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賓客上前行禮祝酒之後,便開始了歌舞升平,才藝助興,隨後幾十個穿著藕粉色舞蹈長袖裙的舞姬,紛紛上前,伴隨著內間樂師們的所奏的樂曲,舞姬們徐徐甩開袖子,輕靈曼妙的身姿搖曳生姿,令人觀之忘俗。

蕭明月看來看去,卻獨沒有見到宇文迪的身影。雖然北魏早就派人前來賀喜,但是以宇文迪的性格,不出現,倒是很不正常。

想著他必定是擔憂之前與安瑞王議親之事,許是怕自己怨恨於他?覺得這樣又不是宇文迪的性格。

隨後,便聽見內侍官高聲說道:"北魏宇文公子,特地命人送來貴重禮物,以祝賀我陳國建立!"

說後,便見一個小官吏帶著一名侍衛進來,其中侍衛手裏捧著一尊帝王人像,鎏金的軀體,栩栩如生的容貌,走到殿中間小官吏跪下說道:"回稟陛下,宇文公子得知陛下今日初登大寶,特地能無數能工巧匠打造了這尊人像,願陳國國運昌盛!"

陳賢聽了,微笑著說道:"如此,你回去替我謝過宇文公子,這尊人像寡人收下了!"

隨後底下便有人開口議論說道:"這人像的容貌同陛下十分神似,可見這宇文公子竟是如此有心!"

"是啊,還真是同陛下一模一樣呢!"

"能做到這樣貌似的,並非是一般工匠能做到的啊!"

下麵雜七雜八地你一句我一句說道。

片刻,小官吏又補充說道:"回稟陛下,宇文公子還特地祝福奴才,把這尊人像交給陛下以後,還有一句話要傳給陛下聽!"

陳賢聽了,眉頭上挑了一下說道:"什麽話?!"

小官吏徐徐說道:"公子說,這尊人像是該屬於陛下的,雖說世上的好物件兒無獨有偶,但是宇文公子手裏還有另外一尊,公子正在用心雕刻著,公子會牢牢地留在自己身邊。公子希望陛下能夠好好珍惜這一尊,至於那一尊不要再惦記了!"

張侍中聽了,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原本有一對兒,為了以示誠意,為何不全都進獻上來?人人都說北魏宇文家富埒陶白,依我看,倒也是有一絲小家子氣!"

小官吏隨後說道:"宇文公子說人生在世,什麽都可舍得,但是有一點定要全力爭取,不可有一絲一毫的讓步。這另外一尊人像,便是!公子說,陛下聽了,自然會明白!"

張侍中聽後"哈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道:"這宇文公子還真是有意思!送禮物卻故意不送得完整!"

而陳賢聽了小官吏的話,早已經領悟到了話中有話,其意便是:宇文迪那另外一尊人像,刻得定是蕭明月,而他當然不會把完整的一對兒送到自己的麵前,讓小官吏傳話暗示自己'絕對不對放棄蕭明月,而有十足的信心從自己身邊得到蕭明月。

隨後又微笑著對小官吏說道:"回去轉告宇文迪,就說寡人一定要得到他手裏的那尊人像,寡人還要親自雕刻!"

隨後,得了話,小官吏便退下了。

而眾人隻當做陳賢剛才說得是一句玩笑話,都覺得陳賢如今乃是一國之君,又從不貪財好色,怎麽會對一尊人像耿耿於懷呢!

底下的人都隻當聽了一句玩話!

蕭明月的心裏卻明鏡一般,聽得懂宇文迪和陳賢互相傳話的意思,終於明白了宇文迪今日為何沒有出席,心裏想著:"他們倆雖然算是情敵關係,可也沒必要這樣話中藏話。這是在挑釁?"

突然覺得宇文迪還真是成熟中帶著幾分"幼稚",至少在感情上是如此。

又想著,隻要兩國繼續維持友好的邦交,也就等同於國泰民安。

"挑釁就挑釁吧,隻要他們不拿兩國的利益開玩笑就好!"蕭明月極其小聲地喃喃自語道。

蕭娡看了看蕭明月說道:"月姐姐?月姐姐?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突然想到我宮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蕭明月說道。

蕭娡說道:"哦。月姐姐,你說宇文迪他的話什麽意思啊!是故意在氣皇上嗎?還是如今他已然變得小氣了呢?"

蕭明月笑了笑,說道:"誰知道呢!他那樣一個紈絝之人,想來是無事閑得慌吧!"

接著,遞給了一塊糕給蕭娡,說道:"你不是早就餓了嗎?還不快吃些東西!"

蕭娡聽到蕭娡這樣說,也不曾多想,接過糕點回過身吃了起來。

整個宴會之上,蕭明月都為了不引人注意而不去看陳賢,隻低調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而陳賢卻得了空時不時的就望向蕭明月,然而這一切都被甄妙夏看在了眼裏。

因為她從宴會一開始,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陳賢。這次特地苦苦哀求父親和外祖父,才好不容易能作為官員的女眷入宮,為的,就是一睹皇帝的風采!

