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月上身穿了一件蜜褐色的短衣,下身穿了一條由白色,竹綠色,和豆綠色縫製起來的間色裙,加之來時打扮了一下,頭上為來得及盤發,隻做了一個漢家女子的垂發,兩側編了起來,頭戴著香芋色的一對珠花,因養病懶散在屋裏,肌腮上不多不少稍稍多了一點肉,竟比往日更標致了!

走到二位麵前,看了看陳賢,又瞧了瞧宇文迪,說道:"你們兩個若是不想兩敗俱傷,讓黨項和柔然'漁翁得利'的話,就盡管動手好了!我敢打賭,隻要你們一動手,不出半個時辰,陳國和魏國的邊境就會有敵軍大舉入侵!如果你們想成為千百年後被史書記載的昏聵的王侯將相,和被世人唾罵的對象的話,那麽請便!"

殿中的百官生怕兩人真的動起手來,同時更為蕭明月的果敢在心裏稱讚,眾人不免都倒吸了一口氣,想著這話也就隻要蕭明月敢說得出口!能說得出口!

二人雖有千百般想要置對方於死地,卻也心裏明白蕭明月所言的權衡利弊,不過是多時麵子上有些好勝,如今二人也都聽蕭明月的,憤憤地互相冷哼了一聲。

"你們都退下吧!"蕭明月朝著殿內的禁軍士兵說道。

接著又轉頭對百官說道:"諸位大人,請你們也退下吧!今日不過是個玩笑,大家不要當真!"

上上下下見蕭明月如此說,想著聽她的話也沒什麽不好,總歸是兩個男人都愛著她,勸說一番,也就罷了。便都拜別了皇帝,溜溜地跑了出去。

"乙未,放下劍!"蕭明月說道。

乙未有些動容,又看了看宇文迪,"放下吧!就依明月的話!"

待乙未放下了劍,陳賢也收了劍。

"今日有我在這裏,斷不會讓你們兵戎相見!若再執意如此,就隻得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蕭明月看著二人說道。

"明月!"二人齊聲叫道。

"我定會說到做到!"蕭明月又補充道。

"好!寡人會暫時放過他!隻是你還有傷在身,快回去休息!"陳賢說道。

"陳賢,既然明月過來,就讓我帶走吧!放心,你要什麽,城池也好,珠寶金銀也好,隻要不過分,我都可以做主答應你!"宇文迪同陳賢說道。

"寡人不會讓你帶走明月的!無論什麽優厚的條件!"

"那我隻有硬搶了!"

"你敢!那你恐怕不會踏出這殿門半步!"

"好了!不是都已經答應我不動幹戈了嘛?!"

隨後蕭明月走到陳賢麵前,拉著他往旁邊踱了幾步,微笑著說道:"陛下,明月有些話要和宇文迪說,你先回避一下可好?!"

陳賢蹙了蹙眉,不舍地搖搖頭,"寡人絕對不會讓他帶走你的!"

"陛下放心,明月不會離開的!"蕭明月安撫著說道。

"真的?!月兒不要騙我!"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說完,便轉頭對乙未也說道:"乙未,你也先出去吧!"

陳賢遂才極不情願地走了出去,因心中不喜蕭明月和宇文迪單獨相處,便回了勤政殿。乙未也出了去,抱著寶劍守在門口。

而陳立此時正在兵騎營裏教新兵射箭,聽聞芸清殿陛下恐有安危,便飛奔過來。

趕到芸清殿時,就隻看到了乙未抱著寶劍守在殿門口。

"原來是你!上次沒能打得過你,不如這次我們比試一下如何?!"陳立叫囂道。

"我在等我們公子,沒興趣和你比試!"乙未冷冷地說道。

此時琥珀也出了來,看見陳立挑釁著乙未,便阻攔說道:"立哥兒,快別動手,剛才陛下和宇文太師是個誤會,陛下此時已經回了勤政殿了。你快回去吧!"

陳立年紀小,氣頭盛,不依不饒地說道:"不行!這個人三番兩次要帶走郡主姐姐,我不能輕易放過他!"

"說了不動手就是不動手!"乙未說完,便"呼"地一聲飛到了殿簷之上。

"輕功倒是不錯,可惜又不敢與我比試。沒勁透了!"陳立叫嚷了一會兒,又是威脅,又是諷刺,又是有些央求,皆不管用。

最後隻能無趣地離開。

琥珀確認陳立真的離開了,不禁對殿簷上的乙未喚道:"喂!那個陳立走啦!你快下來吧!我有話問你!"

如此喚了幾次,覺得乙未也不願理自己,便沒意思地趴在殿前的青白色石欄上,無聊地看著遠處飛過去的一群雀兒。

"你想問我什麽事?"乙未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從殿簷上飛了下來。

嚇得琥珀一驚,險些順著石階滾下去。

"喂!你下來怎麽連個聲音都沒有啊!差點被你嚇死!"琥珀嗔怪道。

"對不起,我是有聲音的。是你在想事情,太過入神!"

