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為人,則該以善待獸禽,世人方修福報。
-《引子》
凡以男子氣概自詡之人,則好鬥好殺,尤以獵人,屠夫為代表,而部分虐殺動物者更甚,古往今來,王侯將相則皆有好田獵之習慣,秋獵,冬獵,夏獵,幸得周文王賢德,定下規矩,春日不得圍獵,叫其繁衍生息。
然從古至今,卻不乏一些不守規矩之人,年中四時皆好田獵,活捉了禽物,並不隻為自己享用,須得任性戲耍玩弄一番,酈善長曾在《水經注》中,另外夾帶了書畫給蕭明月,說蜀地有人專愛食鵝掌,其做法便是將活著的白鵝置於炭火之上,不顧鵝的哀嚎和苦痛,生生烤熟,即食。
"二掌雖美味,可為了一時口腹之欲,令其所受極其慘烈之痛,為此事之人,其心如蛇蠍!望郡主感上天之德,可以勸勉君王,阻止百姓鄉民此等野蠻行為!"酈善長洋洋灑灑,激憤陳詞,足足寫了上千句話。
蕭明月姐姐看著酈善長怒氣的語詞,心裏不免為那些慘痛死去的飛禽走獸痛惜。
"竟然有這樣的虐殺動物之人,其與禽獸並無兩樣!"
一個宮人在一旁聽了,補充說道:"郡主,您久在深宮貴府之中,有所不知,如今先不論王侯將相,單說那州縣府衙的公子大舍們,哪一個不是一年四季要去幾次圍場取樂子的。地上跑的,天上飛的,水裏遊的,沒有一處是被放過的,若為了填飽肚子也就罷了,都是富貴之家的官宦子弟,閑來消遣,就算是有了年頭的老虎,蟒蛇,對於他們而言也不過是猶如踩死一隻螞蟻一般!奴才家長,就聽聞有人生吃猴腦之舉!"
蕭明月聽了,心中猶如針紮一般驚駭,"何為生吃猴腦?"
另外一個小宮人推搡著方才獻言的宮人,"如何同郡主說這些沒頭腦的話,太師吩咐我們照看好郡主,不叫說這些有的沒的!"
"你隻管統統說出來便是,沒人會怪你,若你不說,我可不依你!"
蕭明月對宮人叮嚀道。
"就是在猴子活著的時候,把它手腳綁上,用鐵錘硬生生撬開,再用熱油澆灌在其中,專供宦官富貴人家享用……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富貴人家都如此,奴才入宮之前,家裏的兄弟在富貴宦官家幫忙做事,就曾親見過!"
蕭明月看著那宮人說的有模有樣,不似在編造,心裏便著實要好好思量一番。
人都說世人疾苦,有"生老病死"!
然動物花草又在世人之下,世人苦時言苦,好時卻忘了苦時,隻一味地剝虐飛禽走獸,花鳥魚蟲。
"小姐,這些個吃法,奴婢聽了,都毛骨悚然!"琥珀已經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會兒我們就去最近的集市去看看,若實在如此過分,我必定要出手阻攔!"
蕭明月隨後讓琥珀給自己拿了一件大毛的披風,也不曾帶了暖手套子,就叫了人備馬車,往那販賣動物的市集去。
洛陽城東市是最繁鬧之所,布匹針線,糕點果子,刀槍配飾,胭脂水粉,因而也是各大酒樓集中之地,這裏來往食客眾多,自然珍饈美食頗多。
蕭明月帶著琥珀和乙未,三人來到了此處一家最大的酒樓。
"我們進去瞧瞧,看看棧牌上都有什麽菜!"
幾人進去後,店小二熱情地前來招待,"幾位貴客,想吃點什麽啊!"
蕭明月帶著兩人坐下,看著不遠處的棧牌,"你這兒都有什麽珍饈美食?"
店小二甩了甩肩膀上的白汗巾,"我們這兒的招牌菜,便是炭烤鹿肉,紅燒八寶魚,香酥鹵雞……"
"炮製活鵝掌和油澆生猴腦有嗎?"蕭明月問道。
店小二一聽,愣了一會兒,隨後笑著說道:"姑娘說得那些美食,,廚子倒是可以做,隻是這原材料卻不容易有,現在還是冬日,下麵送來的鵝都不夠用,更別說那賊精明的猴子了。姑娘若想吃,晚些時日再來!"
"我們家裏有人現在就想吃,既然你們做不了,我們去別處問問,手裏大把的銀子金子,我偏不信花不出去!"
店小二看了銀子,趕忙又說:"姑娘這是說笑了,這裏是洛陽城,最大的酒樓的,我們家東西全乎著呢!姑娘別走,我去問問掌櫃的!"
看見店小二去找了老板,蕭明月對二人囑咐道:"這次,我一定從源頭把抓猴子販賣給人吃的罪魁禍首給找出來,必定給這些人一個大教訓!你們兩個隻管好好配合我就是!"
