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滅了之後,附近的人都迅速進廢墟裏去瞧人。
卻隻看見兩具屍體,蕭明月認得出來是表哥和高姐姐。
自己認得她們兩個的兩雙粗糙的手,人是被活活熏死的!
失火的原因,說是夜裏油燈倒了,引燃了外間的柴火。
蕭明月傻傻的看著從廢墟之中抬出來的兩具屍體,腦中一片空白,她覺得眼前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自己根本就沒有來茶園,也沒有見到表哥,更沒有失火!
宇文迪守候在蕭明月旁邊,害怕她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對吧?"蕭明月失魂落魄的問道。
"對!都是夢!醒來就好了!"宇文迪擁著蕭明月,安慰著。
"那你倒是讓我快點醒過來啊!"蕭明月對宇文迪吼叫道。
蕭明月雙眼紅腫,兩鬢的秀發垂落,滿臉的淚痕,怒氣著看著宇文迪。
宇文迪不忍看她這個樣子,低著頭,輕聲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蕭明月掙紮著踉蹌起身,對前來救火的茶園管事的問道:"琥珀呢?阿茶呢?!"
管事的一臉茫然,搖搖頭,"我們隻找到兩句屍體!"
"琥珀呢?阿茶呢?!"蕭明月再次向管事的怒吼問道。
管事的被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絆倒在了樹枝上,摔了個屁股墩兒。
蕭明月跑到廢墟裏,翻找著琥珀和阿茶的蹤跡!
一塊鐵板,接著一塊兒鐵板……
卻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看到。
"月兒,別找了,人已經沒了!"宇文迪跑過去攔著蕭明月。
"宇文太師,我求你放開我。我要救琥珀還有阿茶!"蕭明月一邊繼續翻找,一邊推開宇文迪。
"就當她們死了吧!"宇文迪眼裏閃過一絲愧疚。
"不!!!"
蕭明月拚命地搖著頭,否認這一切。
……
最終,蕭明月把表哥和高姐姐安葬在了茶園旁邊的山上。
表哥和高姐姐那麽喜歡茶園,望他們夫婦二人來世做一對兒平凡的夫妻,遠離皇室貴族,擁有一世快樂。
隨後又為琥珀和阿茶立了碑。
蕭明月知道琥珀一直喜歡表哥,為了表哥,她付出了一切。
還有剛剛滿月的阿茶,希望以後她可以做一個平凡快樂的姑娘!
沒了表哥,高姐姐,琥珀和阿茶,宇文迪便駕車帶著蕭明月往回趕。
車裏的蕭明月一言不發,滴水未進,宇文迪又心疼又擔心。
"對不起,月兒,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宇文迪自怨道。
"為什麽我們一來,表哥和高姐姐就出事了呢?!"蕭明月突然抬頭看著宇文迪問道。
"月兒,你懷疑我?!"宇文迪問道。
"那琥珀和阿茶去了哪裏呢?!"蕭明月又繼續追問。
"權當她們已經死了!別再提她們了!"宇文迪拉著蕭明月的手,安慰著。
蕭明月收回了自己的手,把頭轉到一邊,不再說話。
回到了溫泉行宮,乙未和丁福來報,"說抓到了陳國探子!"
"表哥和琥珀他們都死了!"蕭明月惱怒地對兩人說道。
"什麽?!琥珀和蕭……"丁福聽了,一臉驚訝,難以置信。
"月兒,我送你回房休息吧!"宇文迪對蕭明月關心著。
蕭明月卻對宇文迪很冷漠,甩開他的手,問道丁福和乙未:"陳國的探子,都招了什麽?!"
丁福看了看宇文迪,又看了看蕭明月,似乎有什麽難以說出口的話!
"別猶猶豫豫的,有什麽話趕緊說!"宇文迪對丁福催促著。
"陳國的探子是來專門打探蕭忠夫婦的生死下落,說陳帝之前並沒有相信蕭忠夫婦已死,所以特地派人來查。我們的人輕敵了,被他們發現了蹤跡,誰知道……誰知道……竟然偷偷跟了你們去了!還~放火殺了人!"
丁福皺著眉頭說道。
"探子在哪裏?快帶我去!"蕭明月激動地說道。
"月兒,冷靜一下!"宇文迪說道。
"就在行宮後院的地牢!"乙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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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趕去了地牢,看見了所謂的陳國探子,已經被用了酷刑,渾身上下傷痕累累。
"誰派你來的?!"蕭明月上前問道。
探子看了看蕭明月,笑了笑,動了動結了血痂的嘴唇,輕聲呻喚道:"水~給我水!"
乙未遞了一碗水給他,咕嘟咕嘟喝了下去,隨後對蕭明月笑著說道:"是~皇上派我們來的!"
