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早已是嚇破了膽。
蕭忠年十二歲,平日知書達理,卻也從未見過這種場麵,也被嚇得不輕。但到底也是有些主意。便轉過頭,看著嚇得已經尿了褲子的蕭景,一邊取下他身上的金銀玉飾一邊悄聲說道:“一會兒一有機會你就跑,去找人來救我,記住了。”
那群賊人對兩個小孩子警惕不高,一邊拿起珠寶,一邊對著蕭忠催促道:“快點!還有你身上的呢?”
蕭忠見蕭景還抱著自己抽泣著,便一邊摘下自己的珠寶,一邊用胳膊懟了懟蕭景,細聲道:“跑!”
嚇壞了的蕭景聽後,撒開腿就往回跑,蕭忠緊緊抱住最前麵一個賊人的大腿,那賊人氣憤的一腳踢開蕭忠,對旁邊兩個賊人命令道:“快去追,別讓那孩子跑了!”說完便拿刀準備向蕭忠砍去。
蕭忠害怕的閉上了雙眼。
“嗖”
“嗖”
“嗖”
不知從哪裏射過來三隻冷箭,幾個強盜全都中了箭,蕭忠睜開眼睛看時,便看到一個很是清瘦,穿著一身苧麻衣服的少年,少年伸出手來說道:“ 快跟我走,這裏不安全!”
其中一個強盜忍著痛想要攔住他們,卻被少年察覺,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朝著他傷口又插了進去。
那強盜此時疼的隻喊爹叫娘,滿地打滾。
兩個少年一路狂跑,大概跑了有一百步之久,遇見了前來營救他們的禦林軍,為首的連忙行禮道:“臣等護駕來遲,望殿下恕罪。”
蕭忠喘著氣說道:“快帶我們回去!那些壞人就在後麵,快去抓他們!”
此時,梁武帝和薛太傅,劉大人等都十分焦急的在太廟外等候。
原來,梁武帝率領文武百官參拜之後, 便叫人去叫幾位皇子,卻發現幾位皇子已經不見了,於是便下令派禦林軍去找,禦林軍發現二皇子蕭文暈倒在旁邊的樹林旁,緊接著看見了小皇子滿身狼狽的跑了出來,說大皇子要被壞人殺了。
那夥強盜被抓回來經過毒打之後,招供並沒有受人指使,隻是為了搶奪錢財,最後都被問了斬。
武帝等人看見和蕭忠一起回來的少年,身材清瘦修長,眉目俊朗,麵對此等場麵絲毫沒有畏懼。
禦林軍首領幽蘭徹說道:“小子,見了當今聖上,還不下跪?”
陳賢聽後便跪了下來,說道:“奴才見過陛下。”
武帝瞅著少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從哪來?為何在這樹林裏?”
那少年鎮定的回答道:“我叫陳賢,家就住在這附近,今日是來這山中打獵的。”
蕭忠在一旁聽了,急切的說道:“父皇,剛才多虧他用箭射中了強盜,才救了我的命。”
說完,兩個孩子便相視一笑。
武帝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陳賢的肩膀,笑道:“小小年紀,就精通箭術,是習武的好材料,像寡人年輕的時候 !”
薛太傅笑道:“陛下英明神武,橫刀立馬,乃天下第一英雄也!”
周太宰也笑道:“陛下如今依舊風采不減當年。倒是因為薛太傅你的提議,險些讓皇子們送了命,你該當何罪?”
站在後麵的沈尚書為薛太傅不平,開口說道:“此事萬不能怪薛太傅一人,要說有責任,太宰大人您當時也同意了。”
周太宰聽罷,措顏無地。怒道:“知道你是薛濤的門生,果然是一丘之貉。哼!。”說罷拂袖而去。
梁武帝聽罷,笑道:“如今皇子們安然無恙便好,至於薛太傅,寡人也會懲罰他,薛太傅,寡人就懲你半年的俸祿,你可有怨言?”
薛太傅回道:“臣毫無怨言。”
梁武帝又說道:“陳賢,你保護皇子有功,寡人自會讓人犒賞你的家人,至於你,可有什麽心願?”