隨後胖乎乎的酒樓老板過來,對蕭明月百般示好。
蕭明月以家中祖父身體年邁為由,想要問出老板那些宦官貴族所吃的猴腦,熊掌,蛇膽的來源。
又叫琥珀拿出了一大錠銀子作為誘餌。
老板便詳細地告訴了蕭明月,言洛陽城外的獵戶鮑氏兄弟,抓虎掏熊,無所不能,平日經常送來些猴子,蟒蛇,狐狸,還有老鷹,大烏龜之類的。
蕭明月問清楚了來龍去脈,便又帶著二人駕車找到了鮑玉明,鮑源慶兄弟住處。
原來這鮑氏兄弟,皆是尖嘴猴腮,一個鞋拔子臉,一個朝天蒜頭鼻,早年也算當過兵,不過在軍營裏不守規矩,便被屯長趕了出來,起初整日遊手好閑,小偷小摸,調戲婦女,街坊鄰居都視之為蠅蛆一般。
隨後便不知怎地仗著自己有些刀槍棍棒的功夫,幹起了山林打獵的營生,於深林裏布下陷阱,專門抓老虎,灰熊,狐猴來發橫財,或是賣獸皮,或是賣珍饈獸肉。
見蕭明月來了,二人以為是尋常買主,又看蕭明月官家小姐的氣派,美如天仙,不由得上下**視著打量,卻見乙未抱著一把寶劍,目光如炬,便隻好打消了妄念。
"幾位是前來看貨的?"鮑玉明問道。
"沒錯,有什麽好東西隻管招呼出來,錢財少不了你的!"乙未遂先說道。
"跟我過來吧!"鮑玉明帶著兩個來到了後院。
幾人隱隱約約聽見動物的哀嚎之聲,由遠及近。
"幾位別害怕,是畜生們在叫嚷!"鮑源慶忙朝著一個鐵籠子過去,拿起旁邊的鐵棍朝著籠子裏的一隻狼摔打去。
"住手!"蕭明月忙嗬斥道。
"姑娘,怎麽了?"
"這隻狼我要了,這裏的其他動物我都要了,我家裏需要,你開個價吧!隻是,不許傷害它們,從現在開始,它們就是我的了!"
"姑娘,您開玩笑吧?這裏有兩隻六耳獼猴,三隻孔雀,兩隻金雕,一隻母狼肚子裏還有崽子,都要算錢的!您給的起麽?"鮑源慶咧著大嘴,不屑地說道。
"大膽!"乙未欲拔出劍。
"別衝動。"蕭明月叫乙未收回了劍。
隨後叫琥珀從口袋拿出了一張市值一千兩的銀票。
遞到二人麵前,二人見了錢隻是眼開,眼睛滴溜溜地轉。
"我先付一千兩,你們把貨物送到太師府,我再付兩千兩!"
兩個像看見親爹一般,接過銀票,連忙點頭應允。
隨後蕭明月帶著二人離開。
"郡主,就這樣回去,不殺了他們?"以為不甘心地問道。
"就算要殺惡人,也要有證據,須得叫更多的人來看!殺一儆百!也得叫宇文迪知道!"
鮑氏兄弟帶著家裏存放的飛禽走獸來到了宇文府,一路上狼嚎猴吵,讓街上的百姓忍不住指指點點。
"竟然有這樣有違天理的事,絕能不讓這樣的人繼續為非作歹!"宇文迪下了早朝,回到家裏聽到幾人詳細的描述,不禁氣惱地說道。
"可是偏偏又為什麽把動物送到咱們府上呢?直接放生,再活捉了二歹人不是更好?"宇文迪問道。
"那樣的話,事情就沒辦法鬧大了!"蕭明月說道。
"郡主,公子,二個醃臢潑才送東西來了!"丁福進來說道。
"叫府裏所有的護院,務必擒下鮑氏兄弟,還有就說太師府賞賜米糧,叫百姓們都來看!"蕭明月√丁福說道。
太師府幾百個家丁護院和士兵,霎時間就把鮑氏重地團團圍住,三下五除二就五花大綁地將二人牢牢擒住。
"送去官府!不,送去刑部大牢,讓他們把所做的傷天害理之事都說清楚!"宇文迪對領頭士兵說道。
城裏的百姓來看熱鬧的足足有幾百人,都在打聽發生了什麽事,聽說是喪盡天良的鮑家兄弟,也不要什麽米糧麵粉了,隻顧拍手叫好。
宇文迪又當眾痛斥了鮑家兄弟的罪行,下旨意務必嚴查,曾經哪些人買了鮑家兄弟的"貨物",都不許放過。
又把被囚禁的狼啊狐狸之類的走獸飛禽都放回了山林,其中一隻狐狸的腿不知恁地被鮑源慶打斷了,蕭明月和宇文迪便叫洛陽城最好的獸醫為狐狸醫治。
一時間,曾經參與買賣山中稀有獸禽的人,都人心惶惶,欲出去躲避。
怎奈宇文迪事先下令關閉城門,"一個鬼都不許放出去!"
"這兩天,我思前想後,這人和飛禽走獸都活在世上,可它們從來都沒有很好的被我們保護,反而被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沒有人是無辜的,你之前送我的白狐狸毛披風,還有我們無節製所享用的肉食,都是罪過!"蕭明月同宇文迪說道。
"月兒,你別擔心,那白狐狸不過是在山林裏凍死的,我見它的毛皮好,就做了披風與你,你又體寒,極好吃肉,沒得什麽不好之事!況且這鮑家兄弟已經落網,也算殺雞儆猴了。"
宇文迪安慰著蕭明月說道。
"若人人都如同你這樣想,這件事情還是沒有徹底解決。如今的鮑家兄弟也不過是臨時的替罪羊,被打中的出頭鳥罷了!"蕭明月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