主公的。”
東周君一聽,喜上眉梢,說道:“快讓他進來!”
宮他走上大殿,見了東周君,行了大禮。參拜已畢,東周君賜坐。東周君問道:“大夫來投寡人,有何見教啊?”
宮他回答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聽說主公禮賢下士,勤政愛民,外臣宮他特來投效。”
東周君說:“大夫來投,實是寡人之幸。”他將宮他留下,委以重任。
此後,宮他將他所知道的西周一切內情都告訴了東周君。
西周君聽說宮他外逃,勃然大怒道:“反了!反了!這如何是好!”
他正在暴跳如雷時,大臣馮且上前說:“主公息怒,微臣能殺宮他。”
西周君問道:“他已逃入東周,你有何計殺他?”
馮且說:“主公,請給微臣三十鎰金,微臣自有辦法,如不能殺宮他,微臣願提頭來見!”
西周君猶豫了一下,心想:馮且一向足智多謀,既然以腦袋擔保,必有良策。於是,他命人取來三十鎰金,交給了馮且。
馮且回到家中,修書一封,命人帶著三十鎰金和這封信到東周去,囑咐說:“你帶著信和三十鎰金,到東周去交給宮他。路上要小心,不要走得太急,免得引起別人注意。”
送信的人走後,馮且又找來一個家人,吩咐他說:“你立即動身到東周去,告訴東周的偵探說:‘今晚有西周的奸細入境。’一路小心,動作要快。”家人領命而去。
這天夜裏,東周的偵探將三十鎰金和那封信截獲,呈給東周君。
東周君展信一看,隻見上麵寫道:“速告宮他:事情如果能夠辦成,就努力辦成它;如果不能辦成,就趕緊逃回來,免得機密泄露,白白送了性命。”
東周君看罷,拍案大怒。天明後,東周君命人將宮他推出去斬首了。
諸葛亮草船借箭
中華民族一向以足智多謀著稱於世,其中有位最受稱道的人物——諸葛亮。在民眾口傳中,他簡直是智慧的化身、智者的代名詞。提起諸葛亮的智慧,最可稱道的是他的“草船借箭”。
那是三國初年,曹操統一北方之後,揮師南下,進襲江東,想一舉滅吳,那麽劉備等弱小軍閥便不在話下,很快就會剿滅,統一全國。諸葛亮分析了形勢,必須幫助東吳,保住東吳,以牽製曹操,劉氏集團才不會被滅掉,於是他力主孫劉聯合抗曹,便到東吳去遊說。經過舌戰群儒,駁倒張昭等“降曹派”言論,堅定了孫權的抗曹決心後,與東吳都督周瑜共定敗曹大計時,兩人在手中同寫了一個“火”字。心往一處想,勁才能往一處使,這本是一件好事,但氣量狹小的周瑜容不得別人比他強,因此嫉妒諸葛亮,想借機除掉他。
這一天,周瑜會集大將,並請來諸葛亮共議實戰措施。兩人都認為江上作戰,需多置弓箭。周瑜便說:“如今軍中正缺箭用,想請先生監造十萬支箭,不知可以否?”諸葛亮已明白周瑜要幹什麽,但為了抗曹大局,他還是答道:“都督委派,我當效力。不知這十萬支箭何時用?”周瑜說:“十天怎樣?”諸葛亮說:“大戰在即,十天太晚了,三天就可造好。”周瑜一見諸葛亮上鉤,大喜過望,緊盯一步,說:“軍中無戲言。”諸葛亮正色道“願立軍令狀。三日造不出,殺罰隨都督。”周瑜十分高興,忙取來筆墨,讓諸葛亮立下軍令狀,又暗中吩咐在原料供應上做文章,讓匠人拖延時間,單等三日後懲治諸葛亮。
東吳謀士魯肅怕就此破裂了孫劉聯盟,十分著急,便去諸葛亮處探聽虛實。哪知諸葛亮滿不在乎,悠然自得。魯肅問計,諸葛亮別的沒說,隻請魯肅幫忙準備二十隻大船,每船三十名軍士,船上用青布作幔,再紮上千餘個草人,布在船兩邊,並準備進軍鼓號。且叮囑魯肅,萬萬不可讓周瑜知道,魯肅不解其用,但卻認真做了準備,也未告知周瑜。第一日沒有行動,第二日沒有行動,第三日魯肅沉不住氣了,正要前去詢問。晚上四更時分,諸葛亮派人來請魯肅去取箭。魯肅蒙在鼓裏,隨諸葛亮來到江邊。諸葛亮指揮二十隻大船,用繩索連在一起,向江北進發。魯肅見這麽幾個人去衝曹營,嚇得不得了,問諸葛亮幹什麽?諸葛亮笑而不答。到了江上,大霧彌漫,對麵不見人。諸葛亮令人準備了酒菜,與魯肅小酌。魯肅心裏跳個不停,哪裏品得出酒味!五更時分,船近曹軍,諸葛亮命船隻一字兒擺開,貼進曹軍城,然後擂鼓呐喊。魯肅嚇得麵如土色,製止不住。
曹軍聽到呐喊,飛報曹操。曹操見大霧甚重,怕有埋伏,便不讓軍士出擊,隻令手下人放箭射去,阻擋敵軍進攻。又命從軍營調弓箭手來支援,共集合了萬餘名弓箭手,放起箭來,箭如雨注般飛向諸葛亮的船隻,不一會兒便把一麵射成了“刺蝟”。諸葛亮又令船隊調過頭來,讓另一麵靠近曹軍水城,加勁擂鼓呐喊。曹軍弓箭手見狀,又忙射箭,把這一麵兒也射滿了。諸葛亮便令軍士拔錨開船,高喊:“謝曹丞相送箭!謝丞相送箭!”直把曹操氣得吹胡子瞪眼,懊悔不及。