"我……好了,你是習武之人嘛……不怪你了!我問你啊……我們大殿下他……在你們茶園還好嗎?!"

說後半句時,琥珀故意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道,生怕被人聽去半個字。

"很好!吃的好,穿的好。也很安全!"乙未說道。

"那……那他和高小姐的感情也還好嘛?"

"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經常去看他們的嗎?"

"他們的夫妻感情,我沒有關心過!"

"那大殿下胖了還是瘦了?"

"我沒注意過。"

"好吧!沒事了!"

琥珀本想從乙未口中打聽出一些有關蕭忠的事來,卻不想乙未是個木頭腦袋,隻得歎了口氣,在心裏暗想著。

芸清殿內,蕭明月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宇文迪,隨即說道:"你大老遠的帶兵過來,就是為了把我帶到你身邊。這一份情意,我會永遠記在心裏。這杯酒,我敬你!"

宇文迪接過蕭明月的酒,微笑著說道:"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能好好保護你了,顧得你周全!"

說完,便一飲而盡。

蕭明月接著也飲了自個兒杯中的酒。

"月兒,你還有傷在身,怎麽能飲酒呢!"宇文迪嗔怪道。

"不打緊,原是不該飲酒的,但隻是為了你。可破例一回!"蕭明月輕聲對宇文迪說道。

宇文迪聽了,微笑著說道:"放心吧!我的人都埋伏在了建康城裏裏外外,乙未一個人便可以解決掉那些所謂的'大內高手',我帶著你這就走!遠遠的離開這兒!"

說完,便拉著蕭明月的手往殿門口走去。

"那那些士兵的性命,就都不要了?!"蕭明月在後麵問道。

宇文迪停住了一下,片刻說道:"沒有你重要!"

蕭明月見宇文迪仍執意如此,便狠勁甩開宇文迪的手,"那樣我就是千古的罪人!因為我一個人,要讓那麽多人命喪於此,你不是愛我,你是在害我!我不會跟你走的!"

宇文迪攥緊拳頭,急切地說道:"那你要我怎麽辦?!我不想再讓你受傷,我想在你身邊保護你!我隻要你!"

"即便如此,你身為北魏太師,也該以大局為重!不該為了一個女人,而興師動眾!"蕭明月說道。

"你怪我也好,惱我也罷。我隻想讓你在我身邊!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會難過,會思念,會發狂的!"

宇文迪一邊說道,一邊握住蕭明月的雙手。

蕭明月也握住宇文迪的雙手,輕聲說道:"君的情,妾此生定會盡力回報,隻是有些事,命裏注定了的,我們都隻能遷就些!"

說完,隻因剛才用了力,傷口不覺有些疼痛。

宇文迪察覺,忙攬過蕭明月,急切地問道:"月兒,是不是傷口在疼?我帶你去看太醫!"

說完,便要抱起蕭明月,去找太醫。

"不必了,我的傷口我有分寸,這些日子早就快好了,不過是長了新肉,偶爾會發癢,沒什麽要緊,太醫來了,這是這樣!"蕭明月說道。

宇文迪千百般心疼地問道:"當時一定很疼吧?你真傻,為什麽非要替他擋上那一刀呢!"

蕭明月抬眼看著宇文迪微笑著說道:"其實,如果當時是你,我也會那樣做的!"

"真的嗎?月兒,你真的會願意?!"宇文迪問道。

"當然了。"

"不。你不要那樣做,那樣我會比自己受了重傷還要心疼的!我不許你那樣!"宇文迪說道。

蕭明月又看著宇文迪輕聲說道:"你的人雖遍布建康城,又有接應。從商賈到戲班子,再到潑皮無賴,無有不是,可是畢竟這是在別人的甕中。自損一千敵損八百的買賣,一點也不劃算!"

宇文迪聽了,氣得不打一處來,雙手插著腰說道:"他陳賢之前攛掇各國來攻打我大魏,這口氣我到現在還沒有咽得下去!如今他又讓你受了傷,若非看在無辜百姓的麵子上,我就帶大軍直接打了進來,量他插翅難逃!"

"可是最後還是沒打成,不是嗎?!"蕭明月說道。

"是天佑我大魏,更是月兒你的幫忙!"宇文迪說後半句時,轉過頭溫柔地看著蕭明月。

"是天意!我隻是順應了天意。不想各國子民受到災禍,也不想任何人有事!"

宇文迪聽了,快步到蕭明月麵前,將蕭明月抱住,貼在耳邊問道:"我知道你不會嫁給陳賢的!我願意等你!無論你要怎樣,我都聽你的!"

"撤兵!"蕭明月貼在宇文迪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