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各國的軍馬到了決堤的河壩處,幫忙安置了受災的百姓,隨後倒也是不緊不慢修整了堤壩。

這軍餉雖有,卻也難抵日子一長,北魏和柔然自然要拿出銀錢來好好款待,盡一盡地主之誼,表一表感謝之心。

宇文迪是個生意經,沒有他做不成的買賣,這麽些人到此,也是一筆大買賣,除了每人每日的貼補之外,宇文迪還另外從自己的腰包裏拿出銀錢來,分撥給各國的士兵。

士兵們能得到兩份軍餉,自然是不亦樂乎。

也都得意的很,因此幹活的時候,也更賣力一些。

不過晚間營帳內喝酒賭錢的事,卻也是層出不窮。

各國的士兵們仗著有錢拿,就連本土的士兵都得禮讓他們三分,越發沒個規矩,加之不是在本國,並沒有那些嚴厲的約束。故而,越發變本加厲!

丁福得知這些事,但因為宇文迪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也不曾深加管理。

不過也每日向宇文迪匯報河道處士兵們的一舉一動。

"公子,這別國的士兵喝酒賭錢,也忒不成個樣子!難道我們就一點不能管嗎?"丁福問道。

"丁福啊!如果你以後有了孩子,別家的孩子來找你的孩子玩耍,倘若犯了錯,你可要懲罰於他?"宇文迪反問道。

丁福回說道:"別人家的孩子縱使千錯萬錯,屬下不過嗬斥幾句,還得交由他的父母管教!"

"正是這個道理!我們且在一旁看熱鬧就好!把銀錢都給他們備的足足的,反正也不會輸給旁人,輸給我們自己人,那就不算輸;輸給旁人,若銀子不夠了,咱們借給他。不能不能白借,要有利息,一分利就好!每支軍隊若有十幾個這樣的賭徒,那我們也就虧不了!"宇文迪笑著說道。

丁福一邊聽著宇文迪的吩咐,一邊思索著,隨後恍然大悟,嬉笑著道:"公子英明!屬下這就去辦!我們的隊伍裏也有賭錢高手,不乏賭房市井出身的狠角色!對付他們,綽綽有餘!"

"去吧!可千萬別有半點得罪了他們,那可都是我們的小財神!"宇文迪叮囑著。

而柔然的王太後和古卓則是不敢勞累將士們,隻讓他們做一些輕巧的活兒,可都是一些磨嘰磨人的活,趕製草繩,磨細沙,常常是一整天,沒完沒了。

想來這些士兵活兒幹的輕巧,吃的也就少,這做的草繩,土坯,篩的細沙子,修堤壩用不完,回頭也可以賣了換錢,士兵們也自然不好意思要什麽額外的獎賞。

如此精細的盤算,柔然也沒有吃什麽虧。

王太後和古卓隻求著能趕在冬日到來,結冰之前,修建好堤壩,如此也不必為這些人趕製冬衣和棉靴。

與此同時,趁亂之際,各國的暗探也積極活動了起來,打探消息,摸清路數,都不停地行動。

明月樓。

蕭明月收到了乙未秘密送來的鼻煙壺,在手裏把玩著。

"都這個時候了,他倒是還有閑心送東西來。可見他若不是真閑得慌,就是早就準備好了招數!"蕭明月說道。

"小姐,宇文太師會有什麽招數啊?"琥珀問道。

"你想啊!各國東拚西湊,召集了幾千人,這雖然是為了修建堤壩,可是這吃喝拉撒睡,總得解決吧!若是沒有幾分盤算,怕是要吃虧的很呢!"蕭明月說道。

"啊?那小姐為什麽還勸陛下出兵,為各國起表率作用啊?如此一來,北魏和柔然豈不是多了許多軍費開銷?"琥珀說道。

"琥珀呀琥珀,你好好想想,若是沒有那些人,那決堤的河壩什麽時候能修好啊?如今已經是十月,北方氣候寒冷,怕是日趕夜趕都結束不了工期呢!如今有了這幾千人,我估摸著至多也就一個月有餘的事了!這舍不得孩子抓不到狼嘛!讓黃河兩岸的百姓從此不受水患的困擾,就算讓他們從國庫裏放點血,又怎麽樣嘛!投桃報李!"蕭明月解釋說道。

琥珀聽了,恍然大悟,連忙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奴婢怎麽就想不到呢!想來讓北魏和柔然破費些,能換取河堤工期的盡早結束,也是值得的啊!"

"你這樣想,就對了!好了,我答應陛下要為她做桂花糕的,快去準備吧!"蕭明月吩咐道。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準備!"

"哎,等等,昨兒我看晨玉來找你?你怎麽沒搭理人家呢?人家如今也是三品的國師,你就這樣怠慢人家?"蕭明月問道。

"小姐,晨玉來找奴婢,左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奴婢是擔心耽擱了他的時間,所以才不願與他多說話的!"琥珀低聲回道。

"於公於私,你都不該冷落了他。這樣吧,一會兒做好了桂花糕,你去送一盤到欽天監去!"