"你胡說!"蕭明月立刻反駁道。
她之所以如此大的反應,第一,是不相信陳賢真的會對表哥痛下殺手。
第二,她害怕探子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胡說~我們直接聽命於朱征-朱禦史!是禦史大人親自對我們下的命令,禦史大人命令我們'找到蕭忠夫婦,絕不留活口!'"探子繼續說道。
聽到"絕不留活口!"幾個字,蕭明月的心咯噔一下,她想不到都過去這麽久了,陳賢還是不肯放過表哥!
可是她又實在不願意這是真的,或許是朱禦史假傳聖意,也未可知!
"我~我有令牌!"探子對蕭明月說道。
乙未搜了探子身上的上上下下,最後從發冠裏找到了一塊小小的令牌!
蕭明月認得那種令牌,那是軍營裏常見的令牌,小巧精致,方便攜帶,最主要的是,隻有赴死隊才會發這種令牌。
為的就是,執行命令的人回不來了,會給他的家人豐厚的賞賜!
而這塊兒令牌上,確確實實是要經過皇帝允許才能發給死士的,賞賜也最多!
蕭明月拿著令牌,絕望的回到了住所,她不讓任何人進來,隻是自己坐在桌旁盯著令牌出神!
她能做的有什麽?為了天下人,為了各國太平,她已經失去的太多太多,如今就連表哥和琥珀他們都保護不了!
蕭明月覺得自己非常可笑!是可笑至極!
給表哥夫婦和琥珀報仇?
她做不到!
兩邊同樣是自己深愛的人,一邊已經不在了,就算她能夠做到,她也不能傷害另外一方!
她嚐到了失去的滋味,卻做不到釋然!
沒錯,表哥他們是注定了的不能存活於世上!
可是哪怕隻有一點希望,她也期盼他們可以多活哪怕一天,一炷香的時間……
隨後,蕭明月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表哥,高姐姐,琥珀,姑母,雲珠他們。
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向自己揮手微笑。
蕭明月向他們跑了過去,"表哥!高姐姐!琥珀!雲珠!你們都沒事吧?太好了!跟我回去吧!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可是這些人就像是透明人一樣,聽不見蕭明月說話,也不做出回答。
而且離蕭明月越來越遠!
蕭明月不停地對他們呼喚著,直到從夢中醒了過來。
自己正躺在**,宇文迪守護在自己跟前,還有太醫和宮女們。
"月兒,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知道嗎?你昏倒了!"宇文迪關切地說道。
蕭明月有氣無力地對宇文迪說道:"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我夢見了表哥,高姐姐,姑母雲珠和琥珀他們!我真的不想醒過來!"
一個宮女端過來湯藥和南瓜粥,宇文迪接過來親自喂著蕭明月,"月兒,不管如何,你也得好好的呀!來,把湯藥喝下去,然後再吃一些膳食!"
"我有話要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蕭明月麵色蒼白地看著宇文迪。
"你們都下去吧!"宇文迪對身後的眾人說道。
"是!"底下的人齊刷刷的答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探子是在我們去差遠之前,你就抓到了吧!當時在茶園,也是你故意待我出去散步的,對不對?"蕭明月隻想要一個回答。
"我沒有。"宇文迪輕聲說道。
蕭明月冷笑了一聲,將頭轉過一邊,"你沒有?我還記得你在樹林和我說過的話,你說'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我'還說叫我永遠別怪你!當時我並不清楚,如今卻是明白的太晚了!"
"你恨我吧!我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你心裏有天下!有萬民!還有陳賢,可是我的心裏隻有你!"宇文迪把湯藥放在一邊,頗有些委屈而激動地說道。
"可是你不該拿人命做賭注!"
"我隻想留住你!算是我對不起他們!"
"沒用了,表哥和高姐姐的死,我們都有責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我們的手上都沾上了鮮血!是我間接殺了他們!"蕭明月幽怨著自己。
"不不不!這件事從頭到尾鬥和你無關!要怪就都壞我好了!"
宇文迪忙對蕭明月安慰著,隨後從腰間抽出隨身佩戴的匕首,拔出鞘,對蕭明月說道:"是我的錯,我來償還!我隻求你不要責怪你自己!"
說完,便用刀向自己的心口刺去。
"不要!!"蕭明月急忙起身阻止著。
看著鮮血從宇文迪胸口裏流出來,蕭明月不得不原諒了他。
他本來沒有錯,是為的自己接收就表哥一家,而且也幾次三番幫了表哥,不然表哥和高姐姐早就死了。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幫忙而已。
"太醫!"蕭明月趕忙呼喚著太醫。
看著如此心急的蕭明月,宇文迪不由自主地開心。
雖然受了傷,卻奪回了蕭明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