蕭忠拉著陳賢說道“兒臣想留他在身邊,求父皇恩準! ”
武帝聽罷說道: “陳賢,你可願意進宮伴忠兒?”
陳賢想到,父親是個莊戶人家,平常偶爾打打獵,一心想讓自己過平淡的日子,從不想讓自己讀書習武,自己的箭術也是偷學來的。如今有了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便決定離開家,同蕭忠去宮裏。於是爽快的答應: “奴才願意。”
話說幽蘭皇後知道武帝不喜自己,便識相的沒有跟去,心裏盤算著,今早剛檢查完景兒《楚茨》的誦唱,這一次,景兒必定能在武帝麵前長臉,到時候封為太子那是早晚的事,春寧宮那位就算再耍什麽狐媚,也毫無用處,心裏正美滋滋的想著,隻見蕭景踉蹌的回來。
幽蘭皇後驚訝的問道: “景兒,不是去祭祀嗎?你怎麽受傷了?”
蕭景見母親這麽一問,便委屈的大哭著起來,說道:“我去樹林裏抓兔子,遇到了強盜要殺我們,幸好大哥讓我先跑。”說完,抹著鼻涕眼淚。
幽蘭皇後一聽,頓時便怒了,打著蕭景屁股說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讓你去祭祀,你好端端跑去抓什麽兔子啊?”
旁邊的青桐和春纖忙上來勸阻,青桐抱住小皇子,心疼的給他揉著痛處。
春纖上前說道: “娘娘不必動怒,這次祭祀沒成,我們下次還是有機會的,如今該感謝大皇子,若不是大皇子舍命相救,咱們殿下可就有危險了。”
幽蘭皇後聽罷,覺得很有道理,便吩咐奴才說道:“去取最好的跌打損傷藥,我親自去給春寧宮送去。”
春寧宮內。
胡妃娘娘正給兒子擦藥,看見兒子腹部青了一大塊,心疼的流下了眼淚。
晴玟不樂意的說道:“殿下怎麽能不顧自己的生死,若是救得是好人也罷了,偏是那景仁宮的,平日裏處處針對咱們娘娘。”
“不可胡說!”胡氏責怪道。
“娘娘,有些事也該讓殿下……”話未說話完,便聽見外麵宮人傳報皇後娘娘到訪。
母子倆忙起身迎接。
幽蘭皇後進來後,假裝關心的說道:“大皇子身上有傷,快躺下。”
胡妃忙說:“晴玟,快去給皇後娘娘泡茶。”
幽蘭皇後又說道:“姐姐不用麻煩了,我說幾句話就走。祭祀的事我都聽說了,若不是忠兒,景兒可就沒命了。”
胡妃說道:“忠兒作為哥哥,保護弟弟是應該的。”
幽蘭皇後假笑道:“忠兒這孩子有兄弟情義,到底不像某些賤婢生的,緊要關頭隻顧保自己的命。”
胡妃說道:“我聽說二皇子也嚇到了!”
幽蘭皇後不屑的說道,:“ 奴才生的,真遇見事也表現的是奴才的樣,到底上不了大台麵!自己曾經是什麽身份可不應該忘了,像你們都是好樣的! ”
胡氏點頭道“娘娘說的是! ”
幽蘭皇後假笑道:“時候不早了,讓忠兒好生歇著吧,本宮改日再來看他。”
胡氏忙起身恭送。說道:“皇後娘娘慢走。”
幽蘭皇後走了之後,蕭忠有些心疼的看著母親,說道:“皇後娘娘,她很明顯也在譏諷我們,父皇那麽疼你,母親為什麽要忍著不發一聲?”