來到東吳水城,天色大亮,諸葛亮便向周瑜交差。周瑜自歎智慧不及諸葛亮。
司馬昭用計
公元257年3月,掌握了魏國大權的司馬昭為了鞏固他的統治,對曹氏一族嚴格控製,引起征東大將軍諸葛誕的不滿,舉兵反叛。司馬昭得知後異常憤怒,立即率領大軍前往鎮壓,將其圍困在壽春(今安徽省壽縣)。東吳主孫權獲悉後對諸葛誕表示同情和支持,派出大將文欽、全懌、朱異和孫啉等率兵七萬前去救援。東吳援軍一到壽春立即破圍入城,與諸葛誕合兵堅守。但是,朱異和孫啉兩部未入城就被魏軍擊敗,孫權聞訊大驚。司馬昭為了徹底消滅被困在城中的諸葛誕、文欽等敵軍,決定等待時機,同時使用反間計,促使敵內部發生兵變,然後,配以軍事攻擊,一舉殲滅。
11月,諸葛誕的親兵蔣班、焦彝二將上書主張對魏作戰宜速戰速決,不宜久拖不戰,和東吳大將文欽的主張發生了矛盾,雙方爭執不休。諸葛誕一時性急,訓斥說:“大敵當前,若再爭吵不休,格殺勿論!”蔣班、焦彝聽了非常害怕。到了晚上,蔣說:“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吧!”焦連連點頭說:“對對!”於是,二人趁夜深人靜,化裝出城神不知鬼不覺投降了魏軍。東吳大將全懌家住建業(江蘇南京),他的侄兒全輝、全儀因和家人吵架,帶著他們的母親及部分家兵跑到魏營,投降了司馬昭。司馬昭未費一兵一卒,連獲眾多將兵,喜不自禁。於是,他采用鍾會的計謀以全輝等人的名義,寫了一封密函,派人偷偷混進城送給了全懌。信中說:“主公孫權責怪你們沒有攻破壽春救出諸葛將軍,壞了他的大事而震怒,要將咱們全家斬草除根,望你當機立斷,想個兩全其美之策,救救我們!”全懌看完信又氣又怕,左右為難。這時,他聽說諸葛誕的兩員親將已不知去向,對這件事人們私下裏議論紛紛。他想此處不可久留,還是明哲把最好的飯菜端走了。然後,換上一份粗劣的飯菜給使臣吃。結果,使者十分生氣,回去就向項羽一一稟報,項羽開始對範增起了疑心。恰巧,範增來勸說項羽要抓緊時間攻打滎陽,否則,夜長夢多,恐有不測。項羽很不耐煩,罵他用心不良,範增又傷心又憤怒,說:“天下大局已定,非漢王莫屬,你走著瞧吧,我告老還鄉了!”當晚收拾行囊,含恨離去。在路上,他疽發而死。亞父範增一死,楚軍人人悲泣,軍心動搖,都無心圍攻滎陽城了。劉邦一見時機到了,率軍衝殺出城,重整旗鼓,伺機再起。漢軍由弱變強,由劣勢變為優勢,最後,徹底打敗了西楚霸王。
虎牢之戰
公元620年7月,李世民率十萬大軍進攻東都,唐軍很快打到了洛陽。隋將王世充勢窮力竭,向農民起義軍首領竇建德求援。竇建德認為“鄭亡則夏不能獨立”(王世充自稱是鄭王,竇建德自稱是夏王),親自率十餘萬大軍來救,連克滎陽、鄭州等地,氣勢洶洶。秦王李世民便決定留下弟弟李元吉繼續圍攻洛陽,自己親率精兵四千人,迅速占據虎牢關,阻擋住夏軍的西進。夏軍駐留幾個月之久,幾經作戰均失利,軍心浮動,都希望撤回去。這時唐軍輕騎截抄了夏軍運糧的部隊,抓獲竇建德手下的大將張青特。竇建德的謀臣淩敬獻計說:“你應當率軍渡過黃河,攻占懷州、河陽(今河南省境內),派得力大將把守,整肅軍隊,鳴鼓建旗,越過太行山,進入上黨(今山西省長治市境內),沿著汾水、晉水奔向瀟(黃河渡口)。隻要進入無人阻擋的地方,取勝定有萬全把握。一為開拓地盤,收服民眾,增強自己的勢力。二是威勢震動關中一帶,洛陽王世充之圍自行解除。現在我們所能采取的策略,沒有比這更好的了。”竇建德本想聽從淩敬的建議,但洛陽告急求救的使者接連不斷,一個個整天哭泣請求他趕快去救洛陽之圍。這些使者害怕竇軍渡過黃河,不管他們,就暗地裏用金銀珠寶賄賂竇軍將領,讓他們反對淩敬計策的實行。那些接受賄賂的將領說:“淩敬不過是個文人,他懂得什麽軍事謀略,不可從其言。”竇也沒了主意,拒絕淩敬的勸告,說:“現在士氣正盛,這是上天助我,趁此時機與唐軍一決雄雌,定能獲勝!”淩敬反對這種打法,仍然堅持己見。竇勃然大怒,下令把淩敬拉出去砍了。
