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娡聽從了蕭明月的話,熬過了多日的傷心,如今倒也堅強了許多。
可依舊是每日吃飯、發呆、睡覺,反反複複。
其他的小公主叫她一起去賞花,放風箏,她也都是提不起精神,滿腦子裏想的還是嵇玉。
小宮女勸慰道:"公主殿下,您這樣可不行,奴婢常聽太醫說'病從憂思中來',您可要當心玉體!不然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再不然我們出去郊外散散心?"
蕭娡仍舊是毫無反應。
蕭明月得知了,便抽空來她宮中探望。
此時在蕭娡心裏,已是將蕭明月奉為'救命稻草',
將蕭明月的話奉為'金科玉律'。
"明月姐姐,你快告訴娡兒吧!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嵇玉那個討厭鬼喜歡上我呢?!"蕭娡急不可耐地問道。
蕭明月看著情竇初開的蕭娡,更明白少女的心思,微笑著說道:"好了好了!這件事要一點一點來做,眼下還不能急著去見嵇玉,你要先從自身改變!"
"從自身改變?那我要怎麽做,明月姐姐你快說,不管怎樣娡兒都願意嚐試!"蕭娡道。
"從前是你喜歡人家,而人家不喜歡你,所以主動權在人家手裏;可如今,我要你徹底忘記你喜歡他這件事,好好的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你不是很擅長彈奏箜篌嘛,每日練上一兩個時辰,還有那些詩詞歌賦,你也該好好學一學,以後我若無事,每日都回來抽查你的功課!而且你平日這不倫不類的'假小子'打扮,也該改一改,如今你也大了,要更女兒家一些!"蕭明月對蕭娡叮囑道。
蕭娡聽了,少不得決定一一改過來,隨後蹙眉道:"明月姐姐,可不可以少學一些詩詞歌賦啊?"
"不可以!"
"哦,那好吧!"
為了督促蕭娡,蕭明月令蕭娡的貼身小宮女小蕊,務必將她的每樣功課日日匯報給自己。
於是,蕭娡一日裏,幾乎是沒有片刻可以得閑,從早課的《詩經》、《楚辭》,再到四書五經,午後還要練箜篌,晚上還有采薇帶著《容脂》來為蕭娡講解女子該有的儀態,教授她一些化妝技巧,服裝搭配。
蕭娡則是每日累得倒頭就睡。
而蕭明月的用意很簡單,就是讓蕭娡在優秀自己的同時,可以忘記那些不開心。
因為人感情受挫以後,一旦忙碌起來,很快也就會淡忘傷疤,重拾信心。
而蕭明月也是自幼在軍營裏混大的,長大以後又是每日被一些登徒浪**子弟或是假裝真心實意求愛亦或是假正經的公子哥們表白過來的,對於男人,她至少也了解到八九分。
雖然嵇玉確實是正人君子,又儀表堂堂,且對自己確實有意,可是不代表他就不會再對蕭娡動心。
嵇玉喜歡什麽樣的女孩,蕭明月已然知曉。
不過自己可是對他並無一點男女之情,見蕭娡對她朝思暮想,想來這個嵇玉雖然身份尚且有些古怪,倒也還算是良配。
以蕭娡的身份,左不過以後嫁給王公大臣的兒子,到時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論好壞,也隻能忍受!倒不如幫她嫁給一個自個兒真心喜歡的,豈不是更好!
將心比心,自己此生已是注定要辜負陳賢和宇文迪,但絕不能讓蕭娡與自己走一樣的路。
"娡兒,她應該擁有自己的幸福,我一定要幫她爭取幸福!"蕭明月果決地說道。
幾日以後,蕭娡在背詩的時候突然對宮女小蕊說道:"我這幾日勤學苦練,終於明白了像明月姐姐那樣才貌雙全的人,定也是吃了許多苦。看起來明月姐姐如眾星捧月一般招人喜歡,可是她付出的那些誰又知道呢!我不求和明月姐姐比肩,隻求趕上她的三分之一,就夠啦!"
宮女小蕊聽過後,不禁含笑對蕭娡說道:"公主這幾日雖然受了許多苦,可郡主也是為了您著想,所謂'技多不壓身',如今公主真是開了竅,感謝郡主,感謝菩薩保佑,奴婢這就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太嬪娘娘去!"
看著小蕊高興的樣子,蕭娡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同於以前,以前生氣了就要立刻發泄出來,不想學的東西,從來不努力去學,仗著自己公主的身份,懶散而拖遝。
幼時是因為有父皇的寵愛,有皇兄的愛護。
而今自己雖還是公主,可畢竟是'寄人籬下',若再不改改性子,恐怕自己與母親會落得同幽蘭皇後一般的下場!
