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自從柔然回來,便十分得陳賢的器重,又把他放在護國大將軍身邊,又學了很多掌兵布陣之法。

南照之外,外國雖然暫時消停,卻都野心勃勃,韜光養晦,都想咬一口肥肉,而陳立還真是個天生習武的材料,頗有陳賢當年的風範。

陳賢對陳立的格外喜愛,因此早就動了認他做弟弟的打算。

陳賢沒做皇帝之前,有三個姐姐,都早早嫁做人婦,如今也封了誥命夫人,可保她們一世榮華富貴,另外兩個哥哥,一個屠夫,一個鐵匠,也都做了員外郎。父母已故,兄弟姐妹雖多,但如今尊卑有別,她們又不能進宮來。隻得逢年過節,借著傳信的太監,同皇帝問一聲好。

一日,午膳之後,陳賢叫陳立來覲見,問他近日習武之事,讀書之事,軍營裏的事。

陳立打小在陳賢的將軍府長大,對陳賢既敬重又親近,別人畏懼皇帝,他卻能從容表現,不卑不亢。

"奴才拜見陛下,給陛下請安!"陳立一進殿,就趕忙跪下說道。

陳賢看著壯實了許多的陳立,很是開心,對他說道:"快起來吧!這裏隻有我們二人,不必多禮!這次召你來,是有件事要問一問你的意思!"

"陛下請講,奴才定當萬般依從!"陳立說道。

"好了,別一口一個奴才的,寡人是想認你做義弟,不知你可願意?"陳賢起身走到陳立身邊問道。

陳立聽到皇帝這樣說,心中不勝歡喜,原本自己不過是個街上討飯的小乞丐,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前途。自打被救了以後,又是讀書又是習武,如今皇帝還要認自己做義弟,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太過興奮,沒能反應過來。

"怎麽?不願意嘛?若是真的不願意,寡人也不會強迫你的!"陳賢繼續說道。

"陛下如此厚愛奴才,奴才愧不敢當!"陳立撲通一聲跪下說道。

"起來!"陳賢對陳立說道。

"陛下!奴才不敢!"

"怎麽?你還當自己是個小乞丐麽?如今你姓陳,在新軍營當職,寡人收了你做義弟之後,你就是寡人的弟弟了,別一口一個'奴才'了!"陳賢拽著陳立的肩膀說道。

"謝陛下厚愛,奴才……臣弟定當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陳立叩著頭說道。

"好!以後再不許'奴才'、'奴才'的稱呼自己了,寡人也已經擬定好了聖旨,這就宣旨給你!"說罷,在聖旨上蓋了大印。

從此以後,所有人都不得不高看了陳立,這個皇上的義弟弟,雖不曾有皇室血脈,卻深厚皇帝器重,又賜給了他皇城中獨立的宅院,新兵營裏巴結他的人也不在少數。

陳立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深知自己能有今日多虧了當初蕭明月相救,若沒有蕭明月當初的路見不平,自己哪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呢!

遂特地準備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和一些人參燕窩補品,帶著這些東西來看望蕭明月。

明月樓內。

琥珀和采薇去了禦花園幫著弄花,晴玟在後院看著小丫頭們修剪桃花樹枝。

蕭明月正坐在屋裏看著書,一個看門的小宮女來報,說陳立來求見,蕭明月聽了趕忙叫他來見。

"郡主姐姐,奴才拜見郡主姐姐!"陳立給蕭明月叩頭說道。

"快起來吧,許久不見,你又長高了許多呢!怪不得陛下每每總是誇讚你,我聽說,這次你去了柔然,差遣士兵,井井有條!"蕭明月讚歎道。

"郡主姐姐過獎了,奴才不過是按規矩辦事,自己並沒有什麽主見,都是跟著驍騎將軍!仰仗著皇上!"陳立笑著說道。

"你很會說話,快坐吧!嚐嚐桌子上的馬蹄糕,今兒早上剛做的!"蕭明月說道。

隨後又叫小丫頭給陳立上茶。

陳立看著蕭明月布置的雅致精細的宮室,看著裏間書架上的許多書,還有各種古玩字畫,簡直比皇帝的禦書房還要讓人離不開眼,心裏越發清楚皇帝對蕭明月的寵溺和厚愛。

便放下手裏的茶盞,趕緊對蕭明月說道:"郡主姐姐的屋裏真是奇了,奴才看著,竟然比瑤池宮殿還要好!"

蕭明月聽了,禁不住笑了出聲,對陳立說道:"瑤池宮殿什麽模樣,你難道見過不曾?我這裏不過是尋常之地罷了,可比不得呢!"