秦王李世民派出的情報人員將此情形如實匯報,說:“竇建德準備等唐軍牧草用盡而放馬到河北吃草的時候,率軍襲擊虎牢。”李世民決定將計就計,率軍北渡黃河,抵廣武(今山西省境內)以南,留下一千多匹戰馬,在河邊放牧吃草,引誘竇軍出戰。晚上,悄悄率軍返回虎牢。竇建德果然中計,引全部人馬攻打虎牢,到牛口(今山西省汜水縣)擺開戰陣,敲著戰鼓前進。李世民帶領幾名騎兵登上高丘查看敵我形勢,對左右將領說:“竇建德自從山東起兵以來還沒有遇到過強大的敵手,他的軍隊經過險阻之地而鳴鼓喧囂,這是紀律不嚴明。他逼近城下列陣,是輕敵之舉。我軍按兵不動,他們的勇氣自然衰落,列陣時間一長,將士饑渴,勢必自行退卻。那時,我們去追擊,定會打敗他們。中午一過,我們就出擊!”的確,竇建德不會打仗,還很輕視唐軍,隻派三百騎兵攻占汜水,距唐軍營寨一裏的地方才停止前進。李世民派出的情報人員匯報說:“請秦王挑選幾百精銳士兵參加戰鬥。”李世民派部將王君廓率領兩百名手持長槊的士兵應戰,兩軍交戰,勝負不分。
這時,隋將王琬騎著煬帝的戰馬,身穿鮮亮的戰袍出陣誇耀挑戰。李世民見了,脫口而出:“好一匹良馬!”尉遲敬德請求去奪馬,李世民不許,說:“我怎能為了一匹好馬而讓猛士去冒險!”敬德不聽,和高甑生、梁建方一起挺槍出陣,三人直衝敵營,活捉王琬,奪得了寶馬。隋兵眼睜睜看著他們三人橫衝直撞,竟無一人敢去阻攔。世民見奪了好馬,十分高興,派人召回放牧在河北岸的戰馬,與敵軍交戰。竇建德擺出戰陣,可是一上午也沒有尋到有利戰機,到了中午,士兵饑渴疲勞,坐在地上爭著搶水喝,士氣開始低落。李世民見時機到了,立即命令大將宇文士率五千騎兵出擊,告誡說:“如果敵軍不動,就想辦法引誘敵人出動。如果敵軍出動,你們就引兵向東。”結果這一仗,唐軍又贏了。第二天,竇建德像往常一樣上朝,群臣紛紛來朝拜。唐軍騎兵突然殺來,大臣們嚇得亂跑,竇忙命騎兵抵抗唐軍,但道路被人群堵塞,騎兵不能通過。竇軍在倉促中應戰,有一部分退至後山坡,恰巧李世民的騎兵迎麵奔來,所向無敵。隻見淮陽人王道玄衝鋒陷陣,幾進幾出,飛箭射在他的戰馬上就像刺蝟的箭刺一樣密集,而他毫不畏懼,彎弓射箭、百發百中,敵人一個個應箭而倒。李世民看了心花怒放,把自己的副馬讓給他騎,讓他跟隨在自己身邊。雙方主力展開大戰,塵土彌天蔽日,難分難解。唐將史大奈、程知節、秦叔寶、宇文歆等卷起旌旗,迅速突進竇軍戰陣中,秦叔寶立刻揚起唐軍大旗。竇軍看見戰陣中飄揚的是唐軍大旗,兵心立刻大亂,潰不成軍,逃的逃,死的死。唐軍勇猛追擊三十裏遠,殺敵兩千多人。虎牢之戰,唐軍徹底擊敗竇建德,在牛口將其活捉。當眾人把捆綁著的竇建德押解進帳時,李世民怒斥說:“我們討伐王世充,與你何幹?你越境來幹擾我軍行動,撞到了我的槍尖上,是你自找活該倒黴!”
此役,唐軍總共俘敵五萬人,李世民當天就把他們釋放了。而王世充失去外援,糧草斷絕,不得不自縛投降,李世民“一舉兩得”,很快就奪取了中原大片土地。
聶政刺韓傀
韓傀出任韓相國的時候,嚴遂正受到韓哀侯重用,兩個人互相忌恨。嚴遂堅持正確意見,直言指斥韓傀,並揭發了韓傀的錯誤。韓傀因為這件事在朝堂上嗬斥嚴遂,嚴遂拔出佩劍就撲了上去,經人相救才隔開了他們。
嚴遂害怕被韓傀所殺,就逃出韓國,雲遊天下,尋求可以替他向韓傀複仇的人。
他到了齊國,齊國有人對他說魏國軹縣深井裏有個名叫聶政的是個勇士,也是因為躲避仇人來到齊國,隱蔽在屠狗殺豬的人中間。嚴遂就私下裏開始結交聶政,全心全意地尊崇他。
過了一段時間,聶政問他:“您想讓我替您幹什麽呢?”
嚴遂說:“我和您打交道的時間還很短,對您的情分至今仍然很微薄,怎麽能請求您為我做事呢?”於是,嚴遂就準備了豐盛的酒席,獻出一百鎰黃金為聶政的母親祝壽。
聶政見禮物如此豐厚吃了一驚,越發覺得嚴遂厚待自己是別有用心,所以堅決推辭嚴遂的禮物。但是嚴遂卻非送不可,聶政隻好辭謝說:“我家裏有老母親,家境貧寒。遊**他鄉,混跡於屠狗殺豬的人中間,隻是想能每天為母親供奉一份可口的飯菜。隻要母親夠吃了,就不容我再接受您的恩賜了。”
嚴仲子就避開其他人,對聶政說:“我因為有仇人,所以逃亡出來,周遊的國家已經多了。隻有到齊國,才聽人說您是一個非常俠義的人。之所以冒昧地獻上百金,不過是為老夫人奉上夥食費用而已,借機會結交您這個俠士,怎麽敢有求於您呢?”