"小姐……我……"

"好啦!就這樣說定了!"

勤政殿內。

"陛下,朱禦史求見!"春安上前說道。

"讓他進來!"陳賢放下手裏的《孫子兵法》,說道。

"是!"

"禦史大人,陛下宣您覲見,您請吧!"殿外,春安對朱禦史說道。

"有勞公公!"

隨後,朱禦史便進入殿內,來到陳賢麵前,請了安,跪了禮。

"不必多禮,這會兒不是在朝堂之上,隻有你我君臣二人。說吧!事情可是有什麽進展?"陳賢看著朱禦史問道。

"回陛下,我們的探子確實有了些進展!宇文太師有一半的時間待在宮裏,很多機密的事情,都放在宮裏進行。我們的人跟蹤了他身邊的丁福,發現他每隔一個月,就回去西山的山裏去,名義上是看望父母,實際上,卻另有其人!至於府裏,隻有日常吃喝拉撒的事情,偽裝的像個紈絝子弟!朱禦史說道。

"另有其人?具體是什麽人?"陳賢緊緊盯著朱禦史問道。

"對方的警惕性很高,我們的探子為了保險起見,還沒有進一步確認,以免打草驚蛇!"朱禦史說道。

陳賢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讓我們的死死盯住,一定要查出身份來!"

"臣遵旨,隻是……還有一件事!這宇文太師縱容各國派去的士兵喝酒賭錢,還大方地對他們另有賞賜,這似乎也不合情理吧!"朱禦史說道。

"他這一招是舍小利,拉攏人心!搞不好那些士兵回來以後,裏麵就會出現他的人!"陳賢說道。

"那我們就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嗎?"朱禦史忙問道。

"不用急也不用怕,既然我們陪他唱了這出戲,就要唱完。況且不到最後一刻,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陳賢叮囑道。

"是,微臣會繼續叫探子盯緊!"

"有勞愛卿了,事情查清以後,寡人一定不會虧待你!城南那套最大的宅院,寡人已經替你買下來了!"陳賢輕聲說道。

"臣謝過陛下,臣此生定當對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朱禦史磕頭叩謝道。

朱禦史出了大殿,春安趕忙含笑奉承道:"恭喜禦史大人!賀喜禦史大人!得陛下器重!日後大任平步青雲,扶搖直上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可不要忘了多提攜提攜奴才啊!"

朱禦史笑了笑,說道:"春安公公客氣了,公公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如今趙公公年老體邁,告老還鄉了,這陛下最倚重的可就是公公了,日後朱某怕是還要讓公公替我在陛下麵前多美言呢!"

"好說好說,這個是自然!"

"哈哈哈,多謝公公!"

"大人客氣了!"

……

琥珀按著蕭明月的吩咐,把做好的桂花糕加上一壺暖酒給晨玉送了過去。

欽天監的守衛見了琥珀,也知道是常客,有幾個愛開玩笑的還打趣著說:"哎呦,琥珀姑娘這是又惦記我們晨玉大人了不是?"

琥珀聽了,便嗔怪說道:"你們幾個大嘴巴的小太監,放心我惱火了,踢你們的屁股。這是奉了我們郡主的命令,否則我才懶得送東西來呢!"

小太監嬉笑著說道:"姑娘快別解釋了,這就像給烏鴉描眉,越描越黑!"

"真是懶得搭理你們!"

琥珀隨後進去,將桂花糕和暖酒給晨玉放在了桌案上。見晨玉正在用龜殼占卜,嘴裏還念念有詞,不禁問道:"喂!晨玉?國師?又在占卜推測國運啊?"

片刻,晨玉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琥珀,說道:"非也!非也!"

"那你用你那個龜殼占卜什麽?"

"我們的事啊!"

"什麽?我們的事?我們什麽事啊?"

"終身大事!你還不知道嘛?郡主不是已經默許了,還打算把你許配給本國師了嗎?裝傻幹嘛!"晨玉說完,便抓起碟子裏的桂花糕吃了起來。

邊津津有味地吃著邊點頭讚歎:"好吃!哎?把酒給我倒上啊!"

"胡說八道,真不害臊!還真是美得你!我警告你啊!以後不許胡謅!不然~不然下次我就在你的酒裏下毒!"琥珀噘著嘴故意恐嚇道。

"好啊!那你就守一輩子寡好了!想想,你還真是可憐!"晨玉不緊不慢地說道。

"厚顏無恥!我再也不來找你了!"琥珀說完,便轉身離開。

"好啊!到時候我去找你!"晨玉對著琥珀的背影說道。

"你別來!"琥珀邊快步離開,邊轉頭說道。

晨玉看著桂花糕和暖酒,微笑著低聲說道:"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