"早就聽說陛下在少年時就已經嶄露頭角,先是救下了前朝的那位並非梁武帝親生的大皇子,而後又平定了南照的叛亂,又大破朱榮的大軍。此等英勇,當之無愧的人中翹楚,如今又民心所願,眾望所歸做了皇帝,建立了陳國!真是讓人崇拜至極!"

身旁的小丫頭旺清警覺地看了看周圍,隨後對甄妙夏說道:"小姐,這宴會之上,可謂是人多口雜,切勿多言啊,畢竟言多必失!奴婢方才看您一個勁地望向陛下那邊,實在是有失名門閨秀的風範!"

甄妙夏聽了,輕聲啐了一口,說道:"你個小蹄子,我這個做小姐的行事,哪裏用得著你來指手畫腳呢!想受罰是嗎?!等待會我們回了府,看我怎麽收拾你!"

那小丫頭旺清本就生得黑瘦而矮小,外人看上去,就像未曾及笄的女孩子。

因為甄妙夏的貼身大丫頭詩棋老家有事,探親還未歸來,其他的丫頭又不敢跟小姐過來,老爺夫人見這旺清平日裏做事也算是盡職盡責,也頗懂得些規矩。

便讓旺清跟隨甄妙夏進宮來參加宴會,卻不想自己對小姐好言相勸,反而要受到責罰。

不禁委屈了起來,但宴會之上,又不敢過分表露出來,時不時地在身後抽泣著。

甄妙夏見如此軟弱可欺的旺清,不耐煩地嗬斥道:"行了行了!大好的日子,真是被你給掃興了!這樣吧!要我不怪你也行,剛才我注意到陛下看了許多次那個方向(便用手指著蕭明月座位的方向上)

,你過去查查,那邊的那位姑娘是什麽身份?什麽來頭!?"

看著旺清委屈巴巴的樣子,甄妙夏不耐煩地急著催促道:"還不快去!站在這裏挺屍嘛!"

小丫頭旺清隨後便趕忙擦幹眼淚,悄悄找了幾位宮女仔仔細細地打聽著。

這蕭明月這邊,蕭娡一邊吃著桃花酥,一邊看了看四周,隨後對蕭明月說道:"明月姐姐,那邊那位姑娘,剛才好像一直在看你呢!"

"誰?"蕭明月聽了蕭娡的話,又順著蕭娡目光的方向看去。

"甄妙夏麽?"蕭明月說道。

蕭娡說道:"原來她就是全建康城有名的母夜叉,甄妙夏啊!長得倒還可以,皮膚黃了一些,脖子也短了一些,脾氣那麽壞!以後一定嫁不出去的!她看月兒姐姐,一定是在妒忌姐姐的貌美,不用理會她的!"

蕭明月笑了笑,接著對蕭娡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更何況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也未曾是事實。你我都還不曾和甄小姐交往過,怎能依據盜聽途說就武斷地評論她的為人呢!"

蕭娡聽了,皺了皺細細的柳葉眉,隨後點頭說道:"姐姐說得很是,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蕭明月問著。

蕭娡側過身貼近蕭明月的耳朵說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若是她真的沒有傳言的那樣可怕,也一定不是個溫柔賢淑的人!"

說著,便悄悄叫自己身邊伶俐的小宮女前去甄妙夏那邊打探底細。

半晌,伶俐的小宮女回來,說道:"回公主,奴婢剛才和甄小姐的侍女搭話,又問了其他幾家小姐的侍女,正如傳言那樣,那甄小姐還真的是隻母老虎,脾氣暴躁,常常無理取鬧,就連她自己的父親,和外公也對她毫無辦法,據說是她母親老來得女,生下來就嬌寵慣縱,活生生給寵壞了!"

蕭娡聽了,"噗嗤"一聲樂了出來,歲後對蕭明月說道:"月姐姐,看來我說的沒錯吧!她是一隻母老虎!母夜叉!"

蕭明月嗔怪地說道:"人人都有缺點,即便是這樣,她也是被寵壞了而已,你不應該這樣奚落她!"

"奧!知道啦!"蕭娡很聽蕭明月的勸告,吐了吐舌頭,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繼續看起了歌舞,又忍不住在心裏讚歎道:"如此熱鬧,若是嵇公子在,隨便彈奏一曲,便會技壓群雄了,若是換了女裝,又能豔壓群芳。"

於是,一邊看著歌舞,一邊思慮起嵇玉來。

那邊甄妙夏的丫頭回去後,便對自己打聽到的關於蕭明月的事情與甄妙夏說了。

關於蕭明月的身份,和陳賢的關係等等。

甄妙夏聽了有些焦急跺腳說道:"這麽說,她和陛下早就認識!遭了遭了!他們認識那麽久,陛下該不會喜歡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