聶政說:“我之所以抑製誌向,辱沒身份而混跡於市井之中,隻是想能夠奉養老母,所以隻要老母在世,我就不能以身許人。”
嚴仲子極力相勸,可聶政最終沒有接受他的禮物,嚴仲子隻好在盡了賓主之禮後離去。
過了很長時間,聶政的母親去世了,埋葬完畢後聶政就脫掉了喪服。他慨歎說:“啊呀!我聶政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靠屠宰為生。可嚴仲子是諸侯的卿相大臣,他不遠千裏,屈尊駕車專門來交結我,我對待他的情分是很不夠的,沒有什麽大的功勞可與之相對應。嚴仲子奉上百金為我母親祝壽,我雖然沒有接受,但光是這一點就說明他是非常賞識我的。像這樣賢明的人因為憤慨他人的怨仇,來親近信任我們這些貧寒百姓,我又怎麽能置之不理呢?何況他早些時候邀請我,我隻是因為老母親才沒答應,母親現在已壽終正寢,我就要去報效賞識我的人了。”於是,稍事準備後就上路了。
西行到了衛國。在衛都濮陽,聶政見到嚴仲子,對他說:“先前之所以沒有答應您,隻是因為老母尚且在世,如今老母不幸仙逝,我可以答應您了。您想報複的仇人到底是誰呢?”
嚴仲子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我的仇人就是韓相韓傀,他又是韓國國君的叔父。他的宗族非常龐大,又經常有兵士守衛,因此我幾次派人去刺殺他,都沒有成功。現在您能不舍棄我,我會為您多準備車馬和隨行壯士的,以便能作為您的助手。”
聶政說:“韓國與衛國之間相距不遠,現在要去刺殺韓相國,而且相國又與國君是親戚,這就決定了這一行動不能讓過多的人參與。人多了就無法保證沒有人被生擒,一旦有人被捉就會泄露機密,如若泄密,韓國肯定會盡全力尋您複仇,這不是很危險嗎?”於是謝絕了嚴遂準備的車馬和隨從,辭別嚴遂,一個人佩著劍前往韓國。
韓國正好在東孟參與盟會,韓王和相國都在這裏,手持兵器護衛國君的武士很多。聶政一直衝上台階,刺殺韓傀。韓傀慌忙躲避,抱住了韓哀侯,聶政又用劍刺擊,連同哀侯一起殺死。
一時間,左右大亂。聶政高聲呼喊,一連殺死了幾十個人,然後自己刮去臉皮,挖出眼睛,剖腹自殺,腸子都流了出來,很快就死了。
韓國把聶政的屍體陳放在街市上,懸賞一千鎰黃金求人辨認他。過了很長時間,仍然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聶政的姐姐聽說這事,說:“我的弟弟很有才幹,我不能夠因為愛惜自己的生命而埋沒弟弟的聲名,這不是我弟弟的願望。”於是去了韓國。
她看了看屍體說:“真正的勇士嗬!你的氣概十分壯烈,確實超過了孟賁、夏育、成荊等古代的勇士,可現在死了人們還不知你是誰,父母親已經去世,又沒有其他兄弟,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不連累我。因為苟且偷生不宣揚弟弟名聲的事情,我不忍心幹。”於是抱著屍體痛哭,說:“這個人是我弟弟,軹縣深井裏人聶政呀!”說完,也在屍體旁自殺而死。
趙、魏、韓、楚、齊、衛等國的人聽到這件事,都說:
“不光是聶政賢能,就是他姐姐,也是一個貞烈的女子呀!”聶政之所以能名揚千古,就是因為他的姐姐不畏懼被處以極刑,替他聲張名聲的緣故!
之四
【原文】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無以人之近所不欲,而強之於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於人。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故**而陽取之也。故去之者縱之,縱之者乘之。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貴製人,而不貴見製於人。製人者握權也,見製於人者製命也。故聖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然而無為而貴智矣;智用於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眾人之所不能見。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聖人之製道,在隱與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道理達於此義者,則可與言。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
【譯文】
關係很親密而說的話卻很見外,就會被疏遠,關係很疏遠而說的話很深入就會很危險。不要將別人所不樂意接受的強加於人;不要將別人所不知道的,去教訓別人。別人有所喜愛,可以學習迎合他的興趣;別人有所憎惡,回避而不要言及;所以用隱秘的方法進行而公開地收獲。所以要去除某事就可以放縱它,放縱的目的在於尋找可乘之機。那些外表形色不輕易表現喜怒的人,可以將大事托付給他。可知心的人,就可以任用;不能知心的人,深謀遠慮的人不會任用他。所以行事貴在控製別人,而不被別人所控製。控製別人就掌握了主動權,被人控製就是命運被人把握。所以聖德的人的行事原則隱秘,而愚笨的人的行事方法大肆張揚。智慧的人容易侍奉,愚笨的人很難侍奉。由此看來,求亡圖存和轉危為安是很難的事,他人不能為,隻有智者能夠做到;智慧能夠用於普通人所不能了解,又不能見到的地方。施展才智如果可行,選擇事情去做,這是為自己去做;如果不可行,選擇事情去做,這是為別人去做。所以前代君王做事貴在隱秘。有這樣的說法:“天地萬物的造化,在高與深;聖人把握道術,在於隱秘藏匿。不僅僅是忠、信、仁、義,而是合乎中庸平正之道罷了。”要認清這種道理就可以與人交談。得到這些道理就可以培養遠近的關係。
【事典】
楊暄禦前巧揭奸
天順年間(1457—1465),一份奏疏擱在明英宗的禦書案上。明英宗慢慢攤開展讀,越讀眉頭皺得越緊:錦衣指揮官門達因為袁彬深得英宗信賴而非常嫉妒,脅逼巡邏兵揭發袁彬隱私,自己卻為人奸詐,無惡不赦,犯有20多件違法亂紀之事。明英宗心中“咯噔”一沉:門達掌權,另一個錦衣指揮官袁彬曾隨英宗到北邊狩獵,有護駕之功。兩人究竟怎麽搞的?