"奴才覺得,郡主姐姐的宮室盡顯書卷儒雅文士的氣息,還有別致高貴的布置,奴才眼裏的神仙宮殿怕是也遠不及這裏。奴才前來看望郡主姐姐,不知該帶一些什麽,也不知郡主平日裏喜歡什麽,便自作聰明帶了些文房四寶,還有一些阿膠,燕窩補品,還望郡主姐姐不要嫌棄!"陳立弓著身子作揖說道。

"你這孩子,真是有心。隻不過我這宮裏還有些許燕窩補品,文房四寶你留下,補品你就帶回去自個兒吃吧!"蕭明月說道。

"萬萬使不得,郡主姐姐金枝玉葉,萬金之軀,才是配吃這些的。奴才怎好吃這些呢?就算是吃了,也變成了糟糠之物!"陳立接著說道。

"怎能這樣說呢?如今你可早就不是以前的小乞丐了,而是軍營裏的少年郎了!以後勢必要保家衛國,做大將軍的,切記不可小看了自己!"蕭明月叮囑著說道。

"是!奴才記住了!隻是這些奴才的心意,郡主姐姐可一定要收下!時候也不早了,奴才就不打擾郡主姐姐讀書休息了,奴才告退!"陳立說完,便起身離開。

"那我送送你,日後想來的時候就過來玩!"蕭明月含笑說道。

"奴才多謝郡主姐姐!"

蕭明月送著陳立出了殿門,正巧碰上琥珀和采薇回來。

陳立又恭恭敬敬給采薇和琥珀問好。

二人一人誇了他一句話,隨後陳,便出了明月樓,回了新軍營。

見陳立匆匆離開,琥珀笑著對蕭明月說道:"這立哥兒如今長大了,也越發懂事了,也是個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呢!"

蕭明月說道:"這孩子什麽都好,隻是長大了,就越發的守規矩,知禮數了,我竟覺得他跟我隔著東西,有些像陌生人似的。不過十五歲,卻有二十五歲的沉穩,不見有浮躁的少年氣!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如今他深受陛下器重,陛下也有意栽培他!聽說陛下要把他當作親弟弟看待呢!"采薇說道。

"陛下該有自己的孩子了,最好是個皇子!"蕭明月回身說道。

"小姐,你又操心這些事了,太醫可是吩咐你好好調養身體呢!"琥珀叮囑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

……

轉眼進入寒冬,甄妙夏的肚子也一日大似一日,懷胎期間甄妙夏並不曾節製飲食,常常感到饑餓,每日都是吃了又吃。

即將臨盆的時候,太醫擔心甄妙夏恐怕會難產,所以叫她務必別再吃油膩的食物,每次確保走動在兩個時辰,這樣會好些。

甄妙夏哪裏有經驗,皇上又不許她母家人進宮,毓秀宮隻有一個接生嬤嬤隨時侯著,二喜雖然也還算機靈,不過也是個十三四歲女孩子。

終究還是早產了,且有些難產。

當天夜裏差不多子時,甄妙夏的肚子疼得厲害,翻了身,發生羊水破了,二喜迷迷糊糊的趕忙叫接生嬤嬤來,又跑去太醫院找太醫。

大半夜,平日裏一直為甄妙夏請脈的太醫不在,便叫了稚儒過來。

"快去找紅雞蛋一枚,人參一錢,貝母二錢,用硭硝末二錢,乳香,還有皂角子二枚,還有丁香粒三十粒!"

稚儒吩咐著二喜。

"太醫,不知這皂角子用來作甚?"二喜問道。

"生吞下去,助胎的!快去!"稚儒催促說道。

"知道了!"二喜急忙跑了出去。

甄妙夏滿頭大汗,躺在**動彈不得,見床邊隻有一個老年的產婆,還有稚儒,卻不見昔日給自己請脈的太醫,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吃力地叫道:"二喜?二喜?高太醫呢?快去通知陛下,說我要生了!"

"哎呦娘娘,你別亂叫了,要留著力氣生孩子呀!二喜姑娘已經準備東西去了!"產婆安撫著甄妙夏。

甄妙夏知道稚儒和蕭明月是舊相識,一起在南境和黨項出生入死,若是趁機陷害自己,那這九個月的努力也就白廢了。

"稚儒太醫,本宮懷的可是陛下的親生骨肉,希望你盡心盡力!若我們母子平安,本宮必有重謝!"甄妙夏警惕地看著稚儒說道。

"娘娘放心,微臣定當竭盡所能,保住娘娘,保住龍胎萬無一失!"

二喜找到了一應東西,稚儒叫甄妙夏把皂角子吞下去,甄妙夏生不出來,隻得照著做。

又叫二喜帶人去把人參,硭硝,蒺藜熬好,又為甄妙夏的太陰穴施了針,讓她減輕些疼痛。

"大人,要不要喂娘娘些吃食,這樣也有力氣生產啊!"產婆說道。

"不可以,她的肚子這樣大,都是因為平日不注意飲食,在吃下去,不僅會難產的厲害,更是極其危險!"

"藥熬好了,剪刀和熱水也準備好了!"二喜帶著兩個小宮女說道。

"開始吧!可以接生了!"稚儒對產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