胡氏一邊繼續給兒子上藥,一邊說道:“她是皇後娘娘,我們母子深受你父皇深恩,千萬不可與她起爭執,否則隻會給你父皇帶來煩惱。”
蕭忠笑道:“母親德榮兼備,在兒子心中遠勝皇後。”
胡氏嗔怪道:“ 這話可不許再胡說! ”
蕭忠道:“兒子知道。母親,這次救我的少年,父皇恩準他留在宮裏了,平日可以和我一起讀書。”
胡氏聽了很為兒子開心,道:“是嘛,既然救了你可要好好感謝人家,日後好好相處。”
蕭忠說道:“那是自然,他和我差不多大,長得比我高些,看起來有一種冷峻的氣質,以後一定會是個大將軍! ”
胡氏笑道:“你如今還學會給人看相了。”
母子二人又聊了許多家常話。
騎射院內。
院內站著十幾名年輕男子,都伸著胳膊,如同僵屍一般。劉都統站在中間說道:“你們既然來到了騎射院,證明你們都足夠優秀。 我們騎射院是專門效忠於陛下的,如果敢有賊人來犯,你們就要用手裏的弓箭,給賊人以致命的一擊。現在讓你們練習臂力,是磨煉你們的耐力!都聽明白了嗎?”
眾人皆大聲答道:“聽明白了!”
陳賢和幽蘭徹站在門口,幽蘭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陳賢說道:“以後你便留在這吧!”
然後朝劉都統喊道:“劉都統,給你帶來了個新人!”
劉都統聽後,回身囑咐其他人繼續練習,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陳賢,說道:“去挑一把弓箭,讓我看看你的箭法。”
陳賢走到一側的弓箭欄前麵,挑了一把弓箭,走到離靶子前麵大概十五米處,左手拿起弓,右手搭上箭,心想,我這是在拜師學藝,若是表現出十分的資質,反倒不好了,不如表現出七八分的好,於是,也沒有仔細看靶,隨便射了出去,正中了九環邊上。
幽蘭徹笑道:“不錯吧!”
劉都統看後,心想:這小子故意放水,以為我看不出來?不過他這麽做,也算虛心求教。是個能藏得住本事的人!
便也笑著說道:“不錯,是個好苗子,我留下了!”
而淮州城裏,蕭明月也漸漸長大,尚在繈褓之中模樣便極為俊俏,圓圓的小臉蛋,尤其一雙葡萄粒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會說話一般。
周歲抓周之時,對於那些金銀珠寶,刺繡針線和胭脂水粉皆是一概不敢興趣,隻單單拿起了一隻蔥綠色的羊毫筆和一本關於治國兵策的書,讓蕭氏夫婦看了都極為驚歎。
二哥蕭南川因故常常感歎道:"吾妹欲做女博士乎?欲做女元帥乎?"
而蕭氏夫婦因此更是對女兒用心,尋常宦官人家皆以女紅針線和琴棋書畫教養女兒,他夫妻二人更是請了淮州城最好的教書先生到家裏授課,一心教導女兒讀書寫字。
因而單單幾年下來,蕭明月已將家裏大部分的書都讀了個遍,其中除了四書五經和詩經,楚辭之外,還有一些史書,兵書。
文章更是出類拔萃,幾個哥哥加起來都自歎不如。
先生時常對蕭氏夫婦感慨道:"這女公子聰穎好學,能思善悟,舉一反三。若不是個女兒家,定是王侯將相之才,可安定天下!"
而蕭明月漸漸長大,模樣也出落的極為標致,冰肌玉骨,就算遠遠看去,也讓人為她如玉的肌膚和氣質所吸引。而一雙杏眼含笑,櫻桃小口,蕭氏夫婦每次帶著女兒,眾人皆是'行者忘其行,商者忘其貨。男女往來相怨怒,隻顧觀明月'。
尚在七八歲時,便有太守,郡王來為自己的公子登門提親,且是絡繹不絕。
蕭氏夫婦皆以女兒尚小而拒絕。
而蕭明月倒是個喜動靜結合的姑娘。
平日裏無事時便待在家裏,或者請教先生詩書,或是彈琴作畫。
來了興致也愛同丫頭們一塊玩鬧,或是踢毽子,或是射覆作詩。
而淮州城的少年們也都為博得蕭明月的青睞,常常絞盡腦汁送一些詩詞和小玩意兒贏得她歡心。
蕭明月的才學自然是在這些公子們之上,無事時倒也是樂意為他們改一改文章詩詞,再後來公子們的求愛之心太過直接了,蕭明月也就不再理會。
到後來為了不給自己和父母惹麻煩,索性也就不大出門。
外人都稱這位小姐"仙娥般的樣貌,靈均般的才學,卻如同日月星辰般不好接近!"