明英宗仔細一瞧,告狀人的簽名足京城民間藝人楊暄。他馬上發令:讓門達找楊暄問個水落石出。
楊暄應召入門,門達非常憎恨別人告發他,此時一臉凶神惡煞樣。而楊暄神色坦然,毫不驚慌,似乎啥都不在乎,好像事情根本不是他做的一樣。門達沉下臉,逐條追問:“大膽楊暄,那奏文內的事,可是你造謠中傷本官的?”
楊暄對門達的問話,一律回答“不知道”,並且顯出一副挺委屈的樣子:“我楊某人一個下賤藝工,沒念過什麽書,既不識文斷字,又同您大人無冤無仇,怎麽會幹這缺德事?不過,我可以告訴您這件事的真相。”
門達會意,馬上摒退左右。
楊暄見四下無人,就神秘地眨巴著眼睛告訴門達:“告訴門大人您吧,這都是內閣李賢教我幹的!他要我呈給皇上一封奏書,至於上麵內容到底寫了什麽,我實在是不知道。您如果當著文武百官,敢在朝廷上質問我,我就敢講個徹底,圖個痛快。這麽做了,那李賢一定再也沒有辦法抵賴了!”
門達聽後,馬上得意地笑了,命令道:“來人,擺酒。設宴好好款待楊暄!”
第二天早朝時分,門達忙將此事上奏明英宗。明英宗當即發話:“諸位大臣都集中午門外。今天,朕要當著你們的麵,把門達和袁彬的事弄個清楚。”
楊暄剛到午門,門達右手直指李賢:“這是非全由你搬弄出的,楊暄已經都從實招認了。”
李賢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驚訝得發起呆來。楊暄突然大聲喊叫:“我該死,我該死!我死也就罷了,為什麽要誣蔑好人?我是個市井小人,怎麽有緣見得著內閣李賢大人?老天在上,這實在是門達叫我死咬住李賢大人的。”
門達正詫異間,楊暄利索地數落著門達幹的20多件違法亂紀之事。門達聽得無地自容,當場灰頭土臉。明英宗聽罷,一聲長歎,眼光複雜地注視著門達。
英宗雖然未將門達治罪,但是從此對門達疏遠很多。袁彬開始分掌南部。一年後,被召回京城升任要職。奸官門達因另一案件受牽連,被明英宗貶往廣西,最後死在那裏。
韓信暗渡陳倉計
在兩千多年前的項羽與劉邦的楚漢相爭中,在今陝西省寶雞附近的陳倉地方,出過一個曆史上有名的故事,就是韓信設計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策。
秦朝被推翻後,企圖獨霸天下的項羽,知道最難對付的敵手是劉邦,便故意把巴、蜀(都在四川)和漢中(在今陝西西南山區)三個郡分給劉邦,封為漢王,以漢中的南鄭為都城,想把劉邦關進偏僻的山裏去。而把關中(今陝西一帶)劃作三部分,分給秦朝的降將章邯、司馬欣和董翳,以便阻塞劉邦向東發展的出路。項羽自封為西楚霸王,封地九郡,占領長江中、下遊和淮河流域一帶廣大肥沃的地方,以彭城(今江蘇徐州)為都城。
劉邦懾於項羽的威勢,不得不暫時領兵西上,開往南鄭。劉邦在前往南部的途中,接受謀士張良提出的建議,把一路走過的幾百裏棧道(在險峻的懸崖上用木材架設的通適)全部燒毀。一是為了便於防禦,二是為了迷惑項羽,使他以為劉邦真的不打算出來了,從而放鬆對劉邦的防範。
劉邦到了南鄭,拜蕭何推薦的韓信為大將,請他策劃向東發展、奪取天下的軍事部署。韓信提出先取關中,打開東進的大門,再向東發展,奪取天下。
公元前206年,韓信擬定了東征的計劃後,命令樊噲、周勃等帶領大隊人馬去修餞道,限三個月完工。可是燒毀的棧道接連有300多裏,高低不平,地勢險要。修了沒幾天,就摔死了幾十人。修棧道興師動眾,鬧得雞飛狗跳,一下就把興兵東征的警報傳到了關中。
守在關中西部地區的雍王章邯,一麵派探子去打聽修道的情況,一麵調兵遣將去擋住東邊的棧道口。他聽說漢王拜的大將是韓信,漢王的將士們都不服氣,修棧道的十兵和民工天天有逃走的。認為幾百裏棧道要修好多年,因此,對劉邦和韓信的這一行動根本不重視。
就在章邯高枕無憂的時候,忽然有一天,傳來急報說:“漢軍已經攻入關中,陳倉(今陝西寶雞縣東)被占。咦!棧道還沒修好,漢軍難道是插翅飛過來的嗎?其實,韓信表麵上派兵修複棧道,裝作要從棧道出擊的姿態,實際上卻和劉邦率領主力部隊,暗中抄小路襲擊陳倉,趁敵不備,取得了勝利。這就叫做“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漢軍隨即攻占了雍地、成陽。章邯兵敗,隻得自殺。
沒多久,翟王董翳、塞王司馬欣先後投降。不到三個月時間,關中就變成了漢王劉邦的地盤。
王敦一石兩鳥計
王如因家鄉關中鬧災荒迫不得已流浪到河南宛地。晉朝政府下令流民各歸舊地,不許流移他郡,各地地方官員甚至派兵驅迫流民出境,王如也在被驅逐之列。他覺得被趕回家鄉也是餓死,不如舉兵起事。於是他暗中交結流民中的少壯之民,組織起來,乘夜偷襲了驅趕流民的將軍山簡和杜蕤的軍營,一舉取得成功。
此後,關中南安、馮翊、長安等地的饑民紛紛響應,人眾多達四五萬,王如自號大將軍,領司、雍二州牧。他率眾南攻沔漢地區,進遏重鎮襄陽。不久,投奔了後來背叛了晉朝的王敦。王敦的弟弟王棱喜愛王如的驍勇善戰,要求王敦將王如派到自己麾下,置於左右,甚為寵愛。
王敦密謀割據自立,常常受到弟弟王棱的反對,為此對弟弟心懷不滿,又無從下手。一日王如因為和王敦的部將兌射失敗而給王棱丟了臉,被王棱痛打了一頓,王如感到羞愧難當,心內憤憤不平。
王敦了解到這一情況之後,馬上密派心腹前去激怒王如,說:“將軍與王敦部將兌射失敗,之所以受此淩辱,是王棱為在哥哥麵前保全自己的麵子,他把對哥哥的不滿加在了你的身上,大丈夫怎能受遷怒之辱?不如趁此機會殺掉他!”王如認為說得非常有道理,暗下決心洗清自己的恥辱。
有一天,王如拜訪王棱,王棱設宴款待他,酒席間王如請求舞劍助興。王棱平日與王如並沒有什麽私怨,也就沒有多想,同意讓他舞劍助興。王如握劍起舞,王棱及在場侍從衛士一個個注目觀看。王如正在酣舞之時,突然挺劍直刺王棱前胸,王棱當場斃命。於敦聞訊,先是假裝吃驚,而後假裝生氣,下令逮捕並殺了王如。
就這樣,狡猾的王敦不僅鏟除了阻止自己稱帝割據的反對派,又殺人滅口,掩蓋了事實的真相。
下邑奇謀畫箸阻封
漢二年(公元前205年)春,劉邦接連收降常山王張耳、河南王申陽、韓王昌、魏王豹和殷王印五個諸侯,得兵五十六萬。同年四月,劉邦乘項羽集中力量攻打田榮之機,率兵伐楚,直搗楚都彭城。
攻占彭城後。劉邦被這輕而易舉得到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不但沒有采取恰當的政治、經濟措施,安撫此地,贏得人心,反而惡習複發,得意忘形之餘大肆收集財寶、美女,整日置酒宴會,結果給項羽回軍解救贏得了時機。項羽聞知彭城失陷,立即親率三萬精兵,從小路火速趕回,急救彭城。劉邦數十萬烏合之師難以協調指揮,連糧餉都籌備不齊,所以一經接戰,便遭慘敗,幾乎全軍覆沒。至此,許多諸侯王又望風轉舵,紛紛背漢向楚.劉邦丟下老父、妻子、兒女,隻帶張良等數十騎狼狽出逃,軍事上再度遭受重大挫折。大好的形勢複又逆轉。
劉邦狼狽逃至下邑,驚魂未定,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他沮喪地對群臣說:“關東地區我不要了,誰能立功破楚,我就把關東平分給他。你們看誰行?”在此兵敗將亡之際,又是張良匠心獨運,為劉邦想出了一個利用矛盾、聯兵破楚的謀略。他說:“九江王英布,是楚國的猛將,與項羽有隙;彭城之戰,項羽令其相助,他卻按兵不動。項羽對他頗為怨恨,多次派使者責之以罪:彭越因項羽分封諸侯時,沒有受封,早對項羽懷有不滿,而且田榮反楚時曾聯絡彭越造反。為此項羽曾令肖公角攻伐他,結果未成。這二人可以利用。另外,漢王手下的將領,隻有韓信可以委托大事,獨擋一麵。大王如果能用好這三個人,那麽楚可破也。”這就是著名的“下邑之謀”。
劉邦聽罷,認為確是一個以弱製強的妙計,於是派舌辯名臣隋何前往九江。策反九江王英布;接著又遣使聯絡彭越;同時,再委派韓信率兵北擊燕、趙等地,發展壯大漢軍力量,迂回包抄楚軍。
“下邑之謀”雖然不是全麵的戰略計劃,但它構成了劉邦關於楚漢戰場計劃的重要內容。正是在張良的謀劃下,一個內外聯合共擊項羽的軍事聯盟終於形成。扭轉了楚漢戰爭的局勢,使劉邦由戰略防禦轉為戰略進攻。事實證明了張良“下邑之謀”的深謀遠慮,最後兵圍垓下打敗項羽,主要依靠的正是這三支軍事力量。
漢三年(公元前204年)冬,楚軍兵圍漢王於滎陽,雙方久戰不決。楚軍竭力截漢軍的糧食補給和軍援通道。漢軍糧草匱乏,漸漸難撐危機。漢王劉邦大為焦急.詢問群臣有何良策。
謀士酈食其獻計道:“昔日商湯伐夏桀,封其後於杞;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秦王失德棄義,侵伐諸侯,滅其社稷,使之無立錐之地。陛下誠能複立六國之後,六國君臣百姓皆感戴陛下之德,莫不向風慕義,願為臣妾。德義已行,陛下便能南向稱霸,楚人隻得斂衽而朝。”這其實是種“飲鴆止渴”的誇誇其談,當時劉邦並沒有看到它的危害性,反而拍手稱讚.速命人刻製印璽,使酈食期巡行各地分封。