想到這些,便鉚足了勁,打起精神繼續念書、背書、抄書。
…………
而碧雲寨,因為多次出現不祥之兆,弄得人心惶惶,即便兩國再次進攻,士氣也抵不過魏軍的一半。
且陳賢與李元栩二人心生嫌隙、互相猜疑,都不肯先走一步,原本準備密謀偷襲北魏都城洛陽的柔然,也不得不撤兵返回。
草原上,距北魏和柔然隻有幾十裏之地。
柔然大軍原地待命。
古卓的一個謀士說道:"王上,如今頻頻出現異樣,皆是不祥之兆,陳國和黨項國又僵持沒有舉動,我們柔然夾在中間,也是不好受,萬一……宇文迪拿我們出氣,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臣懇請王上收兵,我們回去養精蓄銳,以待來日!"
"話雖如此,可是我父王的大仇,我不能不報。父王生前最大的心願便是能擴張國土,將從前魏人奪取的土地盡數收回,可……我卻辦不到!"古卓騎在馬上,手裏緊緊握著一根深棕色的牛皮製成的馬鞭,氣惱地說道。
"王上,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陳國和黨項都沒有出兵,此時我們逞一時匹夫之勇,隻會斷送將士們的性命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王上可要沉住氣呀!王上!"謀士繼續勸說道。
"你說得不無道理!如今單單依靠我們這三萬騎兵,確實不是宇文迪的對手。"古卓歎了口氣,輕聲說到。
"那,王上的意思是……答應撤兵回國了?"謀士略微有些欣喜,試探性地問道。
"嗯!傳本王的旨意,撤退!至於陳賢和李元栩那邊,大不了送些金銀珠寶,反正他們兩個此時也矛盾重重,應該也顧不上挑我的不是!"古卓說道。
於是柔然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古卓的親弟圖文這次也隨行而來,本來是想見一見自己的故友'小石頭'的,他還不知道'小石頭'早已經改了名字,見哥哥突然下旨要收兵,不禁跑過來問道:"哥哥,為什麽收兵?為什麽不打仗了?"
古卓拍了拍圖也的肩膀,問道:"不打仗,難道不好嗎?"
圖也禁了禁鼻子,說道:"可是不打仗,我們就不能給父王報仇,我也不能見到小石頭!"
古卓拽著韁繩,一邊調轉馬頭,一邊說道:"放心吧!總有一天,你會見到他的!至於父王的仇,哥哥早晚有一天也會報的!"
圖也聽了哥哥的話,也上了馬,又從腰間掏出了帶給小石頭的青藍色鵝卵石,一邊瞧著,一邊說道:"小石頭,隻能下次再見了!"
然而宇文迪聽說柔然撤兵了,更是哭笑不得,想著還沒有好好痛快地大戰一場,就有人做了逃兵,真是掃興。
丁福說道:"公子,要不要追擊?殺他個片甲不留?"
宇文迪搖搖頭,說道:"既然人家已經撤兵了,我們再無還手的道理,現在打起來,天下人隻當我們魏人在無端挑事,名不正而言不順。窮寇莫追!"
丁福嬉笑道:"柔然定是害了怕了,之前不過是仗著有陳國和黨項來襲,想趁亂分一杯羹。如今天都不幫他們,還不是灰溜溜地怎麽來又怎麽回去了!"
宇文迪順手拿起一個茶盞,左看右看,又一邊說道:"我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就連陳賢和李元栩也一樣,我悶互相瞧不上對方,看彼此不順眼。就連做夢都想奪了對方的天下,解決掉一個對手,更是少了一個情敵!"
"公子說得甚是,如今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三樣都占了齊全了,諒他們插翅也不敢闖過來!"丁福說道。
"不,我倒是希望他們闖進來!'剩者為王,敗者為寇'!隻是……這場暴風雨來得巧啊!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陳賢和李元栩又互相猜忌,定不是天意這麽簡單!"宇文迪思考著說道。
"公子的意思是……?"丁福問道。
"我已經讓乙未和賈二去暗中調查了,應該就有消息了!"
話音剛落,乙未便風塵仆仆地進來。
一進來,就上前對宇文迪說道:"公子,查到了消息!"
"快說!究竟發生了何事?!"宇文迪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是琥珀姑娘散布的謠言!"乙未說道。
"琥珀?!那就是明月的意思,難道陳賢和李元栩反目是明月故意為之?!"宇文迪喃喃說道。
"公子,屬下從建康城得到的線索就是,琥珀姑娘曾經在開戰之前多次出宮,而且故意透漏出消息讓黨項的探子得了去,'建康城留有重兵','黨項王送陳王的獅子狗無辜死亡',屬下買通了其中一位獸醫,據說那些狗是毫無征兆地意外死亡,宮裏人都說是'不祥之兆'!"乙未對宇文迪說道。
"竟然是這樣!"宇文迪邊聽著、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