在這關鍵時候。張良外出歸來,拜劉邦。劉邦一邊吃飯,一邊把實行分封的主張說與張良,並問此計得失如何?張良聽罷,大吃一驚,忙問:“這是誰給陛下出的計策?”接著,他沉痛地搖搖頭說,“照此做法,陛下的大事就要壞了。”劉邦頓時驚慌失色道:“為什麽?”張良伸手拿起酒桌上的一雙筷子,比比劃劃地講了起來。他說:“第一,往昔商湯、周武王伐夏桀殷紂後封其後代.是基於完全可以控製、必要時還可以致其於死地的考慮,然而如今陛下能控製項羽並於必要時能致其於死地嗎?第二,昔日周武王克殷後,表商之閭(巷門),封比幹之墓,釋箕子之囚,是意在獎掖鞭策本朝臣民,現今漢王所需的是旌忠尊賢的時候嗎?第三,武王散錢發粟是用敵國之蓄,現漢王軍需無著,哪裏還有能力救濟饑貧呢?第四,武王翦滅殷商之後,把兵車改為乘車,倒置兵器以示不用,今陛下鏖戰正急,怎能效法呢?第五,過去,馬放南山坡,牛息桃林陰下,是因為天下已轉入升平年代。如今激戰不休,怎能偃武修文呢?第六,如今,天下遊士離開親朋好友,跟隨陛下是為了日夜盼望得到封賞的咫尺之地;如果把地都分封給六國後人,各歸其主,誰還有心情幫助陛下打江山呢?第七,楚軍強大,六國軟弱必屈服,怎麽能向陛下稱臣呢?”
張良的分析,真是字字珠璣,精妙至極,且切中要害。他看到古今時移勢異,因而得出絕不能照抄照搬“古聖先賢”之法的結論。尤其重要的是,張良認為封土賜爵是一種很有吸引力的獎勵手段,賞賜給戰爭中的有功之臣,用以鼓勵天下將士追隨漢王,使分封成為一種維係將士之心的重要措施。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還靠什麽激勵將士從而取得勝利呢?張良精辟入裏的分析,較之昔日請立韓王,處心積慮地“複韓”的思想認識.顯然是一個飛躍,而且在中國古代政治思想史上占有重要一頁。難怪1700年之後,還被明人李贄情不自禁地讚歎為“快論”。
張良借箸諫阻分封,使劉邦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以致輟食吐哺,大罵酈食其:“臭儒生,差一點壞了老子的大事!”然後,下令立即銷毀已經刻製完成的六國印璽,從而避免了一次重大戰略錯誤。
下邑奇謀,畫箸阻封,是張良對謀術的成功運用。下邑奇謀。主要之點是讓劉邦利用好英布、彭越、韓信這三個破楚的關鍵人物。這正是對謀術篇中的“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忖度稱量人的才幹能力。掌握各種有關因素,抓第一手材料,也是因事立計的“指南車”)的運用。而畫箸阻封,主要之點是讓劉邦不要因循守舊照搬古聖先賢。而要依據事實從實際出發考慮問題,封土賜爵應成為激勵將士的一種手段,這正是對謀術篇中“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謀劃策略,要遵循一定的原則,弄清事情的起因,把握有關的實際情況)的運用。
巧言自救
有一天,楚王上朝,正在議政時,侍衛報告說:“大王,宮門外有個人要向大王進獻不死之藥!”
楚王一聽心中大喜,對他來說,錢財、地位、美女全有了,隻是不能長生,這是他的憾事。如今有人進獻不死之藥,豈不就可以長生了嗎?他丟了手中正在處理的國家大事。喊道:“快去接藥!”
謁者領命,匆匆走出大殿,從來人手中接過不死之藥,回身向大殿走去。謁者剛剛走近殿門時,侍衛官上前問道:“大人,你手中拿的是什麽啊?”
謁者回答說:“這是獻給大王的不死之藥。”
侍衛官又問:“可以吃嗎?”
謁者說:“當然可以了。”
侍衛官裝出好奇的樣子說:“給我看看可以嗎?”謁者正在猶豫之時,侍衛官一把從謁者手中奪下不死之藥,一口吞下去了。
謁者飛快地跑上大殿,叩頭說:“臣有死罪!”
楚王不解地問:“何罪之有?”
謁者回答說:“臣拿著不死之藥上殿時,被侍衛官奪去吃掉了。”
楚王一聽,勃然大怒,下令說:“快將這賊拿下,推出去斬首!”
侍衛得令,一起衝了上去,擁著侍衛官就走。侍衛官連叫冤枉。
楚王對身邊的大臣說:“愛卿,你去問問他,有何冤枉?”
這個大臣下殿,來問侍衛官。
侍衛官托大臣上奏楚王說:“臣問謁者可不可以吃,他說可以吃,臣就吃了。因此,臣無罪,是謁者有罪。何況,客人獻的是‘不死之藥’,臣吃了,如果大王殺了臣,就是‘死藥’了。如果大王殺了臣,豈不是說有人欺騙大王獻假藥了嗎?”
楚王聽了,反複細想,為了維護麵子,便沒有殺侍衛官。
費無極算計卻宛
在春秋時期的楚國曆史中,費無極算是—個人物,他曾權傾一時,以阿諛奉承、見風使舵、善於鑽營而聞名。要說起來,費無極也算是楚國幾朝元老了。楚靈王(公元前541年~公元前529年在位)執政期間,他曾是楚王的弟弟棄疾(熊居)的屬下。當時棄疾雖然權勢不大,但在幾位王弟中,卻是最有心計的。費無極聰明就聰明在他及時看出了這一點,便極力為棄疾服務,努力鞏固自己的地位。
公元前529年4月,楚靈王的幾個弟弟比、子皙和棄疾趁楚靈王外出的機會,聯合發動政變,殺死太子祿,奪取了楚國政權。比被立為國王(史稱楚初王,公元前529年4月~公元前529年5月在位),子皙出任令尹,棄疾出任司馬。楚靈王被告知國家已有新王,並被禁止返回楚都,不久便落魄而死。5月,棄疾又用詐謀逼死了楚初王比和令尹子皙,終於得以自立為王,史稱楚平王。
楚平王棄疾即位以後,按照傳統,立長子建為太子,並任命一貫依附於自己的費無極為大夫,兼任太子的老師。
費無極多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費無極雖然身為太子建的老師,但他深知,今天的榮華富貴全來自楚平王而非太子建。要想保住乃至擴大這個榮華富貴,必須緊緊地靠住楚平王。所以,費無極總是找機會跟在楚平王身後,唯唯諾諾。
楚平王對費無極的追隨也已經習慣了,甚至越來越離不開他了。漸漸地楚平王把費無極當成了心腹之人,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
平王死後,楚昭王即位,以囊瓦為相國,和伯郤宛、鄢將師、費無極同執國政。
是年,郤宛出征吳國,大獲全勝,俘獲兵甲無數。昭王大喜,將所獲兵甲的一半賜給他,每事必和他商量,寵幸無比。
費無極心生妒忌,便和鄢將師一起設計陷害郤宛。於是,費無極對囊瓦說:“郤宛有意請客,托我來轉報,不知相國肯降臨否?”
囊瓦立即回答;“既然相請,哪有不赴之理?”
費無極又去對郤宛說:“相國早有意在貴府飲杯酒,大家快樂一下,不知你肯做東道主否?現托我來問一問。”
郤宛不知是計毅然答應,說:“我是他的下屬,難得相國看得起我,真是榮幸之至!明天好了,我當設宴恭候,請你先去報告!”
費無極又問:“既然相國要來,你準備送他什麽禮物?”
“這倒提醒我了,”郤宛說:“不知相國喜歡什麽?”
“據我所知呈現……”費無極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說:“他身為相國,女子財帛不稀罕了。唯有堅甲利兵,他最感興趣,平日也對我暗示過,他很羨慕你分得的一半吳國兵甲,要來你家赴宴,無非是想參觀一下你的戰利品罷了!”
“這個很容易啦!”
郤宛隨即叫人拿出戰利品來,費無極又幫忙挑選出100件最堅固的,且告訴郤宛說:“這些夠了,到時,你把這些放在門邊,相國來的時候,必問及此事,一問,你就拿給他看,乘機獻給他,如果是別的東西,恐怕他是不會接受的。”
郤宛信以為真,遂將那百件兵器和被俘吳兵安排在門內,用布帳掩蔽起來。
次日,郤宛大擺筵席,布置堂皇,托費無極去請囊瓦。囊瓦已準備啟程,費無極卻說:“郤宛近來的態度十分傲慢,此次設宴又不知其中緣故。人心不可測,待我先去探聽一下,看他擺宴的情況怎樣,然後相國再去,這樣比較安全些,好不好?”
“好!你先去看看吧!”囊瓦說。
費無極出去在街上胡亂轉了個圈,忽然踉踉蹌蹌的跑了回來,一碰一跌的,喘息未定,氣急敗壞的說:“幾乎誤事!我已探聽明白了,郤宛這次請客,是不懷好意的,欲置相國於死地。我見他門內暗藏甲兵,殺氣騰騰的,相國若前去,一定中他的計。”
囊瓦一聽,心裏猶豫起來,說:“我和郤宛平日並無過節,斷不會這樣!”
費無極乘機挑撥說:“郤宛自從征吳有功,恃王之寵,早有對相國取而代之的野心,這是盡人皆知的事,隻是瞞著相國一人,我和鄢將師正防他早晚會有此一著。想想,過去吳乘我喪,我乘吳亂,郤宛本可以乘勝追擊,把吳國滅了,可是他卻俘獲一些兵甲就班師,聽說他當時得了吳國很多的賄賂,他一定心懷鬼胎,想在本國打主意,說不定……此人若得勢,楚國就危險了!”
他侃侃而談,漸漸把囊瓦的思緒打亂了,但囊瓦還是不大相信,便另派心腹去郤宛家裏打探個明白。
那心腹回來報告,說是真有其事,門內果然伏有甲兵。囊瓦頓時雷霆大發,即叫人去請鄢將師來,告訴他這件事,並問他要如何處置。
鄢將師早與費無極串通好,遂又添油加醋地說:“郤宛想造反,並非一天了,他和城內三家大族夥同一黨,正想謀奪國政,幸虧今日發覺得快,再遲就後悔莫及了。”
“可惡也!”囊瓦把桌案一拍,“我非宰了他不可!”
當即奏請楚王,命鄢將師圍了郤宛的家。郤宛這才知道自己中了費無極的奸計,欲哭無淚,欲訴無門,含冤莫辯,遂長歎一聲